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爱是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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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爱是痛并快乐着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045   总书评数:3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182,78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2431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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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荒凉

作者:一点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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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1>
      每次剪剪状似轻描淡写的问起俞涛以前女朋友的事情,他都要含糊其词,说那些都是过去式,她现在是进行式,何必又要重翻以前?自寻烦恼。剪剪就不好意思再问。实在是因为不想被他看出她的介意和在乎。
      她的过去,在他眼中是一清二楚,因为她本身就没有多少过去,她就像白纸一张差不多,他可以随意把这张白纸泼墨成画,画成他喜欢的样子。而她则不行,他的生命过于致密,几乎无她下笔之处。已有太多人出现于他的生命里,即便只是过客,也要留下痕迹。
      她不想追求以前,可是他却仍活在过去。
      他是个有着太多回忆的人。时常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拿着笔,无意识的画着她看不懂的符号。抿紧的嘴唇衬的有棱有角的面孔更加男性化,却让她感觉他的拒人千里。然后他会点起一只烟,袅袅娜娜的雾霭掩住他的表情,更掩饰了他的心事。
      这个时候,他会让人感觉脆弱。可这脆弱的缘故绝对不是来源于她。还会是谁?他的回忆,他的过去?那些他说过早已是过眼云烟的东西,却如鬼魅般时不时来侵扰他们。
      太复杂了。她有时真的会觉得累。
      
      2>
      没有人教过她怎样做别人的妻子,可是她也知道她这样当妻子的不多。也许因为别人没有一个事业成功的老公?他拼命的工作着,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她。她感觉,于他来讲,她是可有可无的,那么当初又为何拼命追到她,把她娶回家?让她在这空落落的房子里当摆设吗?
      不如买些古董回来更合适!
      做姑娘时,和父母相处的那种温馨的印象太深刻,和现在的冷清真是一种对比。
      晚饭时的欢声笑语似乎离她很远了,一个人在餐桌上吃饭,已是是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他,似乎,总在忙。
      3>
      吴小姐下午三点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剪剪刚刚午睡醒来。吴小姐问剪剪要不要她留下来做晚饭。剪剪婉拒了。吴小姐陪剪剪说了一会话就走了。吴小姐走后,剪剪就把音响打开。音乐放的很大,但是因为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倒也不会影响到别的人。窗帘大开着,大把的阳光涌进来,倾泻满室,洒在她的白色晨褛上,那金黄的波纹像那闪烁的目光。
      后来,俞淘一个朋友的太太打电话来约她打牌。她感觉身上懒懒的,不想出去,就推辞掉,又觉得这样失了对方的面子,遂又约好下次来她这里打牌的时间,又寒暄了一会才把电话挂掉。
      一下午的清净。
      躺在贵妃椅上,一边听音乐一边随意翻看杂志。约莫六七点钟的时候,俞涛打来电话,说是不回来吃饭了,晚上有应酬。一个人吃晚餐,对剪剪来说已是家常便饭,非常习惯了。好象结婚前他花了太多时间在他身上,结婚后要拼命的补过来一样。也许他一直是这般忙碌吧。只是婚前,她于他来讲还是未知数,再怎么忙也要抽出时间去陪伴她。婚后,就不同了。X方程式已经解出来了,一切已成定数,不需要再为其费心思。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虽然他说她是他要收藏一辈子的珍宝。可是,再怎样珍贵,属于自己了,怠慢是不由自主的,拿出来欣赏的闲情又能有几多?未得到前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早已消失无踪影了。
      她是个太敏感的人,俞涛又过于内敛。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又不愿意多问,不想表现得太多心,有一些疑问就隐藏在心底,希望他主动来解释。但是大多时候,不论俞涛是疏忽了或者是刻意的,面对剪剪沉默的控诉,他从来都是以沉默示之,于是这些剪剪心底的疑问最后都不了了之。问题表面看起来是化解了,事实上,它们只是被堆积在一个角落,一旦翻开,又何止仅是发了霉的味道?
