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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过后,韦韬将客践内所有人施法迷晕,陪同嬴勾、莫离悄然离开了客践。
一路上,嬴勾在前,韦韬和莫离紧随其后,直向西边山林密集处急行,越往西行,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腥臭气味越重,韦韬渐渐能看到西边林木深处出现的一团紫黑雾气,他低声问嬴勾:“王爷,你看前面那可是尸气?”
嬴勾早已注意到那团紫黑之气,及附近呈三角状朝那里快速接近的两道白色罡气和一道紫金妖气,他停下脚步,看着无所沉吟了一会儿,说:“看来已有人先我们一步要去收伏那妖孽了。”
莫离好奇地随嬴勾的视线望过去,不解道:“爹,你说那股妖气会不会是那妖孽的同党?”
嬴勾淡然道:“不一定,看样子那应是即将得道的妖物,通常妖物都不会与我辈交往,更何况这即将得道成仙的妖物。”
“王爷,那我们还要不要过去?”韦韬小声问道。
眼看几道气雾都已停了下来,猜想那边已经碰头,隐隐还能听到前方传来的人声,突然随着一声怒喝,一道金光突现,瞬间扩大,将罡气与妖气都压制下来,随即一股热浪冲来,嬴勾慌忙作法将莫离和韦韬护在自己的力量之中,但三人仍可感受到扑面而至的灼人热气,韦韬和莫离不禁被冲撞得有些站立不住,眼前树木花草瞬间化作焦炭飞灰,所幸林中鸟兽早已因此处有僵尸出没逃尽,否则此刻亦难逃一死。
莫离惊诧道:“爹,这是什么人?如此利害?”
嬴勾眉角轻挑,唇角微勾,说不出他现在是何心情,眼中似有期待之色,望着密林深处,自语道:“难道是他?”
韦韬和莫离只觉得一头露水,对视一眼后,莫离拉住嬴勾的衣袖,追问:“爹,你说是谁?”
嬴勾扭头看了莫离一眼,眼角含笑道:“一位故人,没想到他还没死。走,我们过去看看。”
此时的热气已消退,焦黑的树干及地面上覆盖了一层白霜,前面打斗之声更烈,时有激光爆现。
嬴勾先在莫离和韦韬天灵各按下一掌,将二人周身护在罡气之中,方才带了二人急奔向传来打斗声的地方。
在接近打斗处时,嬴勾一眼看到附近一棵树身焦黑、树冠浓绿茂盛的大树,便带着身后二人上得树去,找到一处即可看到下面的打斗又能藏身的地方,正准备居高临下看场好戏,那缠斗在一起的人影突然分开,嬴勾一眼看到右边两人中那全身金色之人,那人此刻也正朝他们藏身之处看来,同时大声喝道:“何人来此?何必藏头藏尾!”说着,挥手便朝树上打来一团闪着金光的气劲。
嬴勾知道自己是藏不住了,为了不暴露莫离和韦韬的所在,他小声叮嘱二人道:“无论任何情况,不要出去。保护好小离。”说完,他“哈哈”一笑,飞身扑出,同时顺手将带着热浪飞射过来的气劲化解,释释然落到地上,正是两伙人之间的边缘位置。
嬴勾看着那金人,笑道:“三足兄,多年不见,没想到会在此处相遇。”
那人看清嬴勾的相貌后,不禁愣了下,很快恢复平静道:“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还没死。”
嬴勾又笑了笑,说:“三足兄不也没死?”
“哼!”那人瞪了嬴勾一眼,“这旧名你休得再叫,我早已改名白霜。”
“尔等妖孽,想要叙旧到下面再说吧!”左边那相貌俊秀,身着浅紫长袍的男子倒竖了柳眉瞪着嬴勾喝斥起来。
嬴勾瞥了他一眼,语带不屑道:“小小狐妖,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你!”紫袍男子涨红了脸便要扑过去与嬴勾拼命,被一旁的中年道士拉住,朝他轻摇了摇头,狐妖跺跺脚,站在原地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另一个长须道士警惕地看着嬴勾道:“这位兄台可是为这两个妖孽?”
嬴勾又是一笑,指了那自称白霜的男子道:“我虽和他认识几千年,不过并无交情,而他……”他看了眼也正拿眼瞧他,站在白霜身旁脸色苍白的人,淡淡道,“我并不认识,此来只是看看热闹,几位请继续,不用介意我的存在。”
话一说完,道士脸色稍平,白霜却怒骂起来:“嬴勾,你这混球,子虚怎么说也是你的同类,你怎能见死不救,任这些臭道士伤害于他?你就不怕他们回头找你算帐?”
“嬴勾”两字被白霜叫出,原本脸色稍平的两个道士和那狐妖都不由再次变色,惊恐迟疑地看向嬴勾,就连那伏尸子虚也不禁变色,看向嬴勾的目光带了丝敬畏。
嬴勾平静一笑,说:“三足兄此言差矣,他不过是修行千年的伏尸,怎能与我辈并论?而且现在他有你相助,怎会惧了这几个人类道士和一只小小狐妖?”
