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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远行
当车子抵达阿富汗政府时,江紫禁仍旧睡的昏天黑地。非常奇怪,这样的营救行动对江紫禁来说并不算什么耗费体力的大主儿,可这次偏偏好像特别累。
“醒醒,醒醒,到了。”索朗姆轻轻的推了推江紫禁的肩膀,少年狭长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唔……这么快。”江紫禁揉了揉眼睛勉强振作了一下精神,便跟着索朗姆下车了。
这次到阿富汗政府的目的是记录营救过程,虽说这又是大功一件,但中国政府早就对阿富汗方面的知情人员说了,不需要给江紫禁任何嘉奖。江紫禁同索朗姆来到七楼的一间会议室,里面只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但无一不是政府高官,应该来说知情人都已经到场了,阿富汗的保密工作还算做的圆满。记录的工作持续到大半夜,在双方的配合下总算是完成了。
走出会议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超过了,由于江紫禁的旅游包和照相机早在爆炸时就一命呜呼了,跟索朗姆说明情况后便由阿富汗方面提供,但因为现在是深夜,要搞到这些东西即使是政府也要花点时间。趁他们还在忙忙碌碌准备东西的时候,江紫禁窝在会议室外的一张木头沙发上又迷迷糊糊睡了起来。
“啊,是洛!”井上和卡梅扎突然出现在转角处,他们的记录任务也刚刚完成。“井上,你去找奥斯特和阿姆,我有些话要对洛说。”卡梅扎摸了摸鼻子道。“什么啊!我也有话要说啊……”井上马上就抗议了,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冒出了一位工作人员。“井上先生,你的记录资料里还有一些地方不太清楚,希望你能再解释一下。”“可是,我还有事……”井上看了一眼睡着的少年。“先生,只要我们相互配合,应该用不了很多时间。”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井上瞪了卡梅扎一眼,后者得意的冲他笑了笑。
“死小子,终于走了。”卡梅扎边自言自语边走向江紫禁。
江紫禁早就发现有人正在接近他,猛然睁开了眼。“是你……你来干什么。”少年抱着双膝蹲在木沙发上,眼睛盯着地板。“洛,我真想娶你回家。”卡梅扎一屁股坐在江紫禁身边。“滚,少把我当成娘们儿。”江紫禁显然对于这句貌似真诚的话一点也不感冒,若是像在车上时那样的调侃倒也罢了,要真用深情款款的样子讲这句话让江紫禁觉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啧啧,开个玩笑嘛,才多少时间,温柔的孩子就变成暴躁少年了。”卡梅扎深吸了一口气,“嘿,你那香水是女人用的吧?我早就想说了。”
江紫禁顿时觉得额上青筋突爆,作势要将茶几上的烟灰缸往卡梅扎身上砸。卡梅扎笑嘻嘻的躲过了,闹了一阵后,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该问,所以我也不会问……洛,你说我们还会见面吗。”
“不会。”
“……”
“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心狠手辣的家伙……”
卡梅扎其实是有些难过的,但有些人终究只是过客,就像江紫禁说的,他们的确没有见面的必要了。既然不能朝夕相伴,那就只能相信相见不如怀念,不是吗。
井上再见到江紫禁的时候太阳已经露出了脸,说是“用不了多少时间”,可还是把他关了好几个小时。江紫禁站在大楼下,东西已经拿全了,正准备出发去伊朗。
“等一等!请等一下!”井上追的气喘吁吁,一张脸显得更惨白了,宅男果然是缺少运动的生物。
“有什么事吗。”
“我……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但是,请收下这些吧。”江紫禁发现井上的手里拿着几本封面五彩缤纷的书。
居然是漫画……
江紫禁接过那几本漫画,盯着满是活泼少女蹦来跳去的封面皱了皱眉,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井上却仍然不死心的喊着:“那个……就是,我,我想说你喜欢玩什么游戏?”
少年没有回头,回答道:“魔兽世界。”
“啊,我也喜欢玩那个!下次一起吧……”井上挠了挠脑袋,事实是他除了动漫没有接触过任何游戏。
“随便。”随便?随便是什么意思……是指可以吗?宅男心里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他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
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井上已经看不到江紫禁的背影了。
不知道怎么的,井上觉得有些难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明明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失去什么,生活仍然能像往常那样继续下去,和卡梅扎、奥斯特他们一起旅游,也许再也不会选择到中东地区,一切都是正常的发展下去。可是,心里有一块地方却叫嚣着惆怅。
“再见了,我的朋友。我会记得你的。”井上朝着江紫禁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
你是生命中的过客,永远不会成为我最重要的人。但是,相识一场既是朋友。朋友这个词,仍旧代表着情深意重。
那么,便有缘再见吧。
江紫禁来到了临近阿富汗政府的一个城镇,但是并不打算停留,毕竟时间已经很紧迫了。阿富汗的春天有些炎热,光用步行恐怕是不行了。正打算找一下附近的车辆撘一下顺风车时,一辆军用车竟然停在了他的身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的,居然是阿姆。“上车吧孩子,我送你去伊朗。”阿姆似乎已经不再那么伤心,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生机。“别愣着不动呀,快上来。”
江紫禁把背包放在后座上,自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车子缓缓发动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子里保持着静默。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车子在关口停下了,江紫禁下车拿出了自己的旅游包。“大叔,谢谢你。”阿姆也跟着江紫禁下了车,“走吧,少年。我知道你要去伊朗办很要紧的事,抓紧时间赶路吧,大叔只能送到你这里了。”
江紫禁点了点头,跟阿姆道了别之后便离开了。阿姆目送着江紫禁,突然又大喊了一声:“孩子,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活着吗……我会的。但恐怕永远不会是好好的。
“我知道了,大叔也是。”少年朗声回答了一句,他已经离阿姆很远了,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阿姆大叔在流泪。
一个土生土长的阿富汗人,从小就活在战乱和恐惧中,到现在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却还是希望那个孩子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阿富汗吧,江紫禁想。
不像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远行中度过。
所谓远行,就是离开自己的家乡,逼迫自己不要再留恋那些熟悉的美好,然后带着终究还能够回来的信念,一直前行。
远方有无数个远方,但家乡就只有一个家乡。
江紫禁突然想起自己房间里挂着一幅父亲的题字,“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
然后少年释怀了什么,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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