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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下之约
红烛、红帘、红喜字,红纱帐内暖意绵绵。在这迤逦的春光中,一对新人显得格外柔和,抑制不住的喜悦与轻柔的举动,都融化在了彼此的浓情蜜意中。
王以清用喜棍撩开了新娘的头盖:“娘子……”顿时愣在了那里。
帘语心里一苦,眼里瞬间含满泪水,被自己吓到了吗?随即转头把脸蒙了起来。
半晌,王以清回过神来,轻轻扳过帘语的头,拉下对方的手,柔声道:“你不要误会,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我还以为……你看看就知道了。”
帘语被扶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望进镜里,紧接着一声狂喜的叫喊弥漫了整个房间,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真的,真的没事了。妹妹,妹妹没有骗我,她没有骗我!”
“我被你们搞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帘语平复了心情,柔和地看向对方:“妹妹告诉我,她在致使我昏迷的药中加入了一味‘菊散’,会使人皮肤溃烂,但她加入了另一味药材‘师虫’,两种药性相抵,便缓和了‘菊散’的药性,使我在中毒一段时间后会恢复正常。我刚开始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这不很好吗?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嗯,只是妹妹为了让我演得逼真,没有事先告诉我,我们还误会了她,真是委屈她了。”
帘语抹抹眼泪,眼神深邃的望进夜空,喃喃道:“妹妹,你一定要幸福。”
王以清微笑着将帘语拥入怀中,柔声道:“会的,我们都会的。”
泛着铜光的镜子里倒映出一对相拥着的新人,红色的霓彩在黑夜中异常绚烂,辉映着天下的有情人。深深地,深深地,迎着幸福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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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寒沮丧地走在喧闹的街上,离帘语出嫁已经有三天了,孤独的感觉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找那位叫沐凌枫的蓝衣少年,也许可以合作一下,但酒楼掌柜的回答让紫寒的希望瞬间破灭。就在一天前,那位让紫寒觉得可以倚助的唯一的人,退房离去了。
既然走了,为什么当初又告诉自己他的住处,紫寒冥想者,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湖边。绿柳成荫,应识长柳枝,强垂穗头扶人头。亭台小榭,已有数人休憩。
紫寒不禁心中一畅快,来了中原这么久,还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这个城镇,不如雪域的粗犷,却带了几分柔情,竟有如此美丽的地方。脚步不知不觉中踏入了亭子。
看着眼前的美景,想起母亲讲述的少年时在中原的种种往事,不禁泪眼婆娑,眼泪凝结着悄悄地滑下脸颊。
“人道是,景不醉人人自醉,没想到姑娘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紫寒猛一转头,迎上那张仍是玩世不恭的脸庞,心里不自觉冒出一份惊喜:“是你!”
“嗯,看来我和蓝黛姑娘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沐凌枫摩挲着手中的柳条,“一直以来都以为你总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现在算看到了另一面吧?”
紫寒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用手拭干眼角的泪痕,轻声道:“我去忘归楼找过你,可掌柜说你已经走了。”
沐凌枫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威胁你,我以为你为了争夺花魁,把另一位女子的容毁了,为了保护名声,肯定会与我合作,而你没有。那位女子不仅脱离了青楼,还恢复了容貌,我左思右想,才明白你是一位用药高手,毁容等于拯救,你助她脱离青楼,而我却误会了你。”
沐凌枫愧疚地望着紫寒:“我知道,合作肯定是不行的了,所以离开了客栈。可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紫寒诧异地抬起头,没有想到对面的男子也有另一面:“合作,当初的提议还有效吗?”
“合作?”
“嗯,只要你帮我一件事,我就帮你的忙。”
“真的?你要我做什么?”
“救我爹,我爹现在在妈妈手里,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希望你能救他出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男子悠然一笑:“怪不得,如此女子竟愿意呆在烟花之地,原来是有苦衷。”
“你答不答应?”紫寒紧张地问道。
“见义勇为之事,当然乐意。”沐凌枫豁达地笑了起来。
“那你的交换条件呢?”经过这几次的接触,紫寒确定至少对方不会让自己干伤天害理的事。
“我一个朋友的钱庄,莫名其妙地有几笔钱失踪了,初步怀疑与朝中大臣有关,这里面必有一场阴谋。而最近我发现他们经常出入郁香楼,似乎在那集会。”沐凌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眼前的少女解释这么多。
紫寒若有所思,皱眉道:“你是让我做奸细?”
