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浅尝百味茶

　　第二章：

　　“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青学高中二年三班的同学们全体起立，目送数学老师离开教室，短暂安静之后，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响起打哈欠，聊天，打闹说笑的声音。

　　“渚砂，你怎么把头发给剪短了？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就是那头长发嘛”深蓝色脑袋突然伸到早夜眼前，“嘿，不过这样还真帅”
　　“啊，这个...我突然觉得长发麻烦”早夜愣了愣，抬起头望进平间映雪那双星芒般纯净的眼睛，开口道，“嗯...能不能陪我去下篮球社？”
　　她不知道篮球社在哪
　　“行啊，不过你去那里做什么？”映雪连忙收拾课本
　　“加入篮球社，打篮球啊”因为‘生病’，整个班级就只有她刚刚填好社团申请书，所以她得自己跑一趟。
　　“你要加入篮球社？！”映雪不可思议的大喊。天哪，她没有听错吧？女子篮球社可以说是青学最冷清的一个社团，毕竟喜欢打篮球且能坚持下来的女生实在是寥寥无几。而且，渚砂早夜在她印象中是个很文静的女生，在校园里非常低调，从不大声说话，也几乎跟同学没有什么交流，可以说这个班级她是她唯一能说上话的同学。现在她竟然说要去打篮球，也不能怪她会如此惊讶。
　　“很奇怪吗？”早夜瞟了她一眼。
　　“是超级奇怪好不好？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篮球的？”
　　“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早夜顽皮的对她眨眨眼。

　　说起篮球，她就不受控制的想到顾政宇，那是唯一勾起她十二分好奇的男生
　　回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她初一那年的联赛，那时候，早夜并不喜欢篮球，只是本班出战，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当拉拉队
　　当敌班出场时，一个高挑着一身红色球衣的男生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在同学指指点点里，她认识了他，仅仅是上半场，他便连投带抢的拿下三十多分，几乎潇洒的包办了班级取胜的所有得分。
　　而这个红影移动的每一个瞬间，也让早夜认识了篮球的魅力。不理会当时所有家人的反对，她依然选择了体校，在里面练了四个春秋的篮球，硬是被体校整成一个球精，也使她同她热爱的篮球再也不能分开，一天不碰球就浑身不舒服。

　　“可是，女子篮球社几乎没什么人哎”映雪将东西收拾好侧过头，看到她呆呆的望着墙壁出神，用手在她面前挥一挥，“喂喂——”
　　“你选什么社团？”早夜回过神
　　“我啊，福利社呗，我对社团没什么兴趣，随便选择一个混混时间就行了。倒是你，不是还有打工吗？会有时间参加篮球社的训练？”
　　“是啊，我还得打工”早夜烦恼的揉了揉短发，然后乱七八糟的将课本和笔扔到书包里面去，站起身往教室门口走。

　　西餐厅，游乐场，促销活动，薪水都差不多…
　　是的，她最近经常想到以前犹如美梦般的日子，可是很快就被吹的烟消云散。为了生活，她不得不每天晚上和半夏去西餐厅打工。这样的生活她还是第一次体会，除了新奇更多是无奈。莫名其妙的将她抛到这个世界，难不成就是因为看她过的太过舒服，让她体会下穷人是什么滋味吗？
　　“前几天我看到一家咖啡店招人，薪水还蛮高的。放学后，我们去递交下资料吧？我正好也缺钱花。”映雪连忙跟上去。

　　女子篮球场
　　炫目而又明媚的光线从对面玻璃窗户上折射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十多个女孩排着队绕着篮球场跑着，女孩子们跑动中留下的汗水在地面上留下小小的水渍。
　　“1…2….1…2…1…2再跑一圈！”
　　为首的女孩大声的喊着，边跑边留意身后有没有人停下脚步偷懒。
　　不知道跑了多久，每个女孩的脸上都是汗水，面颊白里透红，急喘起伏的胸口，越跑越慢的速度和几乎全部湿透的球衣，显示出她们实在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但，尽管如此，却没有任何人小声抱怨，仍然咬牙坚持。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少的人选择篮球社的原因吧”站在球场外的早夜开口。
　　“对啊”映雪吐了吐舌头，“虽然是女子篮球社，但训练的强度是有目共睹的，据说社团结束后还要留下来苦练三个小时，很少有女生能坚持一个星期。”
　　“就是这样才有意思”早夜笑了笑。
　　这时，为首的长发女孩示意休息两分钟，然后她走到一边拿起地上的矿泉水。于是，她身后的女孩们都立刻累的瘫倒在地上，摊开四肢，似乎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看到她们训练暂停，早夜走了进去。
　　“有什么事吗？”女孩放下手中的矿泉水转身打量着她。走进来的女生纤细高挑，短短的头发削的很薄，面容灵秀精致，好看的酒窝在唇边静静绽放，浑身透出股男孩子的帅气。
　　“你好，我是渚砂早夜，我想加入篮球社。”早夜对她微笑，将手中的社团申请表递给她。
　　“喂——我先声明，我们的训练量大到让你舌头吐出来缩也缩不进去。如果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加入，对不起，慢走不送。”女孩还没有开口，一个冷艳的女生起身接过她的申请表，冷冷的打量她。
　　“别介意，美纪并没有恶意.我是榊原娅楠，篮球社社长”女孩礼节性的对早夜笑笑。她的相貌并不怎么出众，可是，她有种非常吸引人让人放心的沉稳气质，一个作为球队核心人物必须具备的气质。

