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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阮雨离开了两个时辰,我坐立难安。一边巡视四周,一边观察山下。逆拥走到我的身旁,低低问道,“箫能,她是什么人?你那样在意她。”我看向逆拥,他神色复杂,目光灼灼。“殿下,他对臣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轻道。
“有多重要?他是个男人?”逆拥逼视着我,追问。
阮雨的易容,没有任何问题。但我心知,我对他的态度,我们相处之道,的确经不起推敲。逆拥这样聪明,我和阮雨的关系,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我道,“是的。他是臣心中瑰宝,不可或缺,重于臣命。”
逆拥面色阴沉,冷笑道,“重于生命,无价之宝?箫能,你就这么看重他?他凭什么?”我看着逆拥有些发颤的手,退后一步,“殿下,不要打脸了。”逆拥错愕,瞬间怒道,“混蛋,你要气死我吗。”
我正色道,“殿下,臣说的是真话。如今大敌当前,您打人手又恁重,臣怕您下手狠了,臣没法护驾。”逆拥狠狠掐了一把我的手臂,愤道,“我就是中了箭,也及不上你这话伤人。”
我凝视逆拥,他眼中怒火更炙。不是不明白,虽然他一向虚虚实实,模棱两可,纠缠的久了,纵他只是将我视为囊中之物,这份拒绝也足以让他高傲的心难堪。只是我和阮雨的事,早晚他会知道,此番回京,我定要娶阮雨为夫,我以为我已经和逆拥说的很清楚,可他的心意,谁又能知晓呢。我暗自苦恼,仍平静道,“殿下,若不是边关事急,臣本该和他大婚了。臣早前和您说的心仪之人,就是阮雨。”
“大婚?心仪之人?”逆拥眼中湿润,他定定的看着我,“我不准。”
“殿下,臣去巡视,您再休息一会吧。”我见他几欲落泪,只觉尴尬。若逆拥是真心,我便是伤了他的心。他这人虽别扭,伤人心,总归是不妥。
“箫能,我不准。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和他成亲。”逆拥狠道。我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清风习习,树影婆娑,星光黯淡,夜色深沉。我环顾着并无异状的半山,心绪不宁。一面因了方才逆拥连声的不准,更多的,是担心阮雨的安危。阮雨武功高强,说到底也只是个男儿。他有时牙尖嘴利,心地却极软,关键时刻万一不够狠厉,难免会吃亏。若他有半分差失,我……想到这里,我浑身冰凉。
我将心沉了又沉,暗自决定若半个时辰后阮雨再不归来,就去寻他。看了看逆拥,他将头埋在两臂间,五个侍卫保持着戒备。若我离开,一时当不会有事……我正思量,人影闪过,定目,阮雨已到眼前。
我急迎上前,拉住他的手,颤声,“雨儿,你没事吧?”阮雨见我如此紧张,不禁一笑,“没事。”我将他上下打量,阮雨忍不住道,“真的无事,放心。”
我这才安心,阮雨低声道,“箫能,山下很不太平。”我点了点头,他续道,“当有三路人马。”我又颔首,交谈间,逆拥已看了过来。
见我侧目,阮雨回首看了看逆拥,惑道,“他怎么了?”我不解的看向阮雨。阮雨皱眉,“殿下好像很不高兴。”
我轻咳一声,“没什么,也许落水不舒服。”阮雨扬眉一笑,“是吗?”
