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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婆悍妇就是这样练就的!
八婆悍妇就是这样练就的!
台湾的那个著名主持人苏康永——他自己坦言他是个Gay——最近写了一本书叫做《我生命中的几个男人》,他当着台下数不清的广大观众气定神若地侃侃而谈,……一个人之所以不幸——或者有幸——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是因为之前走过了那样的路,如果碰巧换了另外一条路,哪怕只错开了一小步,那多年之后,他远远地就会奇怪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然后……然后他就意味深长地笑着,那狡黠得有点宽厚的笑容忍不住让人们探求其更深一步的意思——他尽力优雅地置身事外地笑着,第一眼看去顾影流盼,第二眼看去深邃宽和,第三眼看去他便坦荡老实如憨二,他承认,之前、之之前、之之之前遇上了一个又一个他生命中重要的男人(他那运气居然这么好,Gay都跑他生命里去了),他们深深地影响着他,他们就是那样那样那样地——可能书中有写吧——一步一步把他塑造成了现在的这个坐在大家面前任人如此感兴趣甚至喜欢或者讨厌的Gay。他撮着掌心挺哲人的样子说,美好的东西千万别藏在心里,诚实掏出来让自己知道很有意义,否则不一定会被捂成什么样,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评说吧。于是,台下是一片愕然到茫然的笑声。
我对他是否是个Gay不感兴趣,但对他“我就是被他们一点一点影响着走到了现在,最终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人”的理论感兴趣。
我是个小资又心气儿挺高的人,要是放在N年前,可能还能被批为腐朽的“小资产阶级情调”、“小布尔乔亚”等等。多年之后,我长大成人,他们(或者她们)还是说我是个挺小资的女人。虽然我一直就没弄清楚小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虽然他们说我这个样子就是小资。
有一天,我看到一篇文章《小资偶像——靳羽西》,细细读来倍感惭愧。这个女人的美貌、富有、聪慧、优雅、华丽,我一项一项望尘莫及。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又快又乱,就像摊开来任风吹翻的书页,说不定哪天就翻到了一个你根本萃不及防的那页。说实话,我还没来得及自卑,就碰到一批自以为自己挺小资的朋友,大家纷纷向彼此炫耀着最近的小资生活,喝的饮品,卧室使用的香精牌子……我忍不住悲哀加自怜地冷笑,笑他们鼠窝里看鼠只看得到鼠,目光短浅,没见过真正的小资,结果迎头碰上一堆唾沫星子,说,她哪里是小资,她是中资,大资,小资不属于她们那样的女人,她们一辈子也休想小资。
我惊艳接着释然继而幸灾乐祸道,真的?
真的!当然!口气居然像算命先生一样笃定。
那时候,我觉得生活真好,一切顺风顺水。
我接着坦坦荡荡地继续着我的小资生活,每天早上用那只镶有金边的咖啡杯——好不容易等到商场打折的时候剜心割肉买的—— 冲上一杯加了很多很多糖的咖啡,听着《毕业生》里的××÷集市,冲着窗外尚还笼罩着雾气的楼房和远山深呼吸。直到这样的生活许多年。
直到遇到我老公。
老公见我第一面就好像看到我骨子般不屑地讽刺我,说我是:下里巴人。
我惊跳,不服,直冲他嚷嚷,呸!去你的下里巴人,本小姐明明是阳春白雪!
他疑惑地看着我,带着淡淡的怀疑和惨然的深刻,是吗?你是吗?
这点我很清楚,这点多少年来一直很自信——镶着金边的咖啡杯!怎?——我很果断地扬脸对他说,对!就是阳春白雪!果断得口水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他慢慢地伸手把口水抹掉,看着我,似找到了证据,似怀古思悠,说,明明是下里巴人,就是下里巴人!
我不服!