　　“但是她也并没有说错”停顿了下，娅楠看向坐在地上连动一下都嫌吃力的队员，眼瞳里有一闪而过的温情和自豪，“如果不是真正喜欢篮球…”
　　“如果不是真正喜欢篮球，我也不会来这里了。更何况是看过你们训练之后。”早夜凝视着她，淡笑着将话接下去。
　　“这样吧，让我看看你的篮球水平”娅楠愣了下，捡起地上的篮球扔给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期待，也许是因为目前篮球社除了她，美纪和爱子，其他的队员都处于中下游水平。
　　“嗯？现在吗？可是你们才刚刚结束训练”
　　“不是比赛，只是简单的一对一，你只要突破防线进球就行了”美纪依然神情冰冷，“不过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来陪你玩玩。”
　　“等等…”娅楠伸手拦住美纪，“让爱子来.”

　　丝丝如絮的白云
　　早夜抱着篮球，打量着向她走来的爱子。她的脸颊上有晶莹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滚落，碎散的刘海微微成缕的贴在额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目测她大约有一米八几吧。早夜的眼瞳如猫儿一般抽紧。
　　阳光下，早夜拍球走到她的跟前，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然后突然来了个变向，整个身体侧倾，瞬间来到她的右侧。
　　爱子眯起了眼，身体贴了上去，重心完全右移，伸手将她拦住。
　　防住了！

　　早夜挑了挑眉，右肩贴住她，左手触球，一个左横向转身带球，身体快速的转了大半圈，转眼已经站在了爱子的左侧。
　　紧接着，她向前加速，刚准备双脚起跳，却被快速从后面追来的爱子紧紧拦住。
　　好快的速度！早夜暗自有些佩服。
　　然后她轻轻一笑，一个做势向左准备运球突破。
　　向左？爱子本能的将重心向左边移去，早夜却突然换手急速的向右带去

　　好漂亮的假动作！
　　由于重心已经向左移去，来不及作出反应的爱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球从右通过。早夜双脚齐跳一步，人高高的跃起——
　　球从早夜的手中飞了出去。
　　空心入筐

　　整个球场顿时变得异常寂静
　　毕竟，除了娅楠，她们几乎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突破防线投球的她，让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吃惊。
　　数秒后，娅楠走到早夜的面前看着她，她依旧是那么平静，没有丝毫得意的神情，仿佛刚才展现出色球技的并不是她。
　　顿时，娅楠对她多了份好感，她对她伸出手，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欢迎加入篮球社，渚砂学妹”
　　“谢谢”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哼，勉强还算凑合”美纪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却没有再阻止她的加入。

　　“好帅啊！渚砂，没想到你篮球打的这么好！”
　　填写好衣服尺寸的早夜一走出篮球场就被一脸兴奋的映雪拉住，“害的我都激动起来了。你要是男的，我一定会爱上你！”
　　早夜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嘴角上扬，“怎么？对篮球有兴趣了？想学吗？”
　　“得了吧，你看看我的身高，觉得我适合打篮球吗？我只有看的兴趣”映雪急忙摆摆手，“我这么懒的人要是喜欢上运动绝对是件比哈雷彗星撞地球还要惊奇的大新闻。”
　　顿了顿，她又开口，“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参加社团了吧？”
　　“嗯”早夜怔了怔，唇角弯起。这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我觉得你一定会成为众人焦点的，你不知道刚刚打篮球的你有多耀眼有多帅。说不定会成为我们青学的明星呢”映雪笑得满眼星星。
　　早夜望着她，对她此刻的表情微微的迟疑了几秒钟，然后浅浅一笑，并没有回应。
　　在球场上，她当然会使自己成为焦点，因为她还是有不大不小的野心，她要成为像史蒂夫•佛朗西斯这样伟大的篮球手
　　但篮球并不是用来招摇的
　　所以...下了球场，她还是她，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

　　五点半，闹铃准时的响起
　　早夜坐起身，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穿上衣服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淡淡的星辰还未隐去，残留在低低的云层之间。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要下雨的样子。
　　真世宁静的睡着，她睡的很沉，整个身体缩的小小的，洁白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手臂紧紧的抱着一个有些发旧的洋娃娃。
　　那是她母亲送给她的。

