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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是六点半，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不佳，因
为睡眠极度不足而头晕目眩。
可是走过昨晚那个让自己仿佛在梦游般的房间的时候，却看见床
上已经空无一人。
果然只是梦吧。南柯一梦，早晚有醒的时候。我摇摇头，自嘲的
笑笑。
鼻子忽然嗅到特殊的香气。
早晨的光线有些苍白，坐在客厅圆桌边一手拿着报纸一边喝粥的
男子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
他穿着一身白底黑色条纹镶边的运动服，用来擦汗的白毛巾还搭
在肩膀上。
“过来吃早点，刚买回来的，还热着。”只是这么淡淡的招呼一
声，好像他已经在这个家里住过很多很多年，这些举动都再平常不
过的样子。
“你是夜安的转世么？”我愣在原地半晌，才没头没脑的问出这
么一句话。泪水似乎又有些无法克制的在眼眶里游离。
欧阳巳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又在顷刻里转瞬即逝。
“说什么废话，给我过来。”
桌上放着杯装的皮蛋瘦肉粥、避风塘的手抓饼、85度C的烤鳗鱼包
、两盒乳酸菌牛奶和茶叶蛋。
一顿早餐吃得极度沉闷。然后欧阳巳面无表情的抛出一句：“我
开车送你去学校。”
学校离我家其实很近，步行不过二十分钟左右。但我不想拒绝他
的好意。默默抓起书包和外套上车，忍不住问了一个疑惑很久的问
题：“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他淡淡笑：“我知道你心里的疑问肯定不止这一个。”
“你说不说。”
“到时候再说吧，你迟早会知道的。”欧阳巳发动引擎，在汽车
的启动声里声音低微，“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信我么？”
不语良久，我才回答他。
“我信。”
当欧阳巳的车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刻意压低的惊
呼声。走过的人们都放慢脚步，眼神里透出一种奇异的神色。甚至
有人走上近处围观。
“是劳斯莱斯哎！”
“靠，真有钱。”
我打开车门，在人们复杂的目光中走进校门里去。又是一阵极细
却依旧可以听见的窃窃私语。
“那不是一班那个总得全年级第一的夜小棠嘛。”
“听说她人很古怪的。”
“嘻，真看不出来人家家里原来这么富啊，本以为是个穷人家上
进的孩子呢。”
“谁知道她是真的家里有钱，还是......”
没说出来的弦外之音在欧阳巳汽车绝尘而去的飞灰里湮没。聪明
人都可以猜到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我无动于衷的走进教室，嘴角
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语文课，老师刚讲到一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前桌的女生忽然举起手：“老师，我不舒服...”
“怎么了？”语文老师谢长华走下讲台关切的探了探她额头，“
得去医务室看看，有哪位同学愿意送许单单去医务室的？”她环顾
四周，我正好抬起头，目光相接的刹那，我们的长华老师已经迅速
做好了决定，“哦，夜小棠，还是麻烦你送下许单单吧。”
我架着许单单同学缓缓的往医务室移动，像搀扶一个奄奄一息的
患者。她面色蜡黄，濡湿的汗水湿透鬓角，一只手捂着腹部，忽然
扯住我的袖子：“我不想去医务室，不去好不好？”
“你都这样了，还不去看医生么？别告诉我是因为害怕打针。”
我冷冷的瞅着她，脚步依旧。
“不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黄白
色的呕吐物溅在我的鞋子上。然后她扶着我的腿慢慢的坐到地上。
“你回去上课吧，我自己能走。”她说。
“你认为我有可能会听你的话？”我一把拉起她，把她的手架到
自己肩上，“我们最好快点走，我还赶着回去上下面那节课。”
许单单靠在我肩上大口喘息着，突然猛地推了我一把。
毫无防备，我万万没料到一个病到如此地步的女生竟然还有这么
大的力气。跌坐在地上的时候，她已经挣脱我的搀扶向校门的方向跑
去。
“哎，你...”我刚要爬起来去追，身后忽然有一道影子闪电般弹
出来，抓住我手臂。
“夜小棠。”
我回身，看见那双带着点妩媚的狭长如桃花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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