      晚上,妈妈打来电话,要她和俞涛周末回家吃饭。妈妈埋怨她太久不回家,她才想起,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去了。刚结婚的时候,她和俞涛几乎两三天就回去一次,后来,俞涛的应酬似乎越来越多,周末也未必闲暇,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她不想一个人回去,怕妈妈问东问西,等待俞涛拨出时间给她,又似乎很渺茫。当然,假若她勉强他,他不会不答应。可是强迫得到的不甘愿,又有什么意思?她不喜欢被施舍的感觉。她要心甘情愿。否则,不如不要。她更不愿意在妈妈面前假装快乐。快乐是假装不来的。假装快乐,是件悲哀的事情。那感觉太累。不如一个人在家更放松一些,不必隐瞒悲伤或者表现开心。于是,和最至爱的妈妈也疏远
      了。此刻,对俞涛,竟然有了些莫名的恨意。
      
      4>
      刚沐浴完,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头时,俞涛回来了。看起来和平时无异,只是当他凑到剪剪颊边汲取香气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酒味扑入剪剪的鼻子里。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说,你喝酒了。俞涛只说,你好香。然后非要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剪剪的头发及腰,发质很好,所以舍不得剪,偶有起意,就被俞涛否定。她无所谓,就一直留了起来。以前,他总喜欢给她梳头发,他说是种享受,能给他快乐。不知什么时候,他自己把这快乐放弃了。现在,再拾起梳子,他已让她感觉陌生。轻轻夺过梳子,松开那缕被他纠缠在一起的发,说,你去洗洗,睡觉吧。然后不看他,对着镜子,轻轻梳理。俞涛扳过她的身,不发一言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像要看到她灵魂深处。她感觉心脏在怦怦跳。力持镇定的直视他,想看透他到底想看透她什么,当然徒劳。半晌,他松开她,去了浴室。浴室的哗哗声响了很久。轻嘘一口气,发现身边是萦绕不去的烟酒味。
      他出来的时候,头上还滴着水珠,显得有些慵懒,人似乎清醒了许多。说不上来原因,让她感觉和刚才有些不同。刚才似乎他想说什么,她却没有抓住机会问。现在,他似乎又回复平日的模样。就是紧设心房的感觉。他似乎经常把自己的感觉压抑下来。他总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她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好好看他的眼睛,看他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那目光是不是现在这样如大海般深邃难测。那一度让她沉醉的眼眸,此刻,似已不想深究。她就像一个在大海里寻宝的人,筋疲力尽的时候仍然一无所获。那种疲累,太刻骨。
      今夜他的精神似乎非常好,电视节目看了很久,都没如往常般先睡着。剪剪一下一下梳着头发,动作缓慢到极点。他却仍然清醒。他们两个像无意识的进行一场拉锯战。最后,剪剪重重放下那把牛角梳,拿了本书,躺到床上看起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她知道他没睡着。一个没意思的电视他似乎看了太久,这不像他。她翻书的频率也较平时快了一些,记在脑子里的字却没几个,翻过去的情节在脑里形成一段空白。
      不知多久,他把电视关掉了。紧绷的气氛似乎松懈了下来。
      夜了,睡吧,涛说。温热的气息拂在剪剪额头上方。
      剪剪把目光从立起的书上移向躺在身边的涛。涛微笑着,微笑中有着气定神闲的笃定,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拢着她的发,宠溺的表情像在看一个孩子,温柔至极。
      剪剪沉默半晌。点点头,顺手把她这边床头的台灯熄灭。她不想告诉他,她睡不着。
      相处了这么久,她太了解涛在温柔下强硬的坚持,和他对抗是一件徒劳无益的事情。
      涛的温柔是一把致命的厉刃,比任何武器都要有杀伤力,他的强硬却是一种辅佐,剪剪无奈的想着自己的一次又一次妥协。她像一个失职的守卫者,眼睁睁的看着涛对她不着痕迹的攻城掠地,她却毫无办法。
      剪剪睁大的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天花板上某个点,从窗帘的缝隙里窜进来一丝月光,在她脸上覆盖半个阴影。
      身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就在她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讲话。
      剪剪,睡着了吗?黑暗中传来涛的声音,他的声音有点慵懒的性感,空气里弥漫着名叫诱惑的味道。
      没有。
      忘了告诉你,明天我要去C城办事,大概十来天。
      哦,好的。剪剪怔了一下,俞涛出差越来越频繁,十天半个月就要出去一次,他好忙,这就是人们所谓的成功吗?
