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GL)

　　三天之后，我和王诗见面了。地点就在学校的食堂，我拿着手机走进去，王诗如约坐在那里。
　　个子不高，微胖，短发。这是我第一眼见到的王诗，她笑了笑，示意我坐下，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我一直都认为，有酒窝的女孩是很可爱的。

　　我知道，她也需要着一个倾诉的对象，所以她会急切地要求和我见面，所以我才会轻易地同意吧。

　　“你分手多久了？”
　　“半年！”

　　我哑然。半年？忽然觉得她是个深情的人，半年了，依旧把自己的心沉浸在过往的岁月里煎熬着。

　　“你们好了多久？”
　　“一年！”

　　我忽然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薄情寡义了。她的眉头紧皱着，好像提起这些让她有些吃力。而我，我在痛，可我不想被人看出。

　　她见我停止了发问，便开始问我了。
　　“你的名字挺有趣的，丁川……”
　　“嗯，爷爷起的。我爷爷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给他带来了三个孙女，我大姐叫丁一，二姐叫丁丁，我叫丁川……”
　　王诗笑了。凡是听过我这段叙述的人都会笑，是在笑我们三个姐妹的名字还是在笑我的爷爷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三个名字在我看来实在是妙极，尤其是在我们刚刚学写字的时候——实在是好写呀！

　　慢慢，她敛起了笑容，忽地叹了口气。桌角上放着两瓶绿茶饮料，她拿起一瓶，打开，慢慢喝了一口。
　　“说说你们吧！”咽下了茶，她说道。

　　我便开始给她讲我和马瑶的故事。

　　我和马瑶是高中同学，高一相识，开学一周后做了好朋友，一个月后做了死党，一个学期下来无话不谈。一起上学，放学，上课，下课，午餐，偶尔晚餐……高二的时候，马瑶收到了一封情书，拿给我看，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我自己也不懂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我发现自己对马瑶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友情，而是充斥着占有欲。这让我有点害怕，浴室我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着她。直到有一天，马瑶红肿着眼睛站在我面前，质问着我些许时间来的疏远，马瑶说，如果我不喜欢，她可以不交男朋友。我说这样没意义，你能一直不交吗？她说，只要有你，我能！
　　于是，马瑶拒绝了那个男生，我们依旧在一起，依旧形影不离。
　　高二的下学期，我们一起看了一部电影，是有关女同性恋的。看过之后，我忽然问马瑶，我们是不是同性恋，马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许久之后微微点了点头。高二那年马瑶的生日，我吻了她，她的唇软软的，有种蜜糖的香甜。我看着她红红的脸，第一次鼓起勇气说出了“我爱你”，那天晚上，我们相拥而眠。
　　高三的日子里，我们还是相伴的。尽管学习累，但是好像只要看到她，就什么都忘记了。我们约好了考到一个城市，但是我们没办法读同一所大学。马瑶成绩好，她肯定是要进重点校的，而我，能读个本科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后来，我落榜了。马瑶鼓励说没有关系，可以复读，还可以努力。高考后，我们每天都腻在一起，因为知道要分开，所以对那段日子更是格外珍惜。就是那个暑假，在她家的浴缸里，我们把彼此给了对方。相拥着说好不分离。
　　马瑶去外省读大学，我留在高中复读，一年的时间了，我们发短信，打电话，写信，邮递礼物，那时候马瑶买了笔记本电脑，我就想方设法也弄了一台。我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晓望，是因为《减字木兰花·和人对雪》词：“危楼晓望，雪满羣山开画障。目断瑶川，同凭栏干意几般。”——晓望对应的词正好是瑶川，也就是我们的名字，我不能明目张胆地把我们的名字写在一起，但我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一年后，我又没能考上。家里托人安排我留在了这个城市，想方设法让我进了咱们学校。我想马瑶对我一定很失望吧，不过马瑶却什么都没说过。
　　上了大学，马瑶学医，我学历史，风马牛不相及的专业。好像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我曾去她的城市看她，坐在她的好友堆里，可是她们的话题，我插不上口。马瑶也来咱们学校看我，那时候她正忙着一篇专业论文，她要用的书，找遍我们的图书馆都找不到。我记得当时马瑶的神情，她皱着眉头说，“这也算得上是大学！”
　　总之我们是越来越远了。除了过去的时光，共度的日子之外，我们没有别的话题。我大二，她大三，我对她说，宿舍老大推荐了几双新款NIKE，确实很赞，我想买两双给我们。她听了以后只是嗯嗯几声，然后便说，先不说了，我和舍友在讨论申请出国的事情……
　　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分手来得自然，或者还在意料之中。她哭了，我也哭了。我知道她忘不掉我，就像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一样。她说，我们还是朋友，总比陌生人要熟悉吧。我却想，我们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真的觉得，两个人，仅仅有爱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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