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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酒醉祸事
杏花酒,故名思意就是用杏子酿造而成。酒味清香,入口香醇,口感酸甜。酿
造时会根据酒的度数来区分,女子也可饮用。
对于滴酒不沾的林尚筠来说,此酒就好比家酿糯米酒,清甜爽口。又因为加了
酒糟,入喉微微发涩,却不影响酒的美味,勉为其难浅尝一口,脸上菲红一片。
酒馆里,三五成群的坐着商贩雅客,每张桌上摆着一壶杏花酒,花生,牛肉小
吃。
杨辰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与方管家开怀畅饮,林尚筠就着牛肉小口小口酌酒
。
“明日可起程,等下你去安排一下。”年关将至,杨辰翌归心似箭。
“是。”方管家恭敬地回道。
“这杏花酒确实与众不同,口感独特,一会让掌柜的搬几坛,带回去。你去买
辆宽敞的马车,我们好赶路。”天寒地冻的,坐在马上的起路始终不方便。
“还是爷体贴下人,我这就去办。”方管家意犹未尽饮完最后一口,站起身
打算出去办事。
“不用这么着急,酒还没喝够了。”杨辰翌手握一只酒怀,闲情逸致慢慢品尝
。
“呵呵,此酒虽好,可不能贪怀。”方管家谢绝了杨辰翌的邀请,办事去了。
林尚筠只想浅尝浅尝,不知不觉喝了三两多,面上已是媚态如酥,红光满面
了。
“酒量不好,就少喝些。”杨辰翌瞥了一眼满面菲红,桃腮杏面的她,眼角
笑意更浓。
三两酒下肚,腹中火烧火燎的难受,脑中晕乎乎的,眼前的景物重重叠叠,
朦胧间杨辰翌的脸格外俊逸。
“你长得真好看,真的。呃。。。。比我们村的赵二哥还俊。”打着酒嗝,
她开始胡言乱语,纤细的中指,轻轻点在他的鼻间上,肢体语言极放肆。
“你醉了,看来,你真是滴酒不能沾。”抓住她的手,杨辰翌忍俊不禁望着
她酒后醉态。
“我没醉,没醉。”她醉眼惺忪,努力抽出被他抓住的手,一边踉跄着站起
来。
“结账。”快手快脚扶住她的手臂,如凝脂般柔酥的肌肤贴着他的,让他心
口一阵小鹿狂跳。
灵机的店小二笑呵呵跑了过来。
“哎哎,来啦,客官三壶酒是一两八钱银子,一斤牛肉一两银子,一碟花生
十文钱,一共是三两银子。”店小二口齿伶俐,精明能干,好像心中有把算盘,
专等着给客人算帐账。
杨辰翌一边拽着东倒西歪的她,一边从口袋里往外掏银子。
“不对不对,你这店小二为何欺负生面孔,你,不老实。”柔弱无骨的纤手狠
狠扫在店小二黝黑粗壮的手臂上,立时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在手臂上。
“哎哟,姑娘手劲可真大。”店小二呲牙咧嘴轻声抱怨。
“林姑娘,别闹了,我们这就回去。”杨辰翌碍于男女有别,也不敢太造次,
只是象征性的扯着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
“你这傻瓜,人家看我们面孔生诓诈你了。明明外面写的是一壶酒是五十文钱
,我们要三壶也才一两五钱,他却算出个一两八钱。就算他按一两八钱算,加上
其他的菜也只要二两九钱,他凭白无故又要多收十钱。这样算下来,他一共多收
了你四十文钱。”她气呼呼地跟他理论,还理直气壮扯住店小二,“四十文钱,
你再卖壶酒给我们,我们就付三两银子给你,你要不乐意,我就在外面大声嚷嚷
,让他们都知道你这是家黑店。”
“啊。。。。。”店小二呆若木鸡,心想这回是踩到屎了,以他的火眼金睛,
一眼就看出这是位富家公子,又带着位女眷,他漫天要价人家也不好当着女眷的
面讨价还价不是,这块砧板上的肉铁定是跑不了的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硬是从中间插了一杠,让他的美梦泡了汤。
他苦着一张脸,五官全皱在了一块。
“黑店,黑店。”她秋波半敛,口中念念有词,打定主意要跟店小二杠上了。
酒馆里喝酒的客人们虎视眈眈盯着店小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真是精明,算我求你了,别再念叨了,我送壶酒给你
还不行嘛?”店小二真是悔不当初,气地脸都发青了。
“那要收多少钱了?”她就算醉了也不含糊。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只收你二两五钱,外加送你一壶酒,姑奶奶,这总成了
吧。”店小二心思急转直下,退而求其次,做了最大让步。
“呵呵。。。。算你识相。”她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得意。
这其间,杨辰翌一言不发,任凭她巧舌如簧,跟着市侩的店小二讨价还价。
付了二两五钱银子,再抱走一壶酒。
望着弱不禁风,走得跌跌撞撞的林尚筠,杨辰翌第一次用异样的眼光审视她
。对于酒馆发生的一幕,让他心生疑窦。
照说,普通家庭的子女,上的起私塾的少之又少。一般的人除了自己的名字
外,真会算数的也是其少数聪慧的男子。像林尚筠自己说的,她家在乡下,没有
父叔辈,也没有外戚,五岁娘就不在世了,只留下爹爹与她相依为命。
就算林伯父肯让她去学堂读书,跟着夫子学的也只不过是些之乎着也,算数这
东西,学堂上肯定不教。
她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还是林伯父本身就是一个账房先生?