      不想一个人吃饭,就去妈妈那里。他打断她的思绪。
      知道了。
      这次我和小朱一起出差。有事情可以随时打我手提。
      哦?你干吗对我说的这么清楚?工作上的事情,不需对我讲。
      我以为你想知道。他笑了笑。她没看到他是不是笑。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他笑了笑。
      他让她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他用宽容来应付她。
      她不是那种一分钟也离不开丈夫的人,她一个人应该也可以很好的安排生活。她只是觉得他们的生活重心放得地方有些不对。她很想告诉他。不需要赚太多太多的钱,够用就好。可以把时间更多的放在建立自己的家庭上。可是看到他踌躇满志的样子,她就张不开口。哪个太太嫌丈夫赚钱多?她未免太不知好歹。
      俞涛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辛苦是他事业有成的代价,人总要为得到付出些什么的对吗?而她的代价就是用丈夫的陪伴来换取安逸的生活。
      剪剪想着那些数量模糊的礼物。有首饰有其他,无一不精致。这些女人的爱物的确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据为己有。她得到了,因为他的成功。她知道太多人在羡慕她,可是她的感觉却越来越迟钝。
      其实每次收到礼物的时候,她都有如样的惊喜。不止为了那些漂亮的玩意,更为他的重视。只是他表达爱的方式重复了太多次令那欣喜的感觉越来越淡。两个人都感到一种机械。剪剪想着自己从开始受重视的惊喜到后来的麻木。也许生活就是这样的重复,重复到麻醉人的神经和感情。
      去年竟然送了她两串同样模样的檀香佛珠。为什么会马虎到重复?她想:他是太累了,所以忘了吧。
      为什么她不可以假装没发现?为什么她不可以糊涂点?不要把什么都看的太清晰吧。现在的世界,主色就是混沌的。黑不是黑,白不是白。就像记忆力太好的人,通常很难快乐。
      她记性太好,但却常常忘记快乐。
      得到保证的俞涛很快陷入睡眠,浅浅的呼吸声显示他已沉睡的事实。
      剪剪瞪大着眼睛盯着精致豪华的颜色适中的天花板,上边的吊灯看起来很雅致,和这房子一般完美。这些都是涛的选择。大家公认他是个很有品味的男人,再怎样挑剔的人也很难对他的审美质疑。她自然更是无从挑剔。
      这个家,严格说起来,不是她的心血,而是涛的。虽然他很忙,但是仔细感觉,会从屋子里的分毫里感觉到他的存在。而她仅仅是被包围的那一个。从恋爱到结婚到现在,一直都是涛在主导着他们的关系。表面看起来是他在付出,她在接受。而事实上,接受只是被动的代名词,别人付出的时候,你可以矜持的选择要或不要。当别人拒绝付出的时候,那个曾经矜持过的人是不是会很悲哀?
      开始,她不否认倾倒于他的强势,他的刚硬,他的热情似火。他的笃定,他的毫无猜忌。慢慢的,只会惊惶,惊惶他对她的胸有成竹,惊惶她对他的一无所知。
      她想,在他面前,她一直是一本摊开的书。而他于她来说,却是一副画,一副读不懂的画。
      这书被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吃透。这画却让她越看越迷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因为看得太懂而不屑于再去看那本书?到时候,她又情何以堪?
      
      5>
      出去十多天的他似乎瘦了些,但是情绪很好,也许是做成了笔大生意。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又有些兴奋。看他辛苦的样子,她突然有些愧疚。她是太清闲了,当他在为两人的生活奔波的时候,她却在挑剔着他,挑剔那些也许并不属于她的情绪。当他在为两人的美好生活奋斗的时候,她却在无聊着研究着他的爱意有多少。明明生活在尘世,又为何总是拘泥于那些鬼思想?就像一个做不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有什么资格唾弃庸俗?
      他酣睡的样子有点像孩子。剪剪看着他的睡脸,心头涌上丝丝暖意。脱下盔甲的他,真的很让人感觉安全。有时很害怕他高深莫测的样子,会让她有种不确定的感觉。
      从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他睡了一大觉,睁开眼就看到剪剪。
      “懒虫,起来吃饭了。”剪剪指着肚子,“它可是早在抱怨了”
      “拉我起来,不然我不起”俞涛耍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剪剪无奈只好弯身拉他。他这么大个子,又暗中使力,她怎么拉得起他?没把他拉起来,倒被他拉倒。
      “真是个小笨蛋,不是拉我起来吗,自己倒下干吗呀,哈哈哈”
      “就知道欺负我!再不起来不理你了”
      “好好,起来,真的感觉有点饿了。唔,睡一觉,舒服多了。还是抱着太太舒服喽,在那里夜夜凄凉,好凄惨哪”
      “少来了,你还能夜夜凄凉,骗鬼啊?”
