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价值

  今晚的蜂蜜柳橙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他们自己亲自榨的,感觉比阿姨做的汤还要好喝,大家很快喝完属于自己的那一杯,又收拾好了厨房,于是,各自互道晚安后,各自回屋了。

  尽管猜猜家有三间客房,但今天却并没有住满。

  王佳绘睡在猜猜的房间,而张明翔和张泽辉,周问问,居然共用一个房间,他们为了挤在一起睡,还在木地板上打了地铺。

  是不是很奇怪,但是,其实,这对于一零后的孩子们来说,也不奇怪。

  猜猜他们这一代的孩子,从出生之后,都是一个人一间房,虽然二胎政策出台了那么久,但是,他们班上的同学,绝大部分,却都还是独生子女。

  究其原因,父母们想要优生优育,集中财力精力抓好唯一一根独苗是一回事。

  北京的节奏太快,爸爸妈妈都没时间给他们生弟弟妹妹,也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虽然他们班上很多人都想有个弟弟妹妹,比如张明翔,他跟猜猜他们说,他曾经就给自己的妈妈谏言,求妈妈再生个妹妹,他想当哥哥照顾自己妹妹。

  但是,张明翔说他妈妈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还无奈地说:“我给你生妹妹的话,就不能去上班了,即便妈妈坚持工作,但单位很多重要的工作,大家就都不会愿意找我做了,这样的话,妈妈的社会价值就会降低,很多想做的事情都不能完成了,妈妈不想要这样,妈妈希望,自己的努力,也可以得到社会的认同,和爸爸一样,小翔,你能理解吗?”

  张明翔说自己当时并不明白,可是看到班里大家喜欢的班主任罗老师因为怀孕,调离到了其他的岗位,流着眼泪和大家告别的时候,他那个时候明白了过来,原来他的妈妈在生自己的时候,是要付出牺牲很多东西的,原来自己的妈妈并不是不想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而是因为害怕生了妹妹之后被社会抛弃,不敢生。

  张明翔从此之后,就没有再提起过生妹妹的事情了,因为比起连面都还没见过的妹妹,当然是他的妈妈更加重要,不过,他真希望,北京的公司,企业不要那么苛刻,世界上的公司,企业不要这么现实,一面试就问结没结婚,生没生孩子,他想,女孩子连孩子都不敢生,这也太可怜了。

  所以,现在,这几个没有兄弟姐妹的男孩子,为了感受同伴的存在,这天晚上硬要挤在一起睡,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自己一个人一间房,极少能和同龄人,在一起共同生活的经历,每次逮到机会,那必须混在一块,和亲兄弟一般,上天入地,随便聊天 ,睡觉之前,互相打闹一番,再开几场小型的卧谈会。
  当然,女孩子之间是不会打闹的,但是一起听歌,聊天还是必不可少的,这不,王佳绘此刻睡在猜猜的熊二卡通的床单上,盖着熊大卡通模样的被子,和猜猜一个人一只耳机,面对面地躺在一张枕头上,听着刘慈欣的有声小说《三体》,悠哉悠哉地,在脑子里拍摄一部科幻大电影。

  张明翔刚刚给她们发了几个特别精彩的集数,推荐她们可以先听,现在,她们就正在收听三体人的水滴探测器攻击人类的联合舰队的那集。

  王佳绘怀里抱着玲娜贝儿,听得很专注。听到紧张处,还会紧紧地搂住贝儿。

  这是去年国庆节的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去上海迪士尼公园玩时,在游乐园的纪念店里面买的玩偶,这是一只粉红的毛绒狐狸,拥有星空蓝的大眼睛,又大又蓬松的狐狸尾巴,十分可爱。猜猜抱着一只粉色害羞熊,看着天花板端的窗帘,视线游移,书桌上,还有大靖哥哥送的虎头冰墩墩。

  耳机里,传来幽幽的男声:“当舰队在探测器前方悬停,全世界第一次看到了探测器的景象,完美的曲线,终极的光滑,如同梦之海跃起的镜面海豚般,向整个太阳系诠释着真正的美,当探测小组真正触摸到水滴探测器时,他们发现,即使达到放大一千万倍的电子显微镜极限,水滴的表面,仍然是光滑无暇的镜面……”(注1)

  王佳绘把玲娜贝儿又往怀里撰了撰,她知道,耳机里的这颗不动声色的水滴探测器,不久便将要开始毁灭人类舰队了,之前,张明翔已经和她们说过这里的大致剧情。

  果然,不久,耳机里的音乐阴森森地响起,耳机里的男声低沉地说:“这颗水滴的强度,比太阳系中最坚固的物质,还要高出百倍,对它而言,穿过地球,就如同子弹穿过奶酪一般,“快跑!”丁仪低声地吐出了两个字,水滴的尾部,开始出现向外扩张的光环,考察队的四人瞬间汽化,无数人类船员,化作一朵朵迸发的鲜血花蕾……”(注2)

  “别听了,张明翔真的是,我们明天还要去考察,居然大晚上的让我们听这个!”猜猜听到这里,生气地把耳机拔掉,同时拔走了王佳绘耳里的那只。

  “我后悔晚上听这个了,完了,我不敢睡了,我怕我一睡着,就做噩梦。”王佳绘郁闷地说。

  “我们看一集《熊出没》再睡!”猜猜建议到。

  她的建议很有效,很快,王佳绘和她的心情就被搞笑又聪明的熊大和熊二调整了过来。

  “开普勒一点都不像《三体》里描绘的宇宙那么可怕,《熊出没》和它还更像一些,里面有茂密绿绿的森林,全是可爱珍贵的小动物。”王佳绘把被子蒙住半张脸,皱着鼻子说。

  “就是,哪有这么恐怖,今天的黄色卷毛小鸟你还记得吗,萌死了,还一点都不怕我们!”猜猜说,要是她也能在家养那样一只鸟宝宝就好了。

  “对,还有怪石群上的那群像小松鼠的小动物,长得可真漂亮。”王佳绘赞叹到。

  “对啊,它们和琥珀一样,晶莹剔透的,我们干脆就叫它们琥珀松鼠吧,我们应该是它们见到的第一批人类,所以,我们对它们,应该是拥有命名权的。”猜猜说。

  “行啊,琥珀松鼠,这个名字很好听!”王佳绘点头。。

  “那我关灯了,晚安哦绘绘!”猜猜伸出手哒地,把卧室墙上的灯钮扣上。

  窗外,星星点点,闪着黄。

  “晚安!”王佳绘闭上眼睛,卷起被子侧了过去。

  猜猜也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开普勒星球上的金丝楠树,卷毛小鸟,琥珀松鼠,儒艮妈妈,所有的植物,所有小动物们!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注2:刘慈欣《三体》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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