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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圆圈
“好了,怎么一直在说我。不是在说你的吗?怎么变成拿我的不开心给你开心了!”
“是你自己要说的。”
“不行,你快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速速的!”
“你还没回答我呢,李如梅和程一阳是什么关系?”
“恶俗的言情剧里的关系!”
“什么意思?”
“程一阳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就去世了,李如梅是他爸取的续弦。程一阳小时候也不知道这个妈不是亲妈,是在后来他爸去世之后才知道的。”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不是每件事都有结局的。”
不是每件事情都有结局的。
淮人的话忽然让芦苇失语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是没有结局的结局比较多,不是吗?
见芦苇半天没说话淮人开口问道:“今天李如梅跟你说了什么?只是让你离开程一阳,没说别的事情吗?”
“说了。”
“说了什么!”
“你紧张什么?”
“没,”淮人欲言又止,“我怕她说什么难听的话。”
“也没有,她就是和我讲了讲冉冉和程一阳原来的事情。”
“哦。”淮人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淮人。”
“恩?”
“程一阳那个时候很爱冉冉吗?”
“是吧。”
“和萧衍比呢?”
淮人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仿若自言自语一般轻轻的说:“没人比得上萧衍吧。”
芦苇沉默了,心里很是难受,为什么呢,她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
“芦苇,怎么不说话?”
“没怎么。”
“难受了,因为程一阳和冉冉?”
“恩。”
是吧,是因为程一阳和冉冉吧。
“呵呵。”淮人笑得开怀。
“我难受你就开心了!”
“恩!”
“死女人!”
“芦苇,程一阳是个好男人,”淮人忽然严肃了起来,“你可以相信他,虽然感情这件事情上,他,傻了一点。”
“我不是不相信他。”
“那是什么?”
“我只是怕。”
怕自己不过是替身而已;怕幸福太脆弱,像幻影一样;怕自己最后不得不走。
“我也怕,”淮人轻轻的说,像是怕惊动了谁一样。
“芦苇,我怕冉冉回来之后,我会什么都没有了。不过我又会想,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所以就不怕了。”
听到淮人的话,芦苇心里一愣。
是啊,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那般患得患失呢?
第二天芦苇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
淮人把芦苇送到了楼下,然后就去赴约了。其实淮人可以活得很精彩,即便没有萧衍她也可以活得很精彩。只是淮人不愿意,她硬是要给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圈进一场无望的期待里。期待啊期待,最后期待却成了最漫长的绝望。
淮人站在原地,她以为她和萧衍都在这个狭小的圈子里,可是萧衍一直都不在,只有淮人一个人在这里。
而萧衍,他在另一个牢里。
看,所有人都不愿意放过自己。
那芦苇呢,她又在哪里?
她不要,她不要呆在那个狭小的白色圆圈里,乞求人来爱的感觉。
芦苇乱想着,脑袋昏昏的,世界明晃晃得不真实。
这个世界是一派你让人睁不开眼的光明,一片刺眼的白。有时候纯粹的光明和完全的黑暗是一样的,一样的让人什么都看不到。
在这个炎热的城市最炎热的季节里,十点的太阳就已经可以把人给烤化了。灌木丛在阳光下绿的刺眼,让芦苇不得不移开目光,她想这个夏天还真是繁盛得异常。
芦苇走出电梯就看到她家门口站了一个呈抓狂状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程一阳。
芦苇一边掏钥匙一边慢悠悠的走过去,直接无视程一阳的仿佛正喷着火的目光。
“你不上班吗?今天好像不是周末。”芦苇继续掏钥匙,完全不看程一阳。
“纪芦苇!”
芦苇手上的动作一滞,叫她的全名?这个男人应该很生气。
换做平时,芦苇一定小心翼翼的不惹麻烦,但是今天她不想,就是不想。
芦苇不紧不慢的掏出钥匙,然后抬眼对上程一阳一副要杀人的目光说道:“我要开门,你能让开一点吗?”
“不能!”
芦苇叹了一口气,今天她还真的没有心情和程一阳玩什么幼稚的吵架游戏。
“程一阳,我很累,没有心思和你一起站在这里......”
芦苇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胳膊被人抓住了。程一阳一句话不说直接拽着芦苇就走,把芦苇拖到了他家里,也不管芦苇怎么叫。
程一阳把芦苇用力往沙发上一扔,然后气呼呼的问道:“你昨天去哪了?”
“和你无关。”
芦苇坐起来,然后站起身来扯扯衣服,绕开程一阳就往外走。
她得走,她必须走,她不想再继续着这暧昧的交往了。她怕自己再呆一会儿就又不忍心走,不舍得走了。
“纪芦苇,你站住!”
程一阳这一声让芦苇定住了,不能动弹。她停住了脚步却还是不回头。
“纪芦苇,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想怎么样?
她能怎么样。
空气仿若停止流动一样,芦苇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堵得难受,却是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芦苇可以感觉到程一阳正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他每走一步芦苇的心就狂跳一阵。
一,二,三,四,五。
程一阳走了五步之后在芦苇身后停住。
他们离得有多近?应该很近吧,虽然没有接触到,但是芦苇可以感觉到程一阳就紧紧站在她的身后。
程一阳只要张开双臂就可以拥住她,芦苇只需要微微向后倾就可以依靠着他。
可是程一阳就站在这里没有再动了,他就站在这样的距离看着芦苇给他的冷漠的背影。
“芦苇,”程一阳的语气是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你给我一个答复好吗?我们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我害怕。”
他害怕,芦苇愣住不知应该怎么回答,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害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患得患失。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程一阳也害怕。
芦苇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就听到程一阳说道:“芦苇,你不觉得萧衍一出现你就有些不一样吗?”
