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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梦说
3.
这毕竟是女儿,怎么说也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现在的,也不能当商品卖不是么?
李家老爷把一张老脸皱成了沟壑纵横的天地,倒是那嬷嬷说了:“呦,老爷,张家人主动跟你结亲,你倒嫌弃起来了?看看你们家,看那屋子看那大院,哪有张家来的气派,那是凤凰要去麻雀,你躲在被窝里乐吧你。”
说是结亲,李老爷的脸又舒展开了,老脸红彤彤的像刚跳出地平线的太阳,笑着问嬷嬷:“嬷嬷可别是骗我这个老实人。”
老嬷嬷啫了一声,说:“骗你这个龟孙子作甚么?老娘吃猪油还嫌腻呢。”
“那是……”
原来是张家刚从北平城里接了一个少爷回来,那少爷是老爷子的独苗,一心疼着爱着,说什么也要为他找个好媳妇,说是后来娶的不放心,要从小培养,好媳妇从娃娃抓起。
李双双那时候还趴在地上抓蚯蚓玩,把断成两截的蚯蚓抓得高高的笑得稀里糊涂,也就是那么稀里糊涂的,自己已经跟人定了亲。
长大了以后家里的女儿也陆陆续续被卖了出去,就剩下还没到年纪的李双双,老娘见家中没人让她教训,就专心致志教训那李双双:“嫁了人的女人就是丈夫的地,你男人压着你是理所当然,因为他就是你头顶的天,你抬头看看,天哪天不是压着地的。”
李双双的脚被架在纺织机上,一条好几米长的白布把她的一只脚丫子裹得严严实实,老娘一边在她耳边唠叨,手上的劲头却不小,压着那只乱动的脚,一咬牙,狠心把五个小巧的脚趾往脚心压下去,李双双尖叫起来,像杀鸡一样,倒是把她老娘吓了一跳。
她老娘抹去额头的汗,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说:“丫头,别怪你娘狠心对你,日后你到了婆家就知道感谢你娘我了。”
“娘啊,娘啊,你真要杀了我啊!”李双双的眼泪就像是夏天的漂泊大雨,下得昏天暗地,两眼都要看不见了,被那雨水淹没,豆大的泪水沿着姣好的脸颊滑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呸,死丫头,你是娘生的,娘再狠也不能杀了你啊。”说完手再是用力,白布把五根脚趾头裹住。
自脚底来的疼痛就跟活生生把她的脚砍下来一样,也许比那还疼,脚砍了没准就一个伤口在疼,但是现在是哪里都有感觉哪里都在疼。
“娘,放了我吧,娘,我真要被你弄死了。哇!……你说我是你生的,骗人,娘,你要了我的命啊!”李双双胡言乱语也没打动老娘的狠心,老娘把银牙一咬,这次却传来咔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白骨折断的声音,老娘低头一看,发现李双双竟然忍不住疼把自己脑袋往墙上撞,撞破了脑门,出了一个大血口子,那血口子就跟无底洞一样不停往外流血。
鲜红的血沿着李双双的脸流下来,留到了脸颊边,跟泪水混在了一起。
那昏迷过去的表情是十足十的疼痛。
老娘被吓得六神无主,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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