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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OUT
我哭完了以後,還是一步步的走回夏町了。
畢竟,我不能只被准人一個笨蛋罵得狗血淋頭就放棄。
往後還會有很多人罵我呢,這就算是暖身練習好了。
雖然我強烈質疑,還有哪個人的責備會比准人的揮袖離去更讓我心痛。
不過,在這下一個人決定把我歸納為害了夏町的罪人前,最好還是抱著笑容回到工匠坊那裡。雖然很累人,但如果連罌穗都不去努力了,那夏町就真的無可救藥了。
但是回到夏町的時候,人們看我的眼光卻和我離去之前有著天壤之別。
---就好像,我已經被當成罪人來處理。
走過十三傅爺爺的鐵鋪的時候,爺爺的目光是摻雜著疑惑和些許敵意的。
看到他身旁下巴緊縮的准人,我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你一點也不在乎。
我早該知道的。
“---罌穗桑,我們除了跟紅王派來的人戰鬥之外,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有些猶豫的拍上我肩頭的人是新回來的男生之一,光。在夏町的大家都知道他的內斂靦腆,但如今卻是光第一個開始質問我。
“你是什麼意思?”我反問他。“我們除了為了不讓夏町分崩離析而戰鬥,還有什麼戰鬥的理由嗎?”
“---我不知道。但是也許准人說的對。”光比准人更早離開夏町,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大概才十四五歲,可現在卻是可以獨當一面,再過幾個夏天就到而立的青年。“我們在兵營裡也待了很久,也並不是沒有聽過那些離開壬生又回來的人說的話。他們說人類很分散,也許我們聽從紅王,稍微放低姿態幾年,就能得回我們原有的權利。”
准人從第一眼以後就沒再看我,但我感覺得出他現在對我充滿敵意。
我必須忍耐。要忍耐。要忍耐。
現在還不能爆發。
他們說的固然有他們的道理,但我不想要妥協.
“---如果你能設身處地的為你的母親你的姊妹想的話,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我冷靜的道.“如果你就此一去不復返,那麼那些苦苦等你回來實現你所謂‘最後和平’諾言的家人們又該怎麼辦?我們都知道我們就是壬生的最後一代,也無關甚麼將家族姓氏傳承下去的廢話,那為甚麼不放手一搏?難道你就想要出去打仗了嗎?”
於是這又回到了我跟准人爭執的原點.
反抗有甚麼好處呢?我不知道.
我甚至算得出來我們夏町的平民對上禁衛軍甚至五曜星的勝算是小得多麼可憐.
我現在竟然隱隱希望著鬼眼狂刀和他帶領的人能夠打敗紅王---因為目前看來,他是那個唯一能讓紅王的視線轉開的人.
還有,我也想念著赤漣大人.很想念她.
因為她一定能想出一個最兩全其美的方法的.既可以保全我們的安危,又可以不去觸犯紅王.
“你不過是為了你自己,”忽然有人說了.我看向他—是准人的聲音.他站在十三傅爺爺的工坊裡,抱胸.他現在看起來遙遠得可怕. “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其實你只是不想讓紅王拿走你的權利吧?身為夏町半個領主的權利?我早該知道你就是個虛榮的人.”
誰這樣說都可以,但就是准人不行.
我站在原地,緊握著拳頭.
他頭上懸掛著好幾條鐵鍊,是在夜間用來固定門閂的.旁邊還有一些廢棄的鐵鎚,做壞的鐵器,鍋爐也是金屬的.
只要我使用能力,以准人的實力他根本無法反應過來就會被鐵漿熔掉,跟十三傅爺爺的鐵匠鋪一起.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我已經很強了,強得不容忽視.
只要一點點力量就可以了---只要一點點,他就再也不能用言語這麼傷害我.
我握著拳頭.他頭上的鐵練開始發紅了.
只要一點點.
-------
---還是不行啊.
最後我還是放開了手.再過一千萬年,我都無法傷害准人,就算他的腦袋再怎麼笨也一樣.
鐵鍊輕輕的冒著煙,但是灼燙的紅色就要消下去了.
但是我旁邊的光,卻偏偏發現了我鬆開的手指.
“---你在做什麼?!”
他猛然抓住我的手掌,迎著陽光往上攤開.
力量還有一點殘餘在手上.掌心還有一點紅色.熔化金屬的火紅色.
准人偏頭往上看,然後明白了.他的臉孔僵硬得就像冷卻了的鐵鍊,毫無表情.
“所以你要殺死我?因為我第一個質疑了你的自私決定,你要處置我嗎?”他冷冷的問道,大步跨過街道走過來,直到我們兩個面對面臉貼臉,他比我高半個頭,凌亂的髮絲落在我臉上,掃到眼睛.右眼有些刺痛,但是我努力睜大眼睛,看著他有些女性化的長長睫毛.
他繼續問.
“你要處置我嗎,從屬官大人?”
不,不是那樣的.
我已經決定不要那麼做了,不是嗎?
你為甚麼還要來質問我?你明明就知道我怎樣都不可能傷害你.不僅是因為你是准人,還因為你是夏町的人.你都說我是個從屬官了,又怎麼能不明白這點.
快要入冬了,但是陽光還是很刺眼.
