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

　　姜闻杰做警察的这些年，在年轻一辈里，算是经历特别丰富的了。什么形形色色的案子，都从他的手里经手过。
　　每一次完成一个案子，他都觉得好像在看一部电影，他扯着真相的一角，从序幕走到结尾，就看完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人总是千奇百怪，他能感受到不同的人千奇百怪的人生，而在人生的电影里，每个人稍有不同的一步，就导致了他不可逆转的人生。
　　有人可怜，就有人可恨。
　　姜闻杰说不上来自己一路看过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是站在故事里的局外人，只是一路看着。
　　高山草莽都不是他，他没有警察绝对的正义感，也没有旁观的冷漠无情，只是介于之间尔尔活着的普通人。
　　他当然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连杀自己亲生孩子都不眨眼的人，但他还是让开了。
　　他自己其实对爱情这样东西没有定义，更没有掏心掏肺的爱过谁，但就是觉得，此刻的章成鉴真的只是想抱抱眼前自己的爱人。
　　章成鉴看着眼前的王祥，他想起就在刚才自己还很想抱着眼前的人坠进海里去，现下却是伸出手，先摸了摸王祥的脸。
　　指腹在王祥的脸上轻轻磨砂，温柔的为他擦拭干净眼泪，然后将他顺势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抱着他，章成鉴突然就觉得许多年悬着的心有了着落。
　　从小在母亲和继父疏于管理下长大的章成鉴，自小就是偏执而桀骜的。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心疼过谁，即便是杀了和自己有过生理接触的陆瑶，他也没有过一丝愧疚。
　　他是奔着报复陆瑶去的，而陆瑶上了他的床也是为了报复他们两个，只不过陆瑶没有想到章成鉴是个这样狠辣的人，而章成鉴只当她是个障碍，一心想除掉她，就这么做了，做了也不后悔。
　　如果王祥质问他孩子的事情，他也许真的会气会恼，会忍不住跟他一起死。
　　但他没有，而是告诉他，自己的喜欢是有回应的，反而让他不知所措。
　　怀里的王祥有些哽咽，他没有办法回应这个拥抱，只能任由章成鉴抱着自己：“对不起成鉴，是我没有把事情好好告诉你，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陆瑶她……我和她其实早就说好了各自有了幸福就分开，而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是我没有及时告诉你……才让你走上了这样的绝路……对不起……对不起……”
　　听见王祥一个劲的道歉，章成鉴的手收拢了些：“不怪你，是我自己要这样的，是我偏要这样的……我应该一开始就缠着你，不让你自顾自的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我不怪你和别人有孩子，成鉴。如果有一个你的孩子，我愿意养着他，看着他，因为他是你的孩子。我虽然不喜欢陆瑶，可我对不起她，我骗了她，更对不起你……”
　　王祥的话语柔软，用着他最擅长的方式安抚着眼前的男人，他说的话是真的，如果是别人的孩子，他不会有任何波澜，但那个孩子是章成鉴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比起震惊，他更是懊悔，是自己把章成鉴逼成了这样一个杀人凶手，有罪的从来不只是一个人。
　　孩子戳中了章成鉴心里的痛楚，他下手这么狠，就是源自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恶心，比起恶心陆瑶，他更恶心自己，不仅和陆瑶发生了关系，还有了一个杂种。
　　当陆瑶告诉他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心里只有害怕，他怕有一天王祥知道了，他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可王祥告诉他，那是流着他血的孩子。
　　也在向他表达，如果他们在一起，那会是他们一起的孩子，只要是他的孩子，王祥便会视如己出。
　　他第一次对杀死陆瑶这件事感到懊悔，痛悔。