　　她从未看到这个身体的父母出现过，忍不住问了真世。她很天真眨眨眼睛，姐姐不是说妈妈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吗？非常非常的遥远，遥远到我们再也看不到，遥远到我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所以啊，我只有姐姐。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被遗忘在人间却受到伤害的天使。
　　早夜走过去，伸出手轻柔的将被子拉上去，没有吵醒她。然后她将闹钟的时间调到八点，轻轻的走出去，将门关上。

　　走下楼，路过半夏房间时，她正静静靠在墙壁上弹琴，指尖在琴键上欢快的游走，如同优雅的舞步，清越似流水的声响从琴弦飘出，久久不散.
　　良久，半夏抬起头，轻声问，“怎么突然决定早上派发宣传单和报纸？”
　　“嗯，昨天放学接真世的时候，她说她想学小提琴”早夜摸摸鼻子，“我想尽快买把小提琴。”处在这个位置上，不知不觉中她就真的把真世当成自己的妹妹，只要是她想要的，她都会买给她，毕竟失去双亲的小孩比一般人要敏感和脆弱。
　　“要不要我陪你去？你自从生病后很多事情都不会做了。”
　　“不用了”早夜嘴角含笑，“这点事情我可以做好”
　　“真的可以？”她有些怀疑
　　“放心啦，发发传单要比在餐厅端盘子简单多了”自从她不停的砸碎西餐厅盘子后，她对她做什么事情都不太放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早夜轻巧的耸耸肩，“难不成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话？”

　　半夏将头发挽到耳后，撇了一下嘴巴，“那倒不是，这段时间我都要早点去学校，刚开学不久，学生会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喔，那我先出去了”早夜走出房间到玄关处换上鞋，没有回头的说，“对了，西餐厅那里你帮我去说下，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去那里打工了。”她要尽量把傍晚的时间空出来打篮球，而且她接下一份薪水很不错的翻译工作，中文翻译成日文对她这个中国人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再加上周末和映雪说好去咖啡店打工，算下来倒是比之前赚的要多很多。

　　空旷的街道。
　　只有穿着制服的清洁工出现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拿着参差不齐的扫帚用力的摩擦着地面
　　早夜将宣传报塞进包里，一次能装小半箱（大约两百多份，一箱有六百份，发完一箱便可以拿到一次酬劳。），背包因装的太多而变得臃肿。由于指定的区域离她住的地方挺远，因此她要走很长一段距离。
　　指定的住宅区阡陌交错，一幢幢带着庭院的矮房子有着红色的屋檐和发黑而修长的木百叶窗。早夜把一份份宣传报从每家的投信口塞进去，然后聆听纸张掉落进邮箱发出的清远幽寂的声音，她喜欢那样的声音，深远而自由。

　　停在黑色木门前面，上面刻着古老的花纹，金属的部分已经绣浊的很厉害。早夜刚把宣传报放进信箱，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满嘴胡子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走近她，嫌恶的扫了她一眼，态度十分恶劣，“我不需要这些垃圾，给我拿走！”
　　早夜一凛
　　然后她慢慢在唇角挤出温和的微笑，“对不起，先生，你的信箱上面并没有写不需要收到宣传报的字样。”
　　男子细小的眼睛如毒蛇般紧紧的盯着她，语气不耐，“我在说一遍，我不需要这些垃圾！给我拿走。”
　　“实在不需要，那就扔掉吧。不过如果你明天仍然不贴上那些字样，我还是会这样做，毕竟这是我的工作。”说完，早夜装作不在意的转身离去。
　　背后还能听见那男子忿忿的摔门声和不停的咒骂声。

　　淅淅沥沥的小雨真的下了起来。
　　地面上转眼便晕染开潮湿的黑点，早夜突然感觉有点心酸，说不出的苦涩。舔了舔嘴唇，雨水的味道带着泥土清新的香气冷冷蔓延至全身，让她感到一丝凉意。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得继续工作。
　　不知道是谁说的，异国他乡打工的时候你会尝到自己的眼泪。
　　她以前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能给我一份报纸吗？”
　　风缓慢的掠过，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早夜下意识的转头。
　　细碎的雨点从樱花树枝丫的缝隙间洒下，树叶在半空中沙沙的响。树下的男生完全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亚麻色的短发被风掠起，整张脸都似乎带着笑意，白皙的手指搭在黑色的制服口袋，嘴角勾起温暖的微笑，有种漫不经心的帅气。
　　“喔，等等”早夜愣了下，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他，“给”
　　“谢谢”他笑着接过她递过去的报纸，手指修长，无比的干净，“你是在打工吗？看样子你是个学生”
　　“嗯”她淡淡的回答。

　　这时候，灰蒙蒙的天空传出低低沉沉的闷雷声，颇有大雨来临前的阵势。
　　“我劝你还是赶快找个避雨的地方。”男生揉了揉细碎的头发，从她的身边擦过，向反方向快速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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