“你……”白霜指着嬴勾气得说不出话来,其实此时的三足鸟早已没了上古时期的力量,被羿射杀后千年,才被封入一幅古画之中,赐名白霜,生前的记忆早被抹去,力量也被封存起来,只因因缘即会被这子虚得了画卷,并将他解封出来,同时唤醒了他生前所有记忆,但法力却仅余生前的一成左右,如和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单打独斗他自不畏惧,但此刻二道一妖联手攻击他与子虚,虽不会败,但要全身而退也是不易。
嬴勾沉下脸去,冷眼看着白霜,提醒他说:“你不要忘了你被羿射杀的原因。”
白霜听了这话,突然仰天大笑,笑罢,他沉下脸指着那两个道士厉声道:“就为了这些低级生命,天帝就要我死!如不能杀尽这些人类,这口怨气我永生不消!”
“所以你不惜协助伏尸残害生灵?”嬴勾与白霜怒目相对,他语气冷厉,想起了女魃死时的情景,僵尸一族虽需鲜血保持体力,但滥杀无辜却是首忌,也因此,他付出了被封印千年的代价,更在破封而出后因牺牲了莫离一家,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他对莫离好,更多的是为了赎罪,在将韦韬变成僵尸后更是严令其不得滥杀无辜,在需要鲜血时,仅在死囚牢中找那些死有余辜之人,或是以动物之血代替。
白霜冷笑道:“吸血修炼不就是你这僵尸四始祖之一的嬴勾所创下的吗?”
“我已为我所做的孽付出代价。”
“所以他就得死?”
嬴勾没有说话,长须道士沉声道:“无论是谁,残害生灵必遭天谴!”
白霜惨笑几声,冷冷道:“天谴?天帝何曾念过我等之功绩,我今日便要逆天而为!”
言罢,与子虚互换眼色,两人突然相对而立,四掌交合,身体急速旋转起来,一团金光将两个身体笼罩其中,缓缓上升,金芒四射,热浪滔天,望之眩目,高悬空中的圆月与之相较顿然失色,四周随着光团的放大逐渐明亮起来,犹如白昼。
“太阳金咒!”嬴勾低喝一声,脸色突变,那二道一妖也已退出数步,惊疑不定地望着缓缓上升的那团金光。
嬴勾身体被金光笼罩,一阵晕眩使他差点儿倒地,他忙以手遮眼,冲光团中心大声喝道:“三足鸟,你不要命了?!”
“哈哈哈哈哈!就算我死,也要你们全部陪葬!”白霜阴冷的声音从金光中传出,那团金光转速不断加快,四周温度骤升。
紫衣狐妖突然拿出一把银色长弓双手捧给身旁的中年道士,那道士盯着对方深紫色的双瞳面露不忍之情,狐妖轻笑了笑,镇定道:“你还犹豫什么呢?”
中年道士目中闪过一点泪光,伸手接了长弓别过脸去不再看狐妖,双手托住弓身死死盯着那团金光,对一旁的长须道士说:“道兄,你来拉弓。”
长须道士果断地拉起弓弦,斜眼看了那脸带微笑的狐妖一眼,没有说话。
狐妖附在那中年道士耳旁轻声说了句什么,中年道士眼中泪光闪耀,却强忍住不去看他,狐妖突然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跃身化作一支利箭,箭头隐现紫光,是那狐妖内丹会聚之处。
嬴勾一眼看出他们意欲何为,但怎么也想不到那狐妖竟会作出如此大的牺牲,心中感慨,却也想不出除此法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三足鸟所暴行。
三足鸟,本是太阳精灵,共有十只,女娲造世后三足鸟不甘寂寞,不守天条,日夜在空中横行,使得生灵涂炭,被天帝令羿射杀了九只,如今这只三足鸟便是当日被射杀的其中一只,太阳金咒本是它自身的法力专长,但因法力被消,本无法施展,如今它集自身之力与那千年伏尸的灵力重启此咒,如不阻止,这世间万物唯有一死。
中年道士此时眼中尽是哀怨之情,死死盯着那不断上升的光团,长须道士使出全力拉着弓弦,不知是人力有限还是法力不足,弓弦张力始终不足以将长箭尽射出去,中年道士突然看向嬴勾,正容道:“可否请先圣帮贫道一个忙?”
嬴勾此时在金光之下只觉得浑身乏力,暴露在光照中的皮肤开始红肿发痒,他正以灵力护体,与这光照对抗,听到中年道士的请求,沉吟片刻,沉重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接过中年道士手中之弓,注力于弓身之上,长须道士顿时将弓拉满,就在调整箭头方向待发之时,那中年道士突然在自身身上贴满符箓,双手紧抱住紫光微闪的箭头处。长须道士怎也未想到他会作出这样的举动,手已松开,眼睁睁看着紫光夹杂着黄影一闪,长箭带着满身符箓的中年道士急射向已升致三米多高的金色光团,悲呼一声:“道兄……”伸手想去拉人,却什么也没有抓住,空中落下一滴晶莹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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