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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
她打定主意正准备向冯非寒告退,却听到他说:“书君,今天我和你下棋,但输赢的并不是我和你,仍然是我执白子,你执黑子,但你可以先下三子,因为你有先天的天时地利,如此可好?”
花翎惊异地扬了扬眉:故弄玄虚,今天大将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于是慢慢地坐回旁边,看个究竟。
杨书君闻言一笑。花翎虽然对他观感不好,但不得不承认,在他没有挑三拣四地批评人时,身上有一种儒雅的风度。
“将军不必妄自菲薄,我哪有先三子的优势?地利确实是有,但天时就说不上了,现在天时已经回暖,屋里帐内区别并不大。春暖花开正是外出踏青的好时节,闷守屋内倒反而是愚蠢的做法。至于人和,应是将军一方占优势。将军彭阳县一役名动天下,魏军哪个将士不以投于将军麾下为荣,不以将军唯马首是瞻?而敌军莫不闻名丧胆,更何况在释放柔然战俘时你还给他们下了一剂猛药。”
“哦,我当时又怎么下了一剂猛药?书君何以见得?”冯非寒瞟了一眼正像只小狗支楞着耳朵的花翎。
“当初将军口出狂言,要柔然归还边境几城,实在是和将军平时的品行大相径庭。但书君想,将军是否有意为之:云城迟早是要攻的,这只是早晚的问题,但你那么一说,柔然人以为你马上就要去攻城,所以回城后必定马上加固城防,日夜警惕,夜不成寐。而实际上,将军根本没有打算在短期内攻云城,一来士兵们刚经过彭阳县一役需要休整,二来天气酷寒实在是不适宜长途行军及围城而攻。在柔然军枕戈待旦的同时,我军在彭阳县城内养精蓄锐。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柔然军不可能长期保持警惕、永不放松,他们等了几个月也不见将军来,现在是时候放松警惕了。”
杨书君侃侃而谈,陈述缘由。花翎在旁听得暗自感叹:这些行军打仗的谋略就如融进了他们血液里一样,可以被他们从容自然地使用,换作我这等吃饱喝足睡够为理想的人,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啊!
冯非寒举手放下一颗棋子说:“据暗线传来的消息,云城自赎回俘虏后,全城戒严了两个月,对来往行人车辆必严格检查。但前不久解禁,据说是为了迎接上巳节的到来。”
“将军不怕这是一个圈套?”杨书君也落下一子。
“是不是圈套,一探便知。”
“暗线传递消息渠道曲折,此地距云城,快马只需一日路程,但暗线的消息往往要两三日才到达,一来一往,五六日就过了,怕会贻误时机。”
“所以这次你和我一起去。”冯非寒重重地落下一子。
“不行!”杨书君着急地说,“将军乃我军的统帅和灵魂,绝不可以轻涉险境。”
“嗯,我进云城去看实在是太冒险,但我又非去不可,那我就去到城外好了,顺便观察一下云城四周的地形地貌。”冯非寒侧头想想说,“至于你,书君,你是非去不可的。”
“我也希望我能去啊,但可能不行。”杨书君皱皱眉,“我上次出使云城,在城内足足呆了三天,大街小巷能走的我都走遍了,说对云城的熟悉,军中自然是非我莫属。但云城的将士对我的面孔也不陌生,最怕到时候有人将我认出来。当然,我可以乔装打扮一下再去,那被人认出的机会应该会少很多。”
“嗯,我的意思也是你和我一起去到城外,去城内打探消息的人得另选人选。”
“我去,我愿意去!”花翎插口道,“我虽然不及杨校尉机智,可以将云城的大街小巷走遍,但进城去打探一下消息、查看一下情形,我自信可以做到。”她现在最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所以哪怕自己冒险一点也愿意。
“你自信可以做到?”杨书君闻言马上嗤之以鼻,“就凭你那又短又乱、古古怪怪的头发,还没有进城就要被人拦下了,再盘问你两句,以你的脑袋不露马脚才怪!”
这家伙不损她两句就不开心,瞧瞧他说的,严重打击她为国效力、抛头颅洒热血的积极性。夏虫不可以语冰,花翎决定不理睬他,转向寻求冯非寒的支持。
谁知他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绝对不能去。”
“为什么?”