      “你也知道为夫的英俊潇洒,事业有成,肯定追随者一大堆喽,但是我是模范丈夫哪,再说有你这个灵芝仙草了,怎么会把那些庸脂俗粉放在眼里啊?”
      “行了,你,少跟我贫,起来,饭都凉了,我得微波一下,快点”
      餐桌上摆着丰富的晚餐。
      俞涛拍掌“还是有太太好啊,唔,幸福”然后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吃饭。边吃边夸赞她。他今天看起来好象真的心情很好,不停的说笑,逗剪剪开心。
      她想:对着丈夫吃饭真的比对着花瓶吃饭滋味好多了。
      看着他富有男人味的有棱角的脸庞有些惶恐,这么优秀的人会是她的丈夫?一切好象太完美,太完美就有点不像真的。有点像在做梦。梦是很美的,可是梦总是七彩泡沫,容易破碎。
      假若是梦,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6>
      周末的早晨。
      剪剪醒来的时候,俞涛已经做好早餐。看她醒来,含笑迎向她,那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等她洗刷好,她面前已经摆好的清粥和小菜。他围着围裙的摸样,很有居家男人的味道,似乎让人感觉更真实了一些。
      他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可是她还未吃完半碗,他的碗已空。她还在用勺子拨腾的空挡,他已经在穿衣镜前打领结。
      转眼间,他已经又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笔挺的衣装和高档的领带收敛起他所有的原始。怔怔的看他,看他那完美无缺的外壳。
      这证明他又有事情忙。她模糊的想着,今天家里的聚餐。
      在他快踏出门的时候,她低头问他,午饭去妈妈那里吃好吗,他顿了一下,说了声好,然后说你先去,我午饭前赶回去,然后就上班去了。
      剪剪楞了一下,他答应了?似乎她没有感到他丝毫的不甘愿。原来只需要她的一句话,这样简单?
      一直都太在乎别人的感觉别人的看法,忽视了每个人看事的角度不同,她看得很严重的事情也许在他眼里只是小事一桩,她又凭什么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猜测他的想法?
      不喜欢对他有所要求,是不愿意被他感觉麻烦,一向太习惯高高在上,以低姿态去请求别人做什么的时候总觉得困难。甚至对于自己的丈夫。
      她抚抚头。有点痛。
      
      7>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遂。
      所有的人都在等他回来吃午饭,却只等来他一通电话,说是有些事情,脱不开身。她把失望隐忍下来,轻描淡写的应声,就把电话挂了。
      看着妈妈疑惑的眼神,她只好尴尬的笑笑。
      不得不在妈妈面前为他开脱,让妈妈了解到他的工作实在忙碌。让她不会想到她的女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要一个人对着花瓶孤独的吃饭。
      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连周末都抽不来时间?
      一个人只会对他不愿周旋的人说忙,那是托词。
      那么,俞涛的忙,究竟是不是托词?对付她?有必要吗,假若真的没时间,可以不要允诺她。又何必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一整天,笑容都挂在脸上。好几次,都忍不住去看镜子,想看这笑容有没有什么破绽。吃饭的时候感觉胃腹饱涨,仍然强迫自己狼吞虎咽。偷觑到爸妈的笑脸,她在心里长嘘一口气。饭菜有妈妈的味道,那种熟悉感让她有点想落泪。狠狠咽下涌上来的那阵酸楚,拼命平息自己的情绪。
      
      8>
      直到十点钟,俞涛仍然没有回来。电话在客厅的角落里沉默着,剪剪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它,像要穿透它的躯体看到体内的血管。努力,徒劳。什么都看不到。那一团白色以与她对峙的姿态固执的沉默着。
      窗外是墨汁般色彩浓重的天空和大风寂寞的呜咽声。
      夜晚的别墅区的行道是没有人性的宁静。没有喧嚣,没有笑声,没有家常。那坚硬的墙壁和厚重的窗帘隔掉了一个又一个隐晦的秘密。一幢幢房子像一个个密封的真空瓶子。宽敞,封闭,窒息。