　　姜闻杰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做手势让下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他看见这个杀人没有波澜的凶手眼里，掉出了一颗颗的眼泪，滚滚落下。
　　他说：“对不起，哥，我错了。”
　　……
　　一直到在审讯室认罪的时候，章成鉴才回过神来，这些人根本没有找到胎盘。
　　但章成鉴也已经不在意了：“那部手机我藏在了我家的床垫下，里面有她给我发的很多短信。杀她的一周前，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是我的孩子。这样的消息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我好不容易找回了我哥，虽然他不说喜欢我，可我能感受到他的动摇，我不可能让这个女人毁了这一切。于是我开始计划……绳子，刀，以及剖尸……我假装和她和谈让她定好旅馆房间，实际上已经提前摸好了旅馆周围的环境。我就那样杀了她，把孩子扔在了一家饭店的垃圾桶里，和厨余垃圾混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姜闻杰神情淡漠，胃里一阵不舒服：“你的确聪明，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漏洞，你的感情至始至终都会暴露你。”
　　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倒觉得眼前这人身为警察，却比一些歹徒还要狡猾：“所以你就诈我，想不到警方也会这样办案？”
　　姜闻杰笑了笑，把认罪书递到他面前让他签字：“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章成鉴一边写一边道：“说你们这些重案局的聪明，又什么证据都找不到。说你们笨，你们又能推理得这么接近真相，还真把我诈住了。”
　　见姜闻杰不再理会他，他又道：“姜闻杰队长，你确实是厉害，还好，我不算是输给了你。”
　　姜闻杰收好签完字的认罪书，这才开口：“那你输给了你的爱情，你后悔吗？”
　　章成鉴笑了笑，答非所问：“我哥他……也会判罪吗？”
　　“当然，他没告诉你，他尝试替你顶罪，但失败了。”
　　章成鉴又沉默了半天：“会判多久？”
　　姜闻杰看着他：“这就是法院的事了，我们只负责抓人查案，大概3年以内吧。”停顿了一瞬，他继续说道：“但你会死。”
　　姜闻杰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听着的章成鉴也只是神色凝重了一瞬：“我知道，我不怕死。”
　　他怕的是他害了王祥，更怕王祥以后一个人。
　　他承认自己杀人的时候只顾一时痛快，却没有去想，这后果他能不能承受。
　　他后悔了，但却也不是那么难过。
　　哪怕明天就要上刑场，但他知道，他们心意相通，王祥会活下去，也带着他那份希望，一同有了延续……
　　……
　　重新再见到王祥的时候，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隔着距离，但姜闻杰却觉得这个人多了些破碎感。
　　人在安静的时候会想很多事情，尤其是在经历了很多事之后走到了监狱里。
　　王祥最后一次坐在审讯室里，没有再提起章成鉴，他只是看着姜闻杰，他知道姜闻杰在利用他，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知道章成鉴会死，但还是带着他来认罪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判多久，但良心给自己也判了死刑。
　　良久，他才开口：“麻烦你，姜警官，帮我联系律师。我想把我和瑶瑶的共同财产留给陆妈妈，我知道她恨我，就不要让老人家看见我这个坏人了……谢谢你……”
　　姜闻杰看了太多犯人的眼睛，此刻王祥的眼底就透露出一种直面死亡的干脆：“我可以帮你，但你得活着。你死了只是随了你自己的懦弱，活着才需要勇气，活着才能赎罪。你得听听你父母对你的愧疚，还得还他们养育之恩，更要替陆瑶照顾母亲，陆瑶她不是你的爱人，但是你的家人。”
　　姜闻杰觉得自己有些逾矩，但还是忍不住说下去：“听我的王祥，有家人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你对章成鉴的爱，死了也全不了今生。但你活着，可以给很多人活着的勇气。如果你死了，你让他们怎么办？”
　　这还是王祥第一次听姜闻杰说这么多话。
