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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9
叶子矜来的时候赶得很急,风势较大,好几次把他的雨伞吹歪,他也由着雨水打湿他一身。所以他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经任何修饰,就展现在季尺墨和苏逸然眼里。
“呃……学姐……我……我给你送伞来了。”叶子矜在两个人的注视下,红着脸低下头。垂下头的那一刹那,瞥见苏逸然手中的折叠伞。这下不仅口齿不清,还手足无措了。干站在那里不是,转身离开也不是。
苏逸然松开手,走到叶子矜面前,递给他一张纸巾,笑了笑,说:“来,先把脸上的雨水擦干,别着凉了。”
季尺墨走过去,又听到季尺墨说:“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和我们一块吃吧。”
叶子矜抿着嘴,沉默不语地站在一边。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苏逸然有耐心等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但季尺墨没有。五分钟不到,季尺墨就不耐烦了,问他:“你这是去呢,还是不去呢?想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你居然能花四分半钟来思考。学弟,恭喜你,半天不见,你的脑惨程度又上了一个等级。”
“……”叶子矜的头压得更低了,发间的雨水顺势滴在他脚前。
苏逸然这时搭上他的肩膀,又说:“不用害怕。我记得你,你选修过我的课,算是我的学生。学生和老师,还有……”苏逸然看了看季尺墨,笑了一笑,“学生和老师,还有师母一起吃个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么。”
季尺墨一愣,她没想到苏逸然会这么说。她不自觉地望向叶子矜。叶子矜在这时已经抬起头了,刚好对上季尺墨的眼睛。半秒后,他点点头,答应了。
苏逸然走到季尺墨的身边,又揽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在我学生面前,为了不让谎言被揭穿,你还是乖乖地配合我演戏吧。”
“……= =”其实她觉得吧,就算她不配合,以叶子矜的智商,也绝对不可能猜透。
苏逸然撑开伞,带着季尺墨过马路。叶子矜则孤伶伶地打着一把可以遮挡两个人的雨伞,默默地跟在后头。到了马路对面,叶子矜见苏逸然的雨伞往前倾,护着季尺墨钻进一辆灰白色的高级小轿车里。
关上车门后,苏逸然回头看到叶子矜呆呆地伫立着,忍俊不禁。而后走过去,拉起他的手,带到车前。照旧是雨伞向前一斜,让叶子矜不被雨水淋湿,安全地上了车。
二十分钟后,苏逸然把车停在X饭店前。季尺墨下了车,感到意外,问苏逸然:“哎,怎么又来这家?我们来了很多次了啊,下次换一个地方喽,你也不会吃腻么。”
苏逸然莞尔一笑,悠悠地说:“你说我们相处十几年,我不也没看腻你么。”话音刚落,“扑哧”一声,叶子矜忍不住笑了出声。季尺墨瞪着他,嘴角却也带着一丝哂笑。气氛立刻轻松起来,叶子矜也卸下了紧张。
苏逸然和季尺墨是这店家的常客。服务员一看见他们两个人,嬉皮笑脸地迎上来,为他们选了一张正中间的位置。菜单呈上来,服务员比他们还熟悉地翻着饭菜,说:“还是要花雕鸡,什锦冬瓜帽,水煮牛肉,宫保鸡丁,清蒸桂鱼和糖醋排骨吗?”
苏逸然“嗯”了一声,转过头问坐在左手边的叶子矜:“你想吃些什么?”
本来还放松的叶子矜,又被这个问题逼得有些慌张。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苏逸然知道他局促不安,微微笑,说:“没关系的,想吃什么就说,我们没有怠慢客人的习惯。”
“呃……T_T”能不能忽略他啊,他好怕和苏老师目光交汇。
季尺墨扯过菜单,随便扫了一眼,对服务员说:“来一道家常豆腐吧,那家伙喜欢吃。”家里的三餐都由季尺墨来安排。不到一个星期,她就摸清了叶子矜的喜好。这家伙不能吃辣,有一次她坏心眼地拌了一点点辣椒酱,结果叶子矜才刚咀嚼了一口,眼泪就混着鼻涕纷纷流下来。他不喜欢吃太咸的菜,一旦盐放多了,他就露出受害者的无辜又惊恐的表情,让季尺墨倍觉惭愧。叶子矜喜欢吃清淡的,他吃多了大鱼大肉容易反胃。
服务员记了下来,看了看羞涩的叶子矜,笑嘻嘻地问季尺墨:“他是你的弟弟吗?看起来很可爱哦。”
“……”季尺墨点了点头,那家伙……算是吧。反正在她心里,他确实是弟弟级别的人物。
菜很快就上齐了,苏逸然夹了一块牛肉给季尺墨,并叮嘱她:“小心烫。”
季尺墨“嗯”了一声,正准备夹进嘴里的时候。叶子矜赶紧叫她的名字。季尺墨放下筷子,奇怪地看着他。
叶子矜挠了挠头,脸红扑扑地说:“那个……你……你不能吃啊……”
季尺墨顿悟,立即把牛肉夹回给苏逸然。苏逸然没能理解过来,反问季尺墨:“怎么?你不喜欢吃了么?”
