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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次日清晨,宣青照常去了庄主屋中,杭予归贪睡到晌午,日头挂的老高才磨磨蹭蹭起来洗漱。总管遣来两个二八岁数的小丫鬟,叽叽喳喳地服侍杭予归穿衣梳洗,比窗外的雀儿还要闹上几分。
束发时其中一个女孩子握住了他一把青丝,好奇道:“杭公子这儿也有颗朱砂痣呢。”说着便大胆地拿指尖轻碰了碰杭予归后颈,唤另一个一同来看。
杭予归顺手摸去,笑嘻嘻抓住少女一只细白的手,转头笑道:“什么朱砂痣?我还从没看见过,莫非是个稀罕物?”
这人眼波稍动便足显多情,眼尾又勾起十分风流,兼动作轻佻,惹得少女脸上微微一红,往旁躲了躲。一旁的那个便接口:“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从前服侍咱们大公子和二公子时,见他们颈后都有,今日见公子竟也有,倒觉得是件稀罕事。”
杭予归心里微微一动:“是吗。”
少女笑吟吟上前为杭予归绾发,拿支骨簪簪住,一边随口问道:“公子也姓杭,莫不是杭家的远亲么?”
杭予归笑眼看她:“管家不曾跟你们说过?”
方才被杭予归握了手的少女此时微微不忿:“他哪里会对我们说这些。”抬眼往镜里望去,微微感慨:“杭公子生得真是好看,我看……比宣神医都要强几分。”
“就是,宣神医光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昨日见他看二公子的眼神,跟带了八世仇一样,不过是凭一个神医的名头,医术究竟如何又有谁知道……”
“芳春,不可胡言。”门前不知何时立了个青衣公子,一句薄责霎时打断了少女的抱怨。
两个少女都似惊了一下,连忙行礼,唤了一声“二公子”。杭予归这才知道,来人便是老庄主的次子了。
一眼望去,却记起了这人又一个身份——这不是那日山路上对他见死不救的蓝衣人又是谁!
两个雀儿似的女孩儿终于退下,二公子抬手一揖:“杭公子,清晨至此,叨扰了。”
他此时一脸谦恭表情,眉目里动容三分笑,着一袭青衫缓缓走近,袍袖间似带了一阵和煦的春风,俨然一副世家子弟的温文模样——杭予归一时间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二公子多礼了,请坐。”他一时摸不透这人来找自己做什么,总不该是为那日之事道歉来的吧?
二公子却半分不急,坐下端了茶便启口悠然闲谈,并不看杭予归疑惑的表情,瞥一眼窗前桃枝,兀自从春光正好讲到江南胜景,又见宣青留在房中的佩剑,话锋一转,从山庄琐事论到武林先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茶已续了两盏,却是半分也扯不上正题。
杭予归听得焦躁,他记忆全失,自然不知道江湖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事,但见二公子眉眼含笑,更是恨不得打断他问个干脆。正倦意上升之时,终于听到一句能听懂的话,却是个问句。
“在下听闻杭公子有块碧波玉佩,一时好奇有如此巧事,能否请公子借在下一观?”
话落便见一块玉佩被甩到了桌上,二公子抬眼,正见杭予归嘴角微扬,目光冷淡:“二公子要看的便是这块?”
二公子微微一笑,拾起玉佩捏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良久,方轻轻放回桌上,再开口,语气已似换了个人。
“杭予归,我不知你与碧波山庄是何渊源,今日我也并非要探你底细。只不过,总有一句要说——不该你得的,便不该去求。”
杭予归笑了一声,收回玉佩在掌心细细摩挲,“这话是什么意思?”
“杭家的每个子弟皆有这样一块玉佩,上雕碧波明月,下镌姓名表字,数百年来皆是如此,你竟不知?”
“可我这块上,没有明月。”
唯有碧波千顷,他早已看过百遍。
二公子定定看他,忽然冷笑一声,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
杭予归也懒得送他,哼了一声,复将玉佩收回衣襟内。
晚间宣青终于回来,甫进门却被一个怀抱紧紧拥住。
他略微一怔,随即抬手拍拍那人的背,示意他放开。
杭予归抬起脸看他,目光微微茫然。片刻,便吻住宣青的唇。二人厮磨良久,方才分开。
“怎么了?”
“我有点头疼。”
宣青蹙眉按了按他额旁,声音温柔:“可是昨夜没睡好?”
“不是。想你想的。”杭予归腻过来抱住宣青的腰身。
宣青没推开他,问了一句:“今日有人来过?”
“嗯,杭家二公子,够烦人的。”
杭予归的神色倒是依旧云淡风轻,看上去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一双手的动作,倒显得他此时急色。
有些事,自己一个人想不过来,便不愿再想。眼下只要离这人越近越好,一点也不想放开了,哪怕伤了彼此,也要求得那一刻的温暖安心。
宣青反身搂住他,细细理好他鬓旁几缕乱发,吻在他耳畔,吐气如兰:“予归,你现在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什么都可以?”
“是。什么都可以。”
杭予归眼里掠过一丝茫然,随即摇摇头,嘴角扬起七分,露出惯见的轻薄表情来。
“那……我想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宣青怔住。
似是对这个问题始料不及,一时万千话语被哽在喉间,说不出,又思绪翻涌,脸上颜色顿时难看,竟是被杭予归着实气了一记。
杭予归满意地看着他这副神情,倾身吻上宣青薄唇,微微抑了彼此即将脱口的叹息。
宣青觉得今日的杭予归实在有点反常,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却未及多想,便被杭予归主动的动作勾起情欲,忍不住抱住了他,一推一避便跌在了床上。
“宣青、宣青、宣青、宣青……”
杭予归紧紧抱住他,口里仍喃喃不断唤着他的名字,宣青一抬眼,便见他眼底一片茫然无措。
“别叫了。”他低头,含住杭予归的唇,一寸一寸,细细吸吮,将他唇里的熟悉气息一并吻来。
“你身上有股药味……”杭予归挣开了那个越来越深的吻,侧过脸道。
“是吗……”宣青微眯了眼,旋即不管不顾地又吻住杭予归,间歇时气息急促:“你帮我脱了衣裳,便没有药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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