　　王祥确实是想死的，他一直都是一个缺乏勇气的人，所以才会偷偷的喜欢了王祥这么多年。
　　他觉得自己的感情一直都见不得光，哪怕到现在，那短暂的情谊也像是偷来的，甚至用了陆瑶的命去交换。
　　内心的愧疚从章成鉴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就压抑着他，王祥在无人知晓的时刻已然崩溃了很多次，他害怕去面对所有人。
　　所以选择了替章成鉴顶罪，所以在面对父母的时候，内心二十多年的委屈也无从说起……
　　姜闻杰说了就走，也不管王祥听没听进去。
　　最后只留下审讯室里的王祥，眼底少了些迷茫，最终笑了笑……
　　对于姜闻杰来说，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善意的劝解，是他真心下一直藏着的话，有家人，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越是长大就越会明白，家人的定义并不是单单有血缘关系这么简单，姜闻杰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家人，所以才看得出来王祥的父母是真心实意的爱他。
　　……
　　这两个人，姜闻杰带着半懂的情绪看他们的感情，却不予理解。
　　陆瑶无疑是这场闹剧的牺牲者，满心欢喜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却发现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根据王祥和章成鉴的供认，胎盘被扔弃在一家饭店的垃圾桶里，垃圾桶已经倒过了，好在没有清洗，最终在鉴识组超强的忍耐下，找到了一处残损的人肉组织，在上面检测出了属于陆瑶和章成鉴的DNA。
　　陆瑶的另一部手机，被章成鉴藏在了家里，里面有他这几个月和陆瑶的通话记录，以及几条可以证明他们关系的短信。
　　可以看得出来，陆瑶存了心思想报复这两个人，只可惜她选了最笨的一种方法。
　　陆瑶更高估了自己对章成鉴的了解，他们曾经的朋友关系都是章成鉴为了王祥营造出来的，她以为这个孩子会成为她报复的工具，却不想激怒了章成鉴，成了害死自己的利器。
　　王祥在这场故事里，什么都没做，却又主导了所有的事情，是这个故事的因。
　　陆瑶不惜利用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只为了报复两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成了可悲的果。
　　章成鉴的爱他的恨，从他肆意发泄的那天起，就有了一把刀悬在了他的喉咙之上，最后也必须为这因果，付出代价……
　　……
　　成鉴：
　　流言蜚蜚使我成长为一个胆小鬼，比起爱，我更害怕一切有可能的风险，怕谎言，怕冷眼，怕失去你。
　　我当然喜欢你，一如你喜欢我，甚至更久。在你尚未察觉的时候，你不经意的笑，一句简单的话，都是我偷来的幸福。
　　我所有的勇气都用来偷偷喜欢你了，仍然敢喜欢，只是不敢告诉你。
　　这件事，我大概要后悔一辈子了……
　　我应该告诉你，阿瑶是我珍惜的友情和家人，如果可以，我愿意用生命偿还她，大概她会恨我觉得我不配。
　　我应该告诉你，那个孩子……如果早知道你有个孩子，我想要极力挽留那个还不知性别的孩子，因为他是你的孩子。
　　我应该告诉你，我爱你，只是这爱已满是罪孽。
　　成鉴，我不信来生。但你不要怕，我会好好活着爱你，怀念你，一直到我懦弱人生的将死之际。
　　……
　　案子告一段落，刑侦队又回到了短暂的安宁……
　　之前答应了要带大家去吃好的，姜闻杰丝毫没有拖延的意思，下班之前，大家就在办公室里围了起来开始讨论。
　　“这个这个，火锅！”于成诚举着手机的手晃了晃，他看中了一家环境特别古典的韵味火锅。
　　胡虞当即双手交叉比了个大大的叉：“又吃火锅，能不能有点新鲜的？”
　　于成诚立马焉儿了气：“行行行，狐狸姐请说出你的想法。”
　　胡虞面色不改：“除了火锅，我都行。”
　　众人笑出了声。
　　杨欣举了举手：“我提议吃烤肉！”
　　文思佟翻了翻手机，听到烤肉关掉了手机屏幕：“我投烤肉一票。”
　　陈长风搜了搜附近的烤肉：“附近就有几家还不错哎。”
　　张凯全程都低着头在给自家媳妇报备，丝毫不在意吃什么。
　　舒扬点点头：“我没意见。”
　　姜闻杰就站在旁边等着大家的决定：“那就烤肉！”
　　“队长万岁！！”
　　姜闻杰在旁边笑着。