一个能教出这么厉害的账房先生,不在城里大户人家谋生,偏偏跑到穷乡僻壤
生活,以至于一家人穷困潦倒,食不裹腹。
“好难受啊。”林尚筠软玉温香的身子,整个挂在他的手臂上,让他都觉得
有点不堪重负。
“你走开。”她胡乱挣扎。
杨辰翌无可奈何的包容着她的无理取闹,真没想到,平时柔筋脆骨的样子,
酒醉后,气力十分劲猛。
这一挣,竟给她挣脱开来,一路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往前冲,杨辰翌抱着壶
酒亦步亦趋跟着她。
阴天冷风的大街上,行人稀少,林尚筠跌跌撞撞专往人堆里撞,杨辰翌跟在
身后替她捏了把冷汗。
三五成群的路人见她撞来,也只管避让,并未刁难她。
在经过小巷的时候,一个人影健步如飞冲了出来,林尚筠脑中酒精作祟,行
动迟缓,来不急避让,将那人撞出一丈开外。
“扑通”一声,狠狠摔倒在地,接着再一声“咚咚”响,好像是硬物磕碰到
坚硬的石头发出的。
这突然的变故将两人惊了个透心凉,也让她酒醒了大半。
林尚筠目瞪口呆望着地上瘫软不动的路人,抖动着身子,语不成调。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别怕,有我在。”他镇静自若,轻言细语哄着她,领着她前去查看
伤情。
跌落地上的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一身黑布衣脏兮兮,面色腊黄,左边
眉毛稀稀拉拉,像是被人剃掉一截,看着十分怪异。他嘴唇乌紫,头发纠结成一
堆,浑身散发出一股酸臭味,一看便知是个以乞讨为生的。
事故发生后,一些围观的人蜂拥而来,对着满面疮痍的男子指手画脚。
杨辰翌微微蹙眉,掩着鼻息打量他。
“是不是死了?怎么不动一下?”
“还有呼吸了,你没见肚皮一鼓一鼓的在出气嘛。”
“只怕是有的出没得进了。”
“作死哦,大过年的,说些不吉利的话,小心天打雷劈。”
人群七嘴八舌议论开。
“有人识的此人的家人嘛?”
杨辰翌极其谦虚地朝大家揖手。
人群一阵骚动,一位面色白净的书生样男子发了第一言。
“此人不是本村人氏啊,在这流浪了十几年了,是个疯子,在此并无家人。阁
下是打算如何处置了?”
立马有人附和:“对啊,他流落街头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常年住在破庙里,一
净大师看他可怜收留他,他才不置于饿死街头无人收尸。”
“对对对。”又有人提了醒,“这一净大师常常带他来村里化缘,我们曾见过
几次,就是带的他,你们说是吧?”
“是的是的。”
众人异口同声附和.众目睽睽望着他两,横竖得让他俩有个交待。
“是这样的,在下的内子莽撞了些,撞到了他,有哪位好心人愿意帮在下送他
到一净大师那休息的,我这里先出十两银子当路费。当然,我不是用钱压迫你们
替我背黑锅,实在是内子没有调教好,当街出了丑,撞伤了人,至于药费方面我
不会吝啬,请一定帮我带个话给一净大师,就说杨某人给他添麻烦了,随后会派
人捧上香油钱,以表诚心。”
此话一出,人群里走出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左右各一个架起伤者,一人领
了钱带路。
人群也因为他大方得体而散开,杨辰翌吁了一口气。
“这是哪?你们是谁?”
原本以为可以全身而退了,却万万想不到伤者醒了过来,一开口不是破口大
骂他们不长眼,只一个劲问:“这是哪,你们是谁。”
带路的也是个极长眼力的家伙,想着爷花了钱让他们办事,不给办利索了说
不过去,便恶声恶气喝道:“今天你命大,碰到了菩萨,他还给了钱让你治伤,
你就闭上嘴消停消停吧。要是栽在别人手上,指不定你就见了阎王,看你还有力
气在这大呼小叫。”
伤者脾气也倔,翻来覆去就两句,也不肯停嘴,瞪着一双浑浊大眼茫然望着
他俩。
必竟是林尚筠先撞到对方,而且对方还受了伤,她见带路之人恶语中伤不免
气愤,劈头盖脸骂道:“公子给你钱办事,你只管办好就行了,哪那么多话,你
要不想去,我还省了十两银子。”
“夫人莫怪,莫怪,我们这就走,不为难他。”看来此人也是吃硬不吃软,
专挑软柿子捏,不过让他撞到林尚筠手里也算他倒霉。旁的人也许不会对一个乞
丐心生怜悯之情,可惜人家林尚筠投奔亲戚无望,第一晚夜宿破庙一如乞丐,怎
么不叫她心生芥蒂,况且对方还是一位老者。谁人无父无母,如今他只不过流落
街头,如果他的子女知道行事疯癫,落迫街头,一定心痛万分。
林尚筠也不再费唇舌,真真是懒得理他。
可是受伤的老者好像完全清醒,哪像个疯癫之人,对她投来感激一瞥。
对此,林尚筠未加留意,谁会对陌生如他的旁人多加关注了?她不好意思地
往客栈走,觉得出了这么一摊子事,怪让她丢脸的。
对于今天发生的意外,她很快会忘记,谁会特别留意人生路过的风景和这么
一位特殊的过客。
一前一后一男一女走在大街上,风吹摆了他们的衣袂,猎猎生风。
受伤的老者被两人抬着,若有所思回首瞅着他俩的背影。
这个本该疯癫成狂的老头不疯了,安静的任人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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