“……= =”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当面又当众说……
吃完饭后,苏逸然接到一个电话,要赶回学校开会。他摸了摸季尺墨的头,说:“你和他回去吧,注意安全。”
季尺墨点点头,推着他上车,说:“知道啦,成天化身为我妈,我都怕你了。”
苏逸然只笑笑,什么话也不说就关上车门。启动引擎之前,他调了调后视镜,照出了车后的季尺墨和叶子矜。
叶子矜不知道说了什么,被季尺墨盖了一巴掌。随后叶子矜辩驳,结果……被季尺墨踹了一脚。总之季尺墨这一刻大灰狼上身,对叶子矜拳打脚踢。
苏逸然摇了摇头,季尺墨这个家伙,总是喜欢欺软怕硬。
叶子矜指着苏逸然的车,说:“学姐,苏老师走了。”
“我知道……”他是白痴吗!她又不是没有眼睛。或者他以为他能成功转移话题么……季尺墨在叶子矜的意料之外,又赏了他一贴锅盖。“你送雨伞之前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呢?这样就避免淋雨了么。现在好了,不停打喷嚏,感冒了吧!”
“……T^T”对着一个病人都可以这么凶狠啊……
“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吧。这里离家不远,再过一条马路就到了。回去给你找点感冒药吃。今晚早点睡,知不知道?”季尺墨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喋喋不休嘱咐他,“哎,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更笨的人了。你就不能为自己多想一点吗?没事成什么英雄吗!”
虽然季尺墨现在臭着脸,凶巴巴的。可是叶子矜知道,她也是为自己好。所以一边小鸡啄米般点头,一边傻乎乎地咧嘴笑。
季尺墨猛然回头见到叶子矜这副呆样,嘴角抽搐,又一巴掌盖在他下颌上,“你三鹿喝多了?去去去,别整天一脸呆滞,看着就心烦。”
“……=w=”学姐你就继续口是心非吧。叶子矜这回又露出甜蜜蜜的享受表情,于是他的下场……被季尺墨狠狠地用手肘撞击腹部。叶子矜最后捂着肚子,潸然泪下地跟着季尺墨回到家。
打开门,环视一周,没有见到阮言羽。
“咦,那个妖孽呢?”季尺墨松了口气,掉头问叶子矜。
叶子矜迟疑地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他从来都不知道阮言羽今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对他说了哪些话。被动习惯了,久而久之,面对阮言羽的时候,就懂得安分地做好自己的角色。
季尺墨不信,调笑他:“学弟啊,他是你男朋友唉,你连自己男朋友的行程都不清楚,就不怕他被人抢走了吗?”
“……= =”这个问题他还就从来都没有深思熟虑过。
季尺墨受不了他思考时的一脸茫然,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洗热水澡。出来以后,季尺墨看到叶子矜半躺在沙发上,急忙走过去,伸手一探,额头微热。“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药。”
叶子矜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头一歪,昏昏沉沉。
季尺墨把药递给他的同时,将叶子矜的下半身也搬到沙发上去。然后替他盖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怕他不够暖,又特意找了一张厚厚的棉被叠在他身上。接着冲了一杯感冒冲剂,和着感冒颗粒一同灌进他嘴里。季尺墨帮叶子矜擦掉额头的汗水后,找了一本书坐在一旁,好随时照看着他。
“学姐……”叶子矜睁开眼睛,看见季尺墨在翻书,声音嘶哑地叫她。
“你快点睡觉吧,要不到床上去睡?”季尺墨放下书,又替他掖乐掖被角。
叶子矜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讲故事?”
“……”
“那我给你唱歌?”
“……”
“难道要我给你跳一段脱衣舞?”
“……”别把他想得那么邪恶好不好。
“那你想干什么?”季尺墨泄气了,这家伙真难缠。
叶子矜动了动嘴角,小声地说:“说说你和苏老师……”
“啊?”季尺墨傻眼,怎么连他也这么八卦。“其实……我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青梅竹马咩。”只不过是一对不能进一步发展的青梅竹马。
她看了看叶子矜,他又摆出跪求真知的神情……好吧,那就再讲一点。她觉得自己像在哄小孩…… = = “呃,怎么说呢。其实我跟这家伙的关系……”季尺墨想了想,“就是那种……我们会在彼此最孤独的时候,互相取暖的两个个体。”
“……???”
季尺墨叹气,好像是有一点难理解,那就换一种方式。“你知道吧,有时候,感动是不需要任何花俏的语言,感动就是那一瞬间的心灵相通。我和他吧……因为长年呆在一起,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必然的,感动也是必然的……”可是感动之余,就没有别的了。感动不是感情,她不可能因为感动,而接受不可能发展的人。越了解一个人,就越对他失去兴趣。她想,也许他们当亲人,比当情人,更适合。
“……???”
要不是因为某人生病,季尺墨估计又会一巴掌拍过去。“算了,干脆讲讲你和那个妖孽男呗。”
“呃……”叶子矜陷进回忆里,眉头轻竖,神情专注又严肃。“高一那年吧,不是有一场流星雨吗。不过要半夜两三点才能看。那次很多情侣半夜爬起来相约跑到天台去看流星了。阿羽他……也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打电话叫醒我。我不愿意拒绝朋友,尽管不想去,也就答应了。那天穿得很单薄,风很大,他就把外套脱下来,把我裹在怀里。有认识的人看到了,就打趣说我们两个是一对。然后……”阮言羽就是在那天晚上,当着他同学的面子,暗示他,想和他做更要好的朋友。叶子矜不懂,见他一脸诚恳,不忍心谢绝,便点头。——只是,后来某一天,当阮言羽要强吻他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一直理解错了。——可惜,他始终鼓不起勇气和阮言羽撇清那种关系。他一直瞒着唯一的依靠,不敢告诉哥哥听,把心事往心底深处掩藏。
“我爸在世的时候,常劝诫我和哥哥要知恩图报。所以……就当报恩吧。即使日后会遇见万万千千的人,我也要记得阿羽对我的这份好。”叶子矜说刚说完,阮言羽突然打开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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