      电视屏幕上演着煽情的肥皂剧,声嘶力竭的哭叫着的女主角像个面对崇拜者而更加自我陶醉的摇滚乐手。卖命的演唱。用身体和语言。企图用那干燥的火热点燃一个火种。却忘记面对的是一个潮湿的女人。
      潮湿会将那火热浇灭。
      固执的将侧面对向屏幕,耳边是一些口是心非的对白。自动将那虚假的声音过滤。只剩下画面。像是三十年代的默剧。有丝莫名的凝重。
      偶而投视过去,只有鲜红的嘴唇,和从中蹦出来的成串的真真假假。
      如断线的珍珠。
      冰凉。
      轻垂眼睫,掩下那股欲涌的潮意,努力压制心底的抑郁。
      客厅里的吊灯在天花板上怜惜的注视着沙发上那团蜷缩的阴影,它们努力的发着光亮,却扫不去她心底的晦涩,因为它们毕竟不是太阳。那光,是微弱的。努力过的光热也显得有些疲惫。
      凉意,从指尖传到心尖。
      等待。
      等待把凉意浇灌。
      那寒意四射的冰花越开越盛,像要把她包围。
      表针在困难的蹒跚。
      漫长。
      漫长的时间足够使她在一个梦里扮演高傲的女皇,将那虚伪和恶心踩在脚下,狠狠唾弃。
      只有猜忌。毒瘤一样潜伏。光一般的速度成长。
      无声。
      电话终于响了。陌生的女人声音。剪剪还没来得及从这声音里辨别到什么,电话那端已经传来了嘟嘟声。
      之后又是静寂。
      那消失得极快的声音在剪剪的脑子里像流星一般划过,激起了一些火花。疑问在心中滋长。
      电话上显示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也许是个打错了的电话。
      重新窝到沙发里,仍是那团黯淡。默默蜷缩在沙发里,窃听时间悄悄移动的脚步声。在这移动中,沉默的阴影慢慢扩大,扩大。直到将她完全笼罩。
      
      9>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
      一面拗不过郑太太的盛情,另一面也的确没什么事好做,她梳洗打扮一番决定去赴约。去别人家,自然要送点小礼物。她知道郑家有一双子女。郑太和大家一起聚会时,喜欢带着那一双儿女,大家都夸赞她有福气。那女孩大约十七八,长相可爱,和剪剪很说得来。剪剪决定给她买一件浅黄色及膝连身裙,配一双金黄色半半高根时装鞋。又时髦又不是少女的活泼。那男孩子,自然送套休闲衣。现在年轻男孩子,都喜欢那种风格。
      虽然知道十有八九俞涛不会回来吃晚饭,但是她还是打了他的手提。关机。只好打他公司电话。秘书小姐说他不在。她很纳闷,工作狂下午三时正是上班时间竟然不在?因为她极少打他公司专线,秘书小姐不识得她的声音。她说明身份,并请秘书小姐转告俞涛晚上她不在家吃饭,请俞涛自己解决。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感觉秘书小姐应答她的声音有些慌乱。也许是训练有素,很快恢复正常,剪剪也未放到心上,就挂了电话,出去喊了辆出租去市区。
      买过东西,刚刚四时半,离赴约时间还差一个半小时。正想怎么打发时间,听到马路对面有人喊她,一转身,看到小槿正朝她摆手大喊。她心下一阵惊喜。结过婚后,她在家做全职太太,小槿在搏命做女强人。已经很久不见面。毕竟是放在心里的人。真的站到面前,才感觉到那种思念。
      坐在茶艺馆里,小槿仔细看她的脸“怎么看你面色不太好?不够健康的样子?在家做太太,应该脸色红润才对,看我,每日卖命于工作,都比你强壮的多”
      “我面色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剪剪摸摸脸。
      “现在有人呵护,更要快乐才对,怎可跟以前比?”小槿嘘一口气“我就不行了,公司里男同事几乎把我当女超人,在他们眼里,我就不是女人”
      “恐怕如你所愿了吧?”剪剪笑话她。
      “谁知道啊,我也说不清楚,的确希望别人看到我的工作成绩,不要看到我的脸蛋什么,真的被人当透明人,无性人了,又觉得有点伤害女性自尊,哈”小槿大笑起来,其实不论她怎样抱怨,都感觉到她其实是快乐的,活的很充实。
      “你一向懂得让自己快乐,小槿”和小槿在一起,也会被感染的阳光起来。娶得小槿的男人,才是幸福。只是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哪样的男孩配得上。
      “你也应该这样,剪剪,我觉得你不快乐。小公主嫁给白马王子,皆大欢喜了,还有什么不开心呢?是不是俞涛对你不好?”