“理由也是刚才书君所说,一是你发式古怪太引人注目,二是你的确有些笨。”冯非寒淡淡地解释。
花翎听得是火冒三丈,这主仆二人损起人来是一样的绝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咱们先不讨论我是不是有点笨的问题,以后自然会证明。现在如果我能保证,我能做到头发丝毫不会引人注目呢?那怎样?可以让我去了吗?”
“你真的可以?”杨书君以极度怀疑的眼光望着她。
“我保证!我可以!”花翎斩钉截铁地回答。
“本将军说你不能去你就不能去!”冯非寒的话也掷地有声。
“那又是为什么?”花翎的脾气也倔得可以,“将军你总要讲道理,现在你的理由又是什么?——不要再说是因为我笨,我自信比一般人聪明得多。”
“你……”冯非寒欲言又止。
“如果你能解决头发问题,你到不失为一个好人选,你有时候也挺伶牙俐齿的。”杨书君又对冯非寒说,“他的面貌不太像我们北地男儿,更不像鲜卑族人,这会让柔然士兵以为他是南方来的过客,而不会联想到是士兵。”
“对!我改装之后保证没有一个人会将我和士兵联系在一起!”
冯非寒望了望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杨书君说:“只有他一个人进城是不够的,起码还要找一个人。”
杨书君沉吟:“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不便明显地调用某个士兵,那叫谁最适合……”
“张立建!”花翎脱口而出,“他本身是将军的侍卫,所以哪怕他不见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以为他只是和将军出去巡城了。反正我们也是出去两三天,叫其他几个侍卫大哥遮掩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将军已离开此地前往云城了。”
“好,就要他。”冯非寒站起身说,“这事就这么决定,今晚你们上街购买一些变装用的物品,书君你要在军营外的什么地方安排一辆马车和几匹马。我们明早就出发,我们先坐马车出城,然后在城外换马。”
“遵命!”花翎和杨书君终于有了一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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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开,花翎就背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溜向军营大门。
“牧野哥,你去哪?”一道她极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花翎无奈地转过身,今天起来忘了烧香祷告了。
“小石头,今天真早啊。”这臭小子,以前和他同一个营帐时又不见他这么早起,每天自己三催四请还不起来。
“快别提了,昨夜营帐里有些兄弟谈天到很晚,早晨又一大早起来了,把我也给弄醒了。”小石头瞄了一眼她的包袱,紧张地说,“牧野哥,你该不是要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和心爱的姑娘去私奔吧?”
花翎急忙拉他到旁边,捂住他的嘴说:“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不像……”他又看了看她的包袱,犹犹豫豫地说,“曹大爷说,女人爱起来不要钱,男人爱起来不要脸……男人一旦坠入爱河就会失去理智,被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想不到年老病弱的曹大爷说起话来也可以这么强。花翎只好说:“嗯,我的确喜欢一个姑娘,但我没有要和她私奔。——逃兵抓住是要处立决的,你以为我不要命了吗?我这个包袱只是装了一些值钱的衣物等东西,想要当了给我心爱的姑娘买一些上巳节的礼物。”
“这么早哪有当铺开门的?”小石头轻轻戳破她的谎言。
“嘿嘿。”花翎一边傻笑一边想小石头是越来越不好骗啊。
“嗯,你真聪明,……实际上我是打算先去我心爱的姑娘的家,昨晚我们约好了,要乘她的家人还没有起来,在老地方先见见面。……不和你多说了,如果我去晚了,见不到她,说不定她以后都不理我了……”
说着就要开溜,却被小石头一把抓住衣袖。
“带我去!”他摇晃着她的手臂,像只小狗般哀求,“带我去!我很想看看嫂子是什么样的。”
哪有这么煞风景的小屁孩?强烈要求充当一千瓦的电灯泡?
“不行的,事先没有和她说好,她会很生气的……”
“不会的,我不出现,我只是偷偷地瞧一瞧,只瞧一眼……”
正在拉拉扯扯间,突闻一声低喝:“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
原来是不远处的守门士兵听到了他们叽里咕噜的声音,他们唯有从暗处走出来亮相。
花翎从包袱里摸出冯非寒给的通行令牌扬了扬:“我奉将军之命出营办点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一回头,发现小石头居然也跟了出来!这块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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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正式上班了,将最后一点文字发上来。挥泪再见,周末见。
如果不是非常忙,中间也可能更一次,但只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