　　虽然在队里他是小辈，一开始当大家的队长也有些不适应，但时间一长，就会被这些人的性格感动到，看着大家相处这么好，他就总有一种老队长的欣慰。
　　为了不被骂，几个人还是在办公室呆到下班时间才离开。
　　……
　　八个人开了两辆车，去了七区非常著名的一家烤肉。
　　烤肉在一个商场的四楼，刑侦队几个人平时习惯了走路带风，往商场走的时候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涂严老远就看见了一群人里显眼的姜闻杰，穿着件黑色风衣外套，虽然只是一个路过的侧影，但那个气质让涂严在几个人里一眼就看见了他。
　　涂严坐在窗边，面前是空荡荡的，只有两杯茶。他点的烤鱼还没有上。
　　如果只有姜闻杰一个人的话，涂严肯定就毫不犹豫的出去了。但是还有这么多生面孔，他就一点去套近乎的欲望都没了。
　　涂严看着走远的身影，不禁觉得自己的耐心大有长进。如果是之前自己看上谁的话，肯定就直接下手了，软硬手段并用，没有谁是拿不下的。
　　涂严在心里盘算着这段时间和姜闻杰的接触，并不算多，但是也饶有趣味。他喜欢这样静静等待猎物上钩的状态，比直接得到要更让人兴奋。
　　姜闻杰虽然表面上是执掌大权的小队长，但感情方面，涂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白纸一张，尤其是被自己亲着时候的表情，太有趣了。
　　他看着姜闻杰走进了一家烤肉店，不免又开始自嘲，到底还是生活太无趣了，才又多了一个恶趣味。
　　“阿云。”
　　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这才把涂严的思绪拉回来。
　　涂严回过头来，一个女生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阿月，你来了。”涂严跟她招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戚月冲他笑了笑，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吊带裙，肩上还有两个蝴蝶结。黑色的长发半扎着，有一部分垂在她的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细细的看了，这样温婉的造型配上她清冷却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脸，适配度非常高。
　　来的路上也有很多人被她吸引，但她只是打扮给涂严看的，虽然她知道涂严对于她的打扮根本不会在意，她知道他喜欢男人，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悸动，会想要特意打扮。
　　涂严的表情进一步证实了她的预想，自己也不免漏出一丝失落：“嗯，你最近还可以吧？”
　　涂严抬头，终于注意到了戚月的装扮，他不会对此做出任何回应，他知道戚月会明白一切，正如一直以来这样。
　　涂严听见这个问题不免想起了新鲜出现的姜闻杰：“认识了一个人，应该有一阵不会无聊了。”
　　戚月知道涂严就是故意讲给她听，他从来这样，不忌讳也不在意别人的心意，但戚月见过他最为深处的模样，在她无趣人生里唯一的一点光亮。
　　戚月笑了笑：“那也不错，不过，我就要去北部了，大概见不到这个人了。”
　　“没什么好见的，又不是最后一个，下次你回来，我估计都忘了这个人是谁了。”涂严的语气云淡风轻，但却都是他生活实打实的现状。
　　涂严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了这样的嗜好，他会突然被某个人吸引，然后不择手段的得到，但最后的结局却都一如当初，不会有人在他的心理留下印记，他只把这种动物的本能当作一种消遣。
　　说者无意，听着的戚月却忍不住在意，但她没办法开口，劝说的话没有人有资格对涂严讲，她了解涂严，也正因为了解，让她成为了最不敢开口的那个人。
　　她最后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意：“这边的任务还得继续，我还是比较担心你的精神状况……”
　　“阿月，不要逾矩。”涂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告：“我是什么样，我最清楚。”
　　戚月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担心你，你做任务要多注意安全，别伤着自己……”
　　虽然知道涂严听不进这些话，到她还是会一次次告诉涂严。
