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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虚惊一场
回到村里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祠堂里灯火通明，对于我们这不算富裕的小村庄来说，晚上点灯是十分浪费奢侈的。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我心下一急，更是加快脚步，奔进村内。
跑到祠堂口，一眼就看见挤的满满的人潮，“让一让！让一让！”趁着门口的人都将视线集中在祠堂中央，我借着身子娇小的优势，一路从最外围挤进去。
“小提！”我惊呼出声，祠堂中央跪着的，赫然是被我劝说先行回家，并且应该躲在我家的小提。
众人听闻我的声音，‘咻’的一下子，所有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顿时让我感觉有些不明所以。
“女儿啊！”我娘的呼喊声分外嘹亮，一个闪身就扑倒我面前。一看清我的样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哭起来。
“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啊……”她颤颤的将话说完，我注意到她打量我时，周围不少村里人都对我露出同情惋惜的目光。
有什么不对吗？我疑惑的伸手挠挠头。我娘却一把抓起我的手，“啊！”我痛呼一声，这才记起先前在草堆里找银子，磨破了手。
可能是后来又摩擦了三少爷的衣服，伤口化开，血迹斑斑的，惨不忍睹。
我娘的泪水不可抑制的直滴落，原本只有几分疑惑和担心，这下完全崩溃了。
“娘啊，你哭什么啊？”我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伸手去擦她的泪，不意竟将她的脸弄成了红花脸。我忙缩回手，藏到背后，就怕她发现了我的杰作，把我的手弄得更为狰狞。
“可怜的孩子，让娘看看你的手，是不是很疼？”我呆了，虽然我娘一向惯我，但我们母女俩之间的对话向来是呼来喝去的，几时见她这般温柔来着。
她拿出怀里的帕子轻轻的擦了擦我掌心，然后又整了整我散乱的头发。我脑中灵光一闪，看了看周围人的怜悯眼神，还有小提充满愧疚的样子，恍然明白了什么。
我摸了摸被三少爷捣弄的凌乱的头发，额前的汗将几簇被风吹的散乱的额发，牢牢的粘在皮肤上，加上手上的血迹……衣衫虽不至于不整，但也实在算不上正常。难道是关心则乱么？娘啊，你什么时候看见过你女儿好好的把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我平日大大咧咧惯了，能将腰带扯松就扯松，能不披外衫就不披外衫……
天啊，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啊。“娘啊！女儿没事。”我将‘没事’两字说的特别响，不过丝毫没有作用。
我娘越哭越凶，就连早先对我十分不客气的小提的娘，也小心翼翼的靠近我，甚至只淡淡扫过我手中的包裹一眼，又将注意力回到我的脸上，“花啊！”妈呀，我冷的一抖。却不料让两个女人真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放心，我们李家，会负责的……”她转身拉起自始至终一直跪在祠堂中央的呆愣的小提，摸了摸他的头，“虽然他还小，比你更是年幼了些，但你们好歹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出了这样的事，这责任我们不会推托。”
她又看向我娘，两个女人目光交汇，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看得我渗的慌。
“小提她娘，以往我一直觉得你市侩，原来我错了。”我娘拉起她的手，感动的说道：“我们家小花，往后就交由你管教了！”
“嗯。”小提的娘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个女人的友谊，就此发展……
我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你们都在说什么有的没的！我什么事情也没有！手是找包裹时给树枝磨破的，头发是被树枝捣乱的，衣服是跑得太急，被树枝拦到才松散的！”
众人恍然：“哦～～～原来是树枝干的……”
“……”
我怕他们又做联想，所以不敢提三少爷的名，将包裹塞到小提的娘手中。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回去睡了，大家要开会也该等到明日天亮啊，晚上点灯多浪费！”说完，也不顾身后僵立的人群，大摇大摆的出了祠堂。
一走出众人的视线，我立马撒开腿直奔回家。
果不出我所料，我才跑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我娘大声的怒骂。“死丫头！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
“别跑——”
这晚，我终究没能早早的卧倒在床铺，而是同我娘绕着我家的小屋，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
“啪”的一声，小提那可怜的脑袋，又惨遭我的荼毒。“笨死了！笨死了！不过让你去投靠我娘一晚，怎么就整出这么多事！？”我怒目瞪向缩着肩膀低着头的小提。
“我，我……”
“我什么我？”
“你娘问起你的下落，我，我……”他抬起头，懦懦的看着我。
“所以你就什么都说了？笨死了，笨死了！”我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伸出食指指向他的鼻子。“你不会随便找个理由吗？比如我又跑去‘鱼里来水里去’去了！”虽然我后来知道，那家妓院的名字是鲜氺苑，不过还是习惯这么称呼。
这回，他却壮着胆子迎上我气急的脸，“我担心你！”
我担心你……我担心你……
这四个字好像咒语一般，霎时浇熄了我的怒火。
我愣愣的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最后，只是摆了摆手。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了。”便转过身朝自己家走去。
“大婶！”他在背后紧张的唤着。
“忙死了，忙死了，明日要及笄了，忙死了，忙死了……”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加快脚步，脑中不断浮现他的神情。
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除了娘和村长，村子里的大人小孩总是避的我远远的。男孩们明着称我一声老大，暗地里却极为不服。他们视我为惹祸精，闯祸王。
但即使我安安分分的不去惹事，他们也会因为我是唯一的女孩，而疏远我。
我只是想引起注意，我只是想有人陪我一起玩。
直到小提出生后，我才终于有了粘皮糖，有了真正的朋友。
心里暗暗发誓，小提，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只不过，这誓言的效力只维持了一日。原因就是那小子被我欺负惯了，突然我不打他骂他了，他就全身不对劲，甚至嚷着要带我去看大夫。
丫的，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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