芦苇把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吞了回去,又来了又来了,萧衍和她有什么关系吗?和萧衍有关系的那个人不是她!
芦苇缓缓装过身,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质问道:“程一阳,你告诉我,我哪里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了?”
程一阳自嘲的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
“你看,你现在就很不一样。”
芦苇气结,她刚才那么激动不是因为萧衍,是因为程一阳觉得她会因为萧衍而变得不一样。
她为什么要为了萧衍不一样?她又不是冉冉!她认识的是程一阳,相处的是程一阳,喜欢上的也是程一阳!
他呢,他把她当成谁了?
“程一阳,你觉得我是谁,或者你希望我是谁?我不是谁,我就是纪芦苇,芦苇一样干巴巴的女子。我不是百合花,不是小兔子,也不是野蔷薇,我就是芦苇。所以你也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影子来爱,我消受不起。”
“我没有把你当成影子,是你自己总是觉得你是冉冉的替身,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程一阳也不需要找个替身来爱!我要就要真品,要货真价实的,我不会要仿造品,我也看不上仿造品!”
“你看不上还拉着我做什么?我走就是了。”
芦苇一转身就又被程一阳用力拉了回来。
“纪芦苇,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说我要的是纪芦苇,货真价实的纪芦苇,不是别人,不是任何人。我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吗?你还要我怎么说?还是你要我把心掏出来让你看看到底是黑是白!”
芦苇的手被程一阳紧紧的抓着,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她暂时丧失了思维能力。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程一阳的眼睛,对着他太阳一样的目光。
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的是纪芦苇,只是纪芦苇。
程一阳的目光像燃着火一样,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被另一个人的目光灼伤。
“芦苇,你相信我,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我原来错失过,所以我知道,如果遇见对的人就要好好抓住,不要错过了,我不想再后悔了。”
这句话芦苇觉得很熟悉,淮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遇见对的人就要好好抓住他。
她可以抓住他吗?
她真的很害怕,很不确定。
淮人最后不也没有抓住吗?淮人那么好都抓不住,都输给了冉冉永不消失的影子,何况自己呢?
“芦苇,你回答我,你别不说话啊。”
程一阳默默地看着芦苇,等一个答案。
可是芦苇就是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芦苇可以感受到,头顶那灼热的目光在渐渐转淡熄灭,彻底平复。然后,芦苇忽然觉得自己手腕上的力量消失了。
程一阳放开了她。
“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程一阳侧过脸去说:“你走吧。”
你走吧。
程一阳在叫她走。
芦苇知道自己这一走,他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她迈不开脚步。
“你走吧,别站在这里了,你这是在折磨我。”
折磨他?她是在折磨自己。
芦苇发觉自己的眼睛竟然模糊了,脸上温温湿湿的,她在哭。
芦苇发现自己哭了。
她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她发现原来现在的感觉才叫痛苦和害怕,方才的不过是胆怯而已。
芦苇发现她真的害怕了,怕从此失去程一阳。
她想起淮人说过的一句话: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所以就不害怕。
芦苇为什么要害怕面对程一阳的感情呢?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患得患失呢?
“你不走吗?”程一阳的声音冷冷的,冷得芦苇都害怕了。
芦苇抬起头看着程一阳,使劲的摇头。
可是程一阳已经背过了身去,看不到身后一边哭一边摇头的芦苇。
芦苇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希望待会儿出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这里了。”程一阳边说边往卧室里走。
芦苇看着程一阳的背影,头一次那么失落和绝望,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他走!
“我不走,我不走了。”芦苇终于喊了出来。
芦苇被自己的喊声吓了一跳,她愣住了,也止了哭,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着。
程一阳转过身也惊讶的看着芦苇,他走到芦苇面前,看着芦苇眼神复杂:“你不要后悔,你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程一阳的声音轻轻的,好像是怕会把芦苇吓跑一样,说得小心翼翼。
芦苇还是摇头,她决定了,她不会再走了。
“程一阳,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我们好好在一起,不让谁受伤害,好吗?
不管什么从前和未来了,只是现在开始好好在一起。
下一秒,芦苇就被拥进了一个暖暖的怀抱。
“我们会很好的,你要相信我。”
“恩。”
程一阳把芦苇搂得更紧了一点。
“那,芦苇,你算是答应我了吗?”
“是的。”
这一刻其他的事情都被暂时丢在了一边,不管是消失的冉冉,还是神秘的萧衍。
其实我们拥有的本来就不多,那就不要在患得患失了吧,在你眼前在你怀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芦苇想开了,也想明白了,她不会为还未发生的事情放弃触手可得的温暖。
芦苇的眼泪还没干,于是她顺势在程一阳的怀里蹭了蹭,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喂,别蹭了,都蹭在我身上了。”
“这是你的义务,不要抱怨。”
“那作为我的女朋友,你是不是也要进一下义务?”
芦苇谨慎的抬头看着程一阳:“什么义务?”
程一阳忽然在芦苇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对着呆住了的芦苇说:“你相公饿了,给我煮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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