老公不怀好意地冷笑,一脸阅人无数,见怪不怪的表情——等着瞧吧。
刚开始——就是我老公卑鄙地说我们还有的是热情的时候,我还没落入他的圈套(只是在他精心设计的圈套外对着圈套里面探头探脑、东张西望),自由自在,像只快乐的小鸟。我们眼中(他在圈外,我在圈外,互相看着,他说只要我跳进去,他毫不犹豫保证跟着就往里跳)单纯得只有彼此,我们只看得到对方,我们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彼此真切地温暖着。只要我高兴,他就会像个傻子般整天哈哈笑个不停。那时候,我娇憨任性胡作非为就像原来真正的我,在他的那个小得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洗澡盆的小房间里,他大中午地跑回来给我做鸡蛋面条,呼哧呼哧地提水给洗澡盆打上一盆满满的水,我嘻嘻哈哈不遗余力地指挥他,霸道得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过了分,他却忘了讽刺,忘了嘲笑,忘了辛苦,忘了判断,幸福得像朵花,说这正是他想要的生活。
我想,如果后来没有被他成功地骗进了厨房,可能我的幸福生活会延续得更久一点,可能我们到很久以后还有的是热情,可我却在那样一个很温柔的傍晚突发神经声称要做上一顿丰盛的饭给他吃,于是老公躬送,我就莫明其妙地进了厨房。我终于进了厨房,在那里摸爬滚打战斗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从厨房里撤了出来,我做欲昏倒状,一头栽倒在美美地翘首在厨房门口等饭吃的老公身上。那天,老公还是把我带到了外面吃饭,吃的是我那天厨房里战斗了半天却惨淡收场的红烧肉,他一边吃着别人做的红烧肉一边鼓励我再接再厉,我傻乎乎地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地乖乖点头。
后来呢,后来我会做饭了,也就有了孩子。我们将共同的目光毫无疑义地从对方的脸上转向了我们双双创造出来的小人身上,心无旁骛心甘情愿得像蚂蚁群中的工蚁——忠诚、能干、毫无怨言。他还常常认真而不怀好意地开导我说,孩子是未来,是一个母亲毕生的事业……这话很严肃,竟有点像哲言。
哲言的力量是无穷的,哲言有时候连世界都可以改变。于是,我开始将我的生活中心逐渐转战,直到彻底转战到了这个毕生的事业上来。而这个事业的战场在我的家里以及方圆不到500米的菜市场、商场等相关地点。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们的心又开始活泛,一张一弛一聚一散地泛着波澜。终于有一天,我和我老公豁然开朗般、相见恨晚般将所有散乱的目标聚焦成了一个鲜明的名词——随性生活,很富足才能很随性的随性生活。
随性生活是我和老公共同——我们倒是有很多共同点——发明并憧憬出来的人类最高境界的生活方式——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我们是那样执着地朝着目标努力着,以致于不惜全家移民到了这个陌生而毫无美观的城市,以致于忘了时间,忘了疲倦,忘了开怀大笑,甚至忘了彼此多看一眼,我们的眼中因为目标明确而增添了耐心,却逐渐少了那曾经是那样吸引彼此的美丽的天真的笑嫣。
我想真正把我们笑声夺走的应该是现实的生活吧。我们相濡以沫共同承担日子的艰辛却从来不觉得自己一直是在挣扎,当有一天,你发现我们已经被生活打磨得已经失去热情的时候,那种伤感是轰然来临的,滋味很不好受。
其实当初和老公发动第一场战争的时候,老公就说我本性上是个悍妇,别不承认!为了这句话,我愣怔了好一会,之后便有恃无恐地更加负气,悍妇又怎样?
其实无论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当你决定和另一个人同一锅里吃饭的时候,你就不一定是以前的那个你了,这个观点你同意吗?当你被筷子般短的距离长期窥视的时候,我想再坚韧的人都忍不住四脚张开,闭着眼睛惨淡地摊成一地——看吧,看吧,去你妈的!只要你不烦。
不烦?不烦就见鬼了!
我决定为了某个不明的情绪而不惜成为悍妇简直就是个誓言,我发现周围的土壤和空气是那样地适合我这样的人去放弃那些没用花哨的东西而自由地去发疯。一个小孩碰到一个比他小一个月的小小孩都知道相让,而老公大我五岁比我见多识广却常常跟我争得面红耳赤哪怕为了一个针头线脑;孩子越长越大却越来越自我不听话,把你的话当成脚底的垃圾过耳的风;家里就像客场永远熙熙攘攘沸沸扬扬;婆婆一顿饭能烧上一瓶子的油,而冰箱里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永远是吃不尽的剩菜……最近家里还跑进来了几只聪明绝顶的老鼠,每天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房子里的各个你看得到却涉及不到的角落……
这些足以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不信?试试看吧!
有一天,我家的那个小人居然恶毒兮兮地诅咒她们班欺负她的那个同学最好-×÷+倒霉,死掉最好,那个咬牙切齿的表情惟妙惟肖,差点让我惊叹得把舌头吞下去,我才发现我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标准的八婆。
比起当初,我确实已经走得够远了,就像那个谁——管他是谁呢——说的,远得都忘记了我们当初为什么出发——和老公结伴出发,而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已经无论如何回不到起点。
现在我是大杯喝水,大碗吃饭。那天和老公到咖啡厅喝咖啡,服务员端来那一杯精致秀气的咖啡,我竟然冲着他犯嘀咕,这么贵,就这么一点点?!
不知道是老公看人的眼睛毒,还是人的可塑性就是这样得宽泛和无止境,总之我现在就是开玩笑也不说自己是阳春白雪,那似乎是遥远、陌生让人惊跳的东西,只能哀悼不能亵玩。
我搬了几次家,越搬越高档,想当初那个清贫的小屋里的那个镶着金边的咖啡杯,已经被我在不知道第几次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哪里去了?那个悠闲的什么都没有,却又什么都有的时候?
那时候穷,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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