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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兮回
慕兮早从英国回来,却并未如郁明妃所言住进池家大宅。关于此,郁明妃最清楚不过:慕兮那样恨着池门城,怎么可能与他同一屋檐。
慕兮的优秀无可置疑,郁明妃与池门城纠缠二十几年,唯一的安慰便是慕兮。那是集合了父母所有优点的女孩子,聪明精干,好学上进。女孩子如愿进入剑桥学习,修习MBA现顺利毕业。在郁明妃的计划里,慕兮应进池氏集团,将来凭实力击败慕之挑池氏大梁。郁明妃从不觉得自己是野心勃勃了,在她眼里,慕兮的优秀众所周知,池家可以不承认她的地位,但是不能不认可慕兮。这是郁明妃撑持到现在最大的支柱。
可惜的是,迄今为止还看不出慕兮对池门城的态度有任何好转。池门城主动联络女孩儿,邀她入他旗下,而她冷冰冰告知,已经签了巨石。她自己很清楚这消息的分量。她几乎是站到了池氏集团的敌方去了。电话一头女孩子揣测着男子的痛心疾首,心里分外快意。女孩子甚至盼望那头的男子发火咆哮,咒骂她不孝无义。她不怕他,母亲没有名分,自己也不是正出的孩子,怕他什么。女孩子的直白坦率和她母亲有几分像,伤人一例地直接。但池门城没有如她所愿,他迟滞了两秒钟,最后只是问一句:“还这么恨吗?”
她想要他与她针锋相对,而不是一副痛心无奈的语气企图以柔制刚,她讨厌这种伎俩。
“听说你和那女孩子离婚了还对她念念不忘!原来你迟迟不娶我妈妈,就是为了等这个女孩子出生呢!”
母亲的尖酸刻薄女儿也全遗传了去。恨着的时候,心肠尤其冷硬,恨不能凭锋利言语就置对方于死地。池门城心里是生起了阵阵压抑。女孩子的讽刺全是因为恨,他明白。但如果女孩子转而将矛头对着昭月去,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控制不住,所以,回一声“以后见面再谈吧”,挂断电话。
慕兮最恨的是池门城宁娶昭月而弃她母亲。她母亲守了他二十年竟不如一个陌生女孩子。最无情无义的男人才会这么弃旧欢如敝履。女孩子不知道,若不是她母亲暗中怀了她并且以她为依恃,二十年前池门城便要断了与她那位母亲的来往。自池门城与昭月结婚那年始,慕兮假期再不回国。三年了,听说昭月被逐痛快了一场,原打算回来与池门城和好,结果她母亲告知,池门城根本心不甘情不愿。对这样一个男人,怎能不恨!
慕兮对郁明妃可谓至孝,不过她这种与池门城势不两立的架势郁明妃非常不满。“他无论怎么恋着那女人,终究是离了婚啊。我们还能要他怎样?你为了那个不相干的女人把气赌在自己的前途上!”
母亲的挑眉瞪眼慕兮全不放在心上,愈被责备愈要证明自己无错,何况,凭她的实力何须在池门城的荫蔽下成长,她完全可以凭自己丰起羽翼。女孩子的狂傲不驯全写在脸上。这张脸,也是遗传了父母的优点,近二十年学习生涯里不知招惹了多少男子。听说在国外男友便换了好几位。
郁明妃怒气平息,不忘补充了一句:“再怎么说,他终究是你生父。他对你,看得比我都重呵……”
秘密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是说到这里,心里也会微微疼。独独自己,被他看轻了,和林涵之一样,在他心里没个位置,不对,连死去的林涵之在他心里也比自己重的了。她现在,已经连情人都不是,与昭月离婚之后,池门城再不欢迎她留宿池家,只是她要来仍随时可以来,她要随时入席吃饭也仍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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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对池门城与郁明妃的进展不感兴趣,也一无所知。池门城向来不对昭月提城里的事,也从不提他的事业。但这一日池门城大大反常,直奔昭月房间,不找祖父。
怕祖父看出来自己脸上阴沉沉,有愁色。无伤之时来消遣,有伤之时,只想要昭月陪。
昭月心里忐忑,想到慕之,怕是和慕之有关。给池门城倒了酒,半杯,他自己抓过酒瓶倒满。这样昭月就慌了,在他伸手之前自己夺过酒杯一口喝下,喝到一半,停住,放回桌上。“如果要借酒浇愁,不该来这里,去酒吧就够了。”
池门城看牢了昭月,揽过她腰身,她凑近来,他便将脸埋到她怀里。他坐着,而昭月站着,昭月从来没想到自己和他之间会有自己保护他的一刻。这种时候应该抱抱他吧,但是做不来,一双手犹犹豫豫落到他肩上。
“发生什么事?”
“……”
“这些年,其实伤到了好多人。涵之。慕之。明妃。你。还有慕兮。我做父亲,总是做不好……”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心里必然有深深的悲哀。他与慕之貌合神离,与慕兮之间,她不了解,但是清楚记得当年结婚时慕兮坚决反对拒绝参加婚礼。听郁明妃提起慕兮将回,想来又有了矛盾。
“你尽心了……”
“我做的都是他们讨厌的事。”
昭月全身僵住。那些惹人讨厌的事,都与她有关,她不是不知。他为她,逆了多少人。
那么自己为他做了什么?
“我能为你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只要她不逐他,让他留在她这里自我疗救。
夜里已经暖到睡竹席盖薄被单了,很迟了两个人也睡不着,都在想着那些愁人的事。各躺一侧,被握住的手忽地一晃,昭月转过脸去,尽管看不见人,仍对着池门城那面。
“可能要和明妃结婚。”
孩子要什么,便给什么,只能这样了。
昭月忙点头,尽管黑暗之中他并不能看见。“这样慕兮不会那么恨。但你不要做得太刻意,她未必喜欢你刻意的迎合。对她母亲,好一些。”
昭月所说都极是,但池门城找不到缓一口气的感觉,只觉她说得越好自己就越失落。凑过来,凑近之后沉沉问:“你一点心痛都没有吗?”
“他们与我相比是更重要的人,你一直分不清主次。”
他不觉自己分不清主次,只是想要两手都得。
“如果和她结婚,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真正担心的便是这个。其实,原本抱着一点与她复婚的幻想。如今不能走到婚姻了,怕更加无望。
“如果爱,没有婚姻也没关系。如果不爱,便做一辈子夫妻也无用。”
昭月只觉这样安慰着这个大男人时自己倏然显得成熟起来,比他还要成熟,而他更像个孩子,需要哄。一壁哄他,一壁说着真心。他很信,终于振奋起来,黑暗之中眉头全舒展开,忽然间支起身要吻下来,却亲到昭月鼻子上,动作和呼吸也是很轻的,但昭月仍是慌起来,不信他这次也会懂克制,果然,被箍住了,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男人都自私又贪心,他原就是想要孩子与她之间能两全,知道有两全的希望了就忘乎所以。
“我,去卫生间——”
灯光不起。他抬头,气息渐渐平复下来,看不清彼此眉目,但昭月猜得出他是怎样的颓然神色。他知道她只是推脱,脸埋到她颈窝,良久,哑声一句“对不起”,放开她,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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