沐凌枫慌忙摆摆手,苦笑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只是探听探听消息罢了。”
“好,我答应。”紫寒坚决答道:“那爹爹的事就麻烦你了。”
沐凌枫拍拍胸口,自信地道:“没问题。”
紫寒转身走了出去,刚踏出亭榭,悠然的转身望向沐凌枫,嫣然一笑:“蓝黛是妈妈取的名字,我叫紫寒。”
“紫寒,紫寒……”念叨着这名字,轻抚手中的柳条,沐凌枫进入了无限遐想,心里涌起一股热潮,慢慢地,慢慢地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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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与沐凌枫合作的第九天了,照沐凌枫所说,目标人物是当朝丞相夏明翰,那群人已经在这集体聚会了两次,自己主动要求去招呼他们已经让妈妈有了些许疑惑。幸亏那群人也不是什么酒色之徒,只听听小曲,也不动手动脚,但几次下来,并无所获。不过,从他们的谨慎程度,看得出的确是有不寻常之处。
刚才妈妈派人请紫寒,只说贵客又到了,紫寒料想应是夏明翰,但妈妈只知道那是一个有钱的主,并不识其丞相身份。
默默地抚着琴,行云流水般的乐曲自指尖滑出,似清风一般微凉却又似明月一般清冷。紫寒眼角偷偷地瞅着坐在桌旁的一群人,他们的行事很神秘,并不像来寻花问柳。
大约谈笑了半柱香时间,一个个头矮小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冒着精光的眼睛将四周打量了一遍,将门外又查看了一番,才毕恭毕敬地走到一身着紫红蟒袍,头别玉冠的男子面前:“大人,那边的事已办妥,这是范知文托属下带给大人的一封信,具体情形已在里面讲述清楚。”
对方却眉头一挑,带着一分质疑:“听说钱庄老板池非尘可是一个厉害角色,真没问题?”
“绝对没有,属下和范知文办事很小心,池非尘那小子现在大概还蒙在鼓里呢。”中年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但愿如此,刘大人,我可不希望出什么差错。”说完轻蔑的移开视线。
矮个头的中年人唯唯诺诺道:“是,是。”慌慌张张地退了回去,房里又响起一片欢悦的谈笑声。
“钱庄?沐凌枫说的是这个吗?那那个叫什么池非尘的应该就是他所谓的朋友了吧?”紫寒思考着,“若是如此,那么那封信应该对他很重要。”
紫寒抬头望向那群人,其中身着紫红蟒袍,气宇轩昂,有着一股威严气势的,应该就是夏明翰吧。虽看起来已有三四十岁,但他的眼睛却透出一股英灵的气质,与自身的年龄并不相配。
“该怎么拿到那封信呢?自己势单力薄,看来只能用偷。”紫寒眉头紧锁,“可该怎么偷呢?”
忽而释然一笑,起身走向那群人,轻启酒壶,一一斟满:“各位大人好兴致,小女子敬各位一杯,为大人们助兴。”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斜眼瞥见夏明翰并未举杯,便径自走向对方:“大人为何不饮,难道看不起蓝黛?”
夏明翰甩手一摆:“本人不胜酒力。”
紫寒脑子一转,随即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蓝黛自知身份低微,可承蒙大人垂青,每次都点名让我弹琴助兴,小女子受宠若惊,不知何以为报,只请大人给蓝黛一个致谢的机会,喝了这杯酒。”
夏明翰抬抬头,不仅心神一荡,如此美丽的女子,梨花一枝春带雨,无论如何也不忍拒绝,举杯一饮而尽。
紫寒转身走向古琴,将手轻放在琴弦上:“为表谢意,蓝黛弹琴助兴,不如玩一个游戏,蓝黛抚琴,各位大人猜测曲名,猜中者,蓝黛自罚,若是猜不中,就该各位大人罚酒了。”
“好,不错,那就请姑娘开始吧!”
紫寒坐下,手抚琴弦,琴音自指尖流出,划出眩眼的弧形。
“《西江月》!”
“大人真是音律高手,蓝黛认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下一曲乐,各位大人,听仔细了。”紫寒释眉一笑,凝神弹奏,音阶忽高忽低,让人不可掌握,却又连贯顺畅,既有高山流水之淡,又有繁花似锦之盛,宛如冰天雪地之后,百花盛开般灿烂,使人在一瞬间体验到两极端的感受,听者如痴如醉。
“不知此为何曲,未曾听过。”
“此乃蓝黛一时感发,自度之曲,叫《冬去春来》。”
“《冬去春来》,如此妙曲,真让我们大开眼界,虽说有取巧之嫌,但姑娘才艺双绝,我们认罚。”说完均端起酒杯,互相敬奉干下,夏明翰也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斟了一口。
琴声依旧响起,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气氛。紫寒沉默,看着眼前的一幕,知道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
她把苦婴草的粉末撒在琴上,药粉会随着琴弦的震动飞散到空气中,被人吸入后,再在酒性的配合下,苦婴草的药性便会发挥到极致,使人意识模糊,记忆混乱,但自身却感觉不出任何异样,以为自己只是喝醉了。
冷眼看着,几乎所有的人都已迷乱,不对,还有一人,那就是夏明翰,他仍然端坐着,手抚酒杯,但仍可看出其眼中有一丝迷乱。
夜渐深,大家互相辞别,走出房门,紫寒尾随其后,趁机走到夏明翰身边。他走路显然带了几分不稳,俨然一副醉相。忽然一个趔趄,紫寒上前一步扶住夏明翰,待其稳定后,才放开扶住的双手。
夏明翰站稳后,转头看向紫寒,深邃地,看了很久。
紫寒忽然心里一紧,这眼神,别有深意,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很特别,紫寒镇定了一下情绪,陪笑道:“大人喝醉了,慢走,以后可要常来啊!”
夏明翰只是嗯了一声,便转身走进了夜色。
望着身影消失后,紫寒从背后拿出一封信,凝视着,笑容浮上了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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