　　涂严淡然道：“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我也不会死，没有谁能把我怎么样。”
　　哪怕和涂严认识了这么多年，但在看着他毫无动容全是冰冷杀意的双眼时，戚月还是会不禁的觉得发凉。
　　她喜欢涂严，但也同时畏惧他。
　　……
　　来之前，姜闻杰打电话订了包间，进了店报了名字服务生就引着他先去了包间，其他几个则径直往拿菜区走。
　　在吃这方面，姜闻杰一直都没什么追求，自己除了煮个面啥也不会，一直以来都是点外卖的，无非就是填饱肚子，吃什么对他来讲没有区别。
　　桌子上很快就被几个人摆满放不下了，一个大桌有两个烤盘，姜闻杰坐在中间，两边都可以夹到。
　　杨欣和张凯分别是两边主掌烤夹的人，杨欣因为长期爱吃烤肉所以对这方面格外积极，张凯则是性格上就比较爱照顾人，所以主动包揽了这活。
　　胡虞给姜闻杰夹了块牛肉：“咱们姜队啥都好，就是做饭这方面缺了点零件……”
　　胡虞这句话暖了场，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尤其是于成诚，笑得格外大声。
　　姜闻杰迅速给于成诚夹了块肉，然后瞪了他一眼：“你可慢点吃，别噎着了。”
　　“对不起，队长，我错了，我下次笑得小声一点。”
　　于成诚这认错毫无诚意，但姜闻杰并不生气，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他没有工作之外的朋友，所以他很喜欢在工作之余和这群人开玩笑，吃吃喝喝。
　　张凯打了圆场：“不会做饭也没事，咱姜队优秀，以后找个女朋友轻轻松松，哪能愁这些事。”
　　杨欣忍不住笑了笑：“队长喜欢啥样的？”
　　文思佟用手肘碰了碰她：“怎么？你还想打姜队的注意？”
　　“队长这种神仙，我配不上，但我可以帮队长张罗啊！”杨欣愤愤道。
　　胡虞也忍不住调侃：“有什么配不上的，咱欣欣也算是刑侦队一枝花吧，你们这些个大老爷们，都不懂的近水楼台，啧。”
　　杨欣越笑越觉得开心：“哈哈哈，毕竟整个刑侦队就我们俩女的是吧？狐狸姐。”
　　姜闻杰开了口：“欣姐好得很，谁敢说欣姐不好？欣姐看上了谁，我第一个帮你张罗！”
　　杨欣听着姜闻杰的话有些得意：“有队长撑腰，我以后在办公室要横着走！”
　　“跟姜队认识这么多年，我好像没看姜队和谁谈过恋爱……”舒扬说着话，嘴里还嚼着块牛肉。
　　姜闻杰有点尴尬：“吃都堵不住你们这些人的嘴，你才认识我多少年啊？”
　　队里的都知道两个人是大学同学，算下来也认识十年了。
　　姜闻杰也不管，就是不认。
　　陈长风忍不住点破了这个事实：“队长28了，差不多十年了吧……”
　　大家仔细一想这两年在刑侦局，也没看见过姜闻杰谈恋爱。准确的说，在这人身上是一点爱情的火花都没看见过……
　　胡虞一脸八卦：“队长！没看出来，你不会是母胎……”
　　“咳咳，这很重要吗？”姜闻杰打断她。
　　“这很重要！”于成诚接上话：“队长，28年四舍五入就是30了，人活百岁的话，这就是小半辈子了……”
　　杨欣直接随手抓了块生菜，包了块肉，往左手边一送，把于成诚的嘴塞的满满当当：“队长不要理他，这说明咱队长很纯情，对待感情很慎重。”
　　“就是……”姜闻杰底气不足的附和道。
　　其实他还是一直盼望谈恋爱的，但偏偏，就没有这么合适的人出现，无论是之前在七区公安局，还是现在，都有很多女同事，也有人追求他。
　　但姜闻杰就觉得哪哪儿不合适。他一边期待，却又忍不住后退。如果是办案的话，他只会往前冲，但感情这方面，姜闻杰内心其实是不自信的。
　　姜闻杰想着，觉得怪好笑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风光无限的队长，但实际上，他没有自信去谈一场恋爱。
　　身边的人都是千篇一律，他看不见一双吸引他的眼睛。
　　原生家庭带给姜闻杰的影响其实是巨大的，他在当警察这件事的执着是因为家庭，但也因为那个家，让姜闻杰在生活上是残缺的。
　　比如他不会做饭这件事。
　　小时候爸妈爱他不会让他做饭，所以当抛弃他的时候，姜闻杰还是被爱时候样子，没有人再会教他做饭和生活。
　　经济能力上，姜闻杰一直都受着姜父的支持，他不觉得心里不安，姜闻杰清楚，这是自己应得的，是姜纪深抛弃他付出的代价。
　　所以没有生活上的顾虑，姜闻杰也一直没再去学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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