我见搪塞不过,遂道,“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将要娶你的事告诉了他。”不料阮雨竟没有吃味,他低下头,沉默片刻,复抬首,“箫能,山下有三路人。一路当是袭击我们的人,一路是殿下的人,不像匆忙赶来,而是事先安排好的;还有一路,人只有几个,武功都很高强,我没有靠近,暂时不明身份。总之如今山下的农家,已没有平民。”
逆拥已安排人在山下接应?想想也合情理。这一趟我们带的人并不多,就算再多,真有心伏击我们,对方的人必定会加上数倍。只是这样的消息,是阮雨冒着性命之虞得来的,我心中颇有些不快。既然已有接应,逆拥为何不能早些告诉我。我看向逆拥,他神色已恢复平静。我走至他的面前,逆拥抬首,“不必多言,山下的确有接应。这几天她们自会清算,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就可以下山。”
我张了张嘴,想要再问些什么,已问不出口。我将阮雨拉至一旁,郑重说道,“雨儿,以后你不要再冒险了。”阮雨轻笑,“事有轻重缓急,我不是强出头的人。箫能,你该相信我不是莽夫。”我将他用力一抱,“我不管,天大的事,都不许你再去冒险。若你有任何闪失,你让我怎么办?”
阮雨将头埋在我的颈间,“箫能,我不是自不量力的人,你要相信我。我总要站在和你并肩的地方,不能总躲在你的身后,对吗?”“不对,你只要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就好。”我执意道。
阮雨抬首,凝视我半响,淡淡一笑,“好,我听你的。可是箫能,你要时刻站在我的前方,再大的风雨,也不要离开。”我颔首。
在迷幻山上待了三日,兜兜转转,只吃些野果和随身的干粮。到了第四日,冲天的白光在空中炸响,逆拥细察后道,“山下已经太平,我们下山去吧。”五个侍卫应声,我与阮雨垫后。逆拥冷眼看了看我,没说什么,率先动身。他白眼相加我与阮雨三日,一句都不肯理睬。我觉得尴尬,也无他法。
到了山下,接应的将领毕恭毕敬迎了上来,禀道,“殿下,都招了,是三皇女的人。”逆拥盯着将领看了半响,“去看看。”
我们一行去了关押的地方,三百号人,都用了大刑,血肉模糊。我正想让阮雨侧目,他盯着犯人仔细看了又看,低声对我道,“箫能,那一路人不在其中。”逆拥闻声瞥向阮雨,见我看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我问阮雨如何分辨的出,他道那几人混在袭击我们的人中,装扮略有不同,不细察无法辨认,但气息吐纳明显更盛。我将关押众人又巡视一番,确认无特别出众之辈,不由烦心。将此事告诉逆拥,逆拥冷眼一瞥,“箫侍郎,你如何能断定阮雨言之无误?”
我沉声道,“殿下,阮雨武功不在你我之下,臣自然是信他。”
逆拥沉默片刻,回我一句,“知道了。”便坐在罗汉榻上,闭目不语。我见他似欲休憩,便想退下。他突然睁开眼,静静的看着我,“箫能,就近护驾吧。”
我垂首,立在一旁,回他一字,“是。”
他坐在榻上,不徐不疾喝了一盅茶,轻声,“这一趟去雁南关,是我和母皇私下商议确定的。大胭此番太过嚣张,恐有内奸支持。二皇姐和三皇姐,都有问鼎的心。母皇心知肚明,除了暗地掣肘,一时还没法明削她们的势力。”
我有些诧异逆拥会这样和我明说大逆的局势,抬眼看向他,他并不看我,只瞧着他杯中的那点茶。我暗自寻思逆拥何尝没有问鼎之心,只是不明白太女为何会无动于衷。
“这次过迷幻山,的确是试探。母皇当日不曾阻止我以身涉险,只问我要何人护驾。箫能,你说我要何人护驾?我信的,从来只是自己。”“我和母皇说你可随驾,母皇便允了。”我看着逆拥,他的脸在烛光中,半明半灭,那身影投在墙上,黑黑长长,徒增了几分寂寥。
“那山崖之下是绝壁,绝壁之下是深潭。我不会水,不过有你在,我当不必担心。”逆拥说到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将茶一饮而尽,“这茶真是凉透了,喝着让人伤心。”
我道,“殿下,我给您添点热茶吧。”
逆拥灼灼的看向我,“不必了,我累了,箫能,你让人替我备些热水沐浴,守着我,让我安心睡一会。”我称是,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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