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雨

　　日上三竿，朝阳灿烂，屋内一片亮堂。
　　苏逸川早已醒来多时，看旁边的九王爷侧着身子正睡的香。看看外面的太阳，再睡就要到中午了，推了推他。九王爷半睁开眼，照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首先看到的是苏逸川赤裸的胸膛。每日早上见惯了衣冠整齐的他，这次见到半裸的，来了几分新奇。仔细一瞧，九王爷一个激灵醒了，指着他前胸上几处印记，做过的人当然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下留下的。
　　“这是谁弄的？！你，你竟然敢背着我……”前一句还是很关心，后一句就醋意大现了。
　　苏逸川坐起来，淡淡答道：“除了王爷您，谁还敢在我身上这样，谁有这个能耐啊？”
　　九王爷语塞，“昨晚我明明什么都没干，都是你在……”
　　苏逸川转过脸看他，笑，“这么多年你就这个习惯，高兴不高兴的就跟小狗似的，爱挠人。”
　　伸手轻轻摸上去，突然有些伤感，伤心和感动，“怪不得这么多年每天早上见你都是衣服齐整的，原来你是不想让我看见这些……”
　　苏逸川握住他的手道：“就你那几下子跟挠痒痒似的，明儿就没样了。”
　　九王爷开始默默穿衣服，知道他是安慰自己，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接连二日去找他的时候，他总是先将灯灭了。
　　突然抱住了他，说：“逸川，你也咬我吧……”苏逸川上下打量一番，低下头吻他，末了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肚子饿了，出去吃早饭。”忽又想起了什么事，问：“我真的比以前胖了？”
　　九王爷便扯开他上衣，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做思考状，“骨骼均称，不肥不腻，蒸煮炸烹均宜。”
　　苏逸川笑，拉上衣服，“我还以为自己真到中年了，害得我昨夜一夜神伤啊……”
　　九王爷大笑，“那是你以前有些瘦了，谁敢说你到中年了，明明就是个魅力四射的小伙儿。”
　　“今天早上吃蟹黄汤包，皮薄光洁，汤足如泉，浓而不腻，味厚鲜美。”
　　话刚讲完，九王爷便不见了。
　　大堂里，苏沐和苏泽坐在那，直愣愣的看着埋头苦战的九王爷。
　　苏逸川走过来坐下，笑了一下。蟹黄汤包美在里面的汤汁，但皮薄极易破损。九王爷一口咬下去，里面的汤汁便流出来，双手沾满了汁，有点手忙脚乱。
　　苏泽犹豫开口，“那个……王爷，不是这样吃的……”
　　九王爷看两只油腻腻的手，“一开始怎么不告诉我怎么吃，现在怎么办？”
　　苏沐道：“您从楼上下来直奔汤包，我们俩哪里来得及说，看您饿的厉害。”
　　九王爷无辜道：“昨晚体力消耗，今天当然要补一补了。”
　　苏泽愕然，低声同苏沐说，“王爷越活越回去了啊……”苏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九王爷看过来，“别以为我听不见，想什么呢，我是说昨晚同你们师父切磋了一番！”
　　苏逸川拿出帕子帮他擦手，九王爷投诉，“你看你这两个徒弟越来越不纯洁了。”
　　取了一个汤包，沾了一些醋，轻轻咬出一个小口，递给他，苏逸川道：“慢慢吸出里面的汤汁，吃这个急不得。”
　　苏沐道：“师父，你看你们家的说你徒弟们不纯洁，不知道师父打算帮谁？”
　　苏逸川挑了挑眼皮，“什么你家我家的，左手跟右手掐架，我能帮谁。”
　　苏沐见缝插针，“这就要看师父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啦？”
　　“师父我是双手运用自如，何来撇子之说？”
　　苏沐老实吃蟹包，跟师父掐架是自找的。
　　九王爷吃了三笼，忍不住打嗝。苏逸川说：“吃这么饱，出去散散步吧。”
　　苏泽便问：“师父，今天不赶路了？”
　　“咱们出来是来游玩，不是赶路，今天就在这歇息吧。”
　　四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小城不大，交叉两条街，街两边摆着各种卖东西的地摊，路上行人稀疏。四人走在路上不免显眼，特别是九王爷那一身的贵气是怎么也掩不住。路人的目光投过来，这浑身显贵之人怕是贵胄之室，其他三人虽是衣着普通，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下人身份。特别是那稍长之人，和那贵气之人站在一起，一个贵气逼人却全无骄纵之势，一个温和如水但藏不住的阳刚魄力。
　　行到一处却有众人围在一起，四人本无意凑这个热闹往人群里扎堆。旁边有人说，快来看，有个姑娘卖身葬父，听说长的还挺漂亮。
　　卖身葬父？九王爷停下了脚步。
　　苏沐往人群里扎，回头招呼，“漂亮姑娘哎……”，清出一条道来。
　　人群中间跪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前铺开一张糙纸，上书“卖身葬父”四个大字，笔法清秀有力。身后有一辆小推车，盖着一张破烂凉席，可以看见凉席下面确实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这小姑娘死去的父亲。
　　九王爷低着头看她，小姑娘抓住他衣服下摆，求道：“大爷，你行行好，买了我吧。”
　　“苏泽。”九王爷叫。苏泽掏了钱袋递过来，九王爷接过直接塞到她手里，说：“就算是葬父也不能将自己卖了，这些钱你先拿着，先把人葬了再说。”姑娘感激地磕头，九王爷忙扶起她，“这个礼我受不起。”
　　处理完这件事，九王爷闷闷的往前走，苏逸川随后跟着，苏沐和苏泽二人远远跟着。
　　苏沐突然叫了一声，问：“我送你的那个金坠，刚才是不是被王爷也一起送出去了？”
　　苏泽道：“什么金坠？”
　　苏沐冷眼看过来，“我送你的那个纯金打造的小白兔的坠儿，那次我见你放在钱袋里，这次是不是被王爷送出去了？”
　　苏泽明白过来，“原来你说的是小兔子。”
　　“我能不能再要回来，再多给她些银两？”苏沐寻思着，就要回头去讨。苏泽拉住他，道：“还在我这呢。”伸手从脖子里扯出一根细绳，系着那个精巧的白兔。苏沐摸着白兔，问：“你什么时候戴在脖子上的，昨晚我怎么没看见？”
　　“一直戴着，只是洗澡时取下来了。这么可爱的兔子，我不戴脖子上，难道要我挂腰上？”
　　苏沐便真扯了白兔坠儿系在他腰上，赞道：“跟你挺登对的，而且可以告诉别人，我有钱，快来偷我吧。”
　　苏泽笑笑，将坠儿掖到腰带里，“给我惹麻烦。”抬眼看，苏逸川和九王爷早已不见了影。
　　“你看，把师父和王爷跟丢了。”
　　苏沐拉了他往回走，“这会王爷正不高兴呢，咱俩别掺和了，去看看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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