更刺眼的卻是夏町的人們的目光---不敢置信的,還有憤怒.
就連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十三傅爺爺,此時的神情也如陌生人般.
光甩開我的手.
“---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小罌.”
‘小罌’.他們離開以前,一向是那麼叫我的,但現在剩下來的除了嘲諷只有敵意.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情況轉變成這樣?
我不是個好的管理人嗎?還是我無法體會他們的心意?我做錯了什麼?
想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是這麼困難的事情嗎?
我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是怎樣的人?”掙扎良久我才問出這句話,這才發現我是一個人站在空白的街道上,夏町的居民站在旁邊,離我很遠.
---就好像那時候,梅花來到夏町時的情景,只是當時站出來為夏町說話,代表夏町反抗的人,是我,而現在被排除在外的人也是我罷了.
“現在是這樣嗎?所以你們要聽任紅王對夏町予取予求?大家都去送死都可以嗎?”
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了.一個個的臉龐都是默然的肯定.
我對上准人的眼睛.
他的頭髮亂亂的,跟往常一樣.他旁邊站著氣喘吁吁跑過來的樹熙---攝政官大人最近一直忙於民生問題,不斷的走動在各個社區,打聽‘絕症’的起因,尋找病人的共同點.換句話說,他可能比我還關心夏町的人民.從他們的角度來看.
夏町什麼都有了.有一個強大的領主赤漣大人,一個認真負責的攝政官,睿智的老者強壯的年輕人,夏町什麼都有了.
我還在這裡做什麼?
“你只要慢下來想想,也會同意我們的觀點的.”光是唯一站得離我比較近的人,幾乎伸出手就能摑到他的臉.和別人不同的是他小心翼翼的神色.似乎還帶著期待.“小罌,我們不需要強硬的反抗,只要多忍耐一下,只要多等一下就可以了---我和准人不是都回來了嗎?不是也很安全的回到了夏町?現在只是重複當年發生過的事情罷了,為何要如此反應激烈?”
---我只是想要跟你們再待得久一點而已.我只是不想和准人分開,雖然現在的他必然無法感受到這點.
如果我的所有想法只能帶來夏町人的憤怒不滿,那我這個從屬官在這裡做什麼?繼續鬧笑話?一廂情願的以為我還在夏町有一個位置?
真是愚蠢.我竟然以為我可以改變夏町的現狀.竟然以為我孤身一人可以擊退紅王的命令.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不須多說.”我對光說道,後退幾步.“你們就繼續你們的隱忍好了---我去找紅王.要是他要怪罪夏町,就說全部都是我一意孤行.”
‘這樣你們滿意了吧’是我沒說出的話.
看準人忽然慌張起來的神色,沒來由的我突然感到一陣得意.
倒不是說我是個多會犧牲自己的悲劇英雄,只不過實在是氣得不行,但又放不下夏町,因此才下了這個更像是賭氣的決定:如果大家都不願把心聲說出來的話,那就由我來說好了.所有的懲罰都由我來承擔好了---畢竟,我在夏町也是多餘的,不是嗎?
“罌穗姬,你不需要這麼衝動.”樹熙連忙道,終於搞清楚了狀況般.“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解決的,你是從屬官,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你想想,等赤漣大人回來夏町發現她的從屬官不見了,你怎麼交代?”
---啊對,沒錯,赤漣大人.
樹熙倒是給了我離開夏町的更為冠冕堂皇的理由.
“對阿,赤漣大人聽到她領地的人民只要苟且偷生,寧願家破人亡也不要為自己家鄉的安定出一點力量,不知道會怎麼想?”我挖苦道,側頭看樹熙和准人的表情.他們彷彿都突然忘了怎麼說話般呆滯笨拙.“阿,我都忘了---其實如果沒有赤漣大人的話,夏町根本早就在外面那些貧民窟裡找都找不到了吧.”
“那你就走吧.”准人突然脫口道,我驚愕的看他,卻見他用自己的力量控制住了上方的鐵鍊,末端威脅的往我的方向揚起.“你還在等什麼?你已經把你的觀點說得夠明白了。說實在話,如此被你们一口一个称颂的赤涟大人,究竟為夏町帶來了什麼好處?”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揮手讓他控制的鐵鍊全數熔解,烙在他手上.
“你還真好意思說阿,”我說道,看他猛甩手把鐵漿抖掉的樣子---要不是身上有磁力讓金屬溶液稍微隔開,他的手早就掉下來了. “要是沒有赤漣大人的話,你興許早就被派去阻擋鬼眼狂刀並且死得連屍體都找不到了.膽敢說赤漣大人根本不需要回來夏町我們也能濄得很好的人,不如睜大眼睛去看看町裡老人每天每天盼望的是誰的歸來吧.”
已經被衝動熱血衝昏了頭的准人,我不想再跟他說話了.
隨便他怎麼說好了.他根本只是千方百計的想趕我走.
作為他戀人,最了解他的我怎麼能不從善如流呢?
我大步離開了夏町,沒有回頭.
我要去找赤漣大人---如果可以的話,還要找到紅王.親口跟他說我們平民拒絕再為他打仗.
至於之後的日子嘛…暫且走著瞧吧.我還沒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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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现在终于找到力气来写了
以后更新应该会加快
---非常痛恨自己人/坑品的M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