      “怎么会呢”
      “我也觉得不可能,当初他追你那劲头,连我都要掬一把同情之泪了,好不容易佳人在抱了,他敢不珍惜?虽然男人心海底针,说不准什么时候肚子里就有弯弯肠子了,不过,我觉得俞涛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看走眼,你不相信别人还能......”
      剪剪抬头看小槿张口结舌的样子,取笑她“怎么了?见鬼了?怎么说着说着不说了?”
      “我,我,剪剪,不,没没事,咱们,咱们走吧?不,不,再坐一会,再坐一会”小槿语无伦次的样子让剪剪莫名其妙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你......”剪剪看着小槿发直的眼,那美眸里有着怒火,正要扭头看,小槿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大喊“不要扭头!”吓得剪剪瞪着她看了半晌。好象预感到什么,慢慢转过头去。
      是俞涛。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年龄应该比剪剪大。她正凝神聆听俞涛讲话。轻啜一口茶水,又轻拢了一下头发。那举止非常优雅。剪剪想:这是个成熟又端庄的女人。
      一向让剪剪感到成熟的俞涛,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像个小男孩,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和俞涛一起时,从不轻易看到俞涛显而易见的表露过情绪,此刻,离得很远,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兴奋。
      也许那女人意识到她俩的目光,对着她们还略略点了点头,那笑容是迷人的。而俞涛竟然什么都没感觉到,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女人。
      怪不得秘书小姐口气支吾,怪不得手提关机,怪不得。好。好。俞涛。这就是你的忠贞。这就是所谓的好丈夫。
      突然觉得晕眩。
      拉住想站起来冲过去的小槿,摇摇头,示意她离开这里。小槿满脸怒气的盯着不远处的某人就是不愿意走,剪剪急了起来,大眼几乎要溢出眼泪,哽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那样哀求的看着小槿。小槿叹口气,拿起她俩的东西,扶剪剪离开了茶艺馆。
      “剪剪......”小槿为难的看着她,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很难受,却觉得任何安慰的言辞都很苍白。
      “小槿,那个,也许是她的客户”剪剪幽幽的说。
      “剪剪,剪剪,是的,是的,也许我们弄错了,不要想的太复杂吧。不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定了他的罪,你真的不要太多想什么,等他回家问问他好不好?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我懂。小槿,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有时间我打电话约你”
      “剪剪,你,我陪陪你吧,我真不放心”
      “我会好好的,真的,我不会有事的,否则,我还是方剪剪吗?”剪剪努力扯出来一个微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小槿不忍心看她那样子,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又不放心,于是假装离开,边走边回头看,看到剪剪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就返身暗中跟着她。
      跟了有一二百米,就看到她跟一个男人撞在一起,歪倒在地上,那个男人马上蹲下去欲扶剪剪。小槿以百米赛跑速度冲上去,推开那个男人,扶起剪剪,看着剪剪发青的嘴唇,大嚷着让那个男人去叫车,两个人把剪剪送到了市立医院。
      
      10>
      医生说,剪剪身体本来就比较弱,受了刺激,又在太阳下毒晒太久,承受不住才晕倒,休息休息打几瓶点滴就好了,没什么大事。小槿悬挂的心才放下来,就想起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刚才对人家大呼小叫很不好意思,连忙说了几个对不起,那个男人倒挺好说话,也没说什么,知道剪剪没事就走了。
      然后从剪剪包里翻出俞涛的电话,通知他来医院。俞涛听到后好象很慌张,小槿奇怪的想,这不证明他俞涛仍然重视剪剪吗。他妈的,那干吗还要做这种事?
      俞涛来后,小槿一直冷眼看他,俞涛好象并不介意,只是问她剪剪怎么会这样,小槿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会这样?还不是你俞涛的能耐大?本来我以为你是个多正派的男人,没想到和他们也是一丘之貂,真是,天下无净土,无好男人!”
      俞涛被骂的莫名其妙“小槿,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听不懂?茶艺馆你眉飞色舞的样子,我们可是看得请清楚楚!”
      “你们?”俞涛沉默下来。“有些事你不明白”
      “是,我是不明白,那么,你能不能让剪剪明白?俞涛先生?”小槿怒气冲天“要不要通知你的岳父岳母大人?”
      俞涛为难的看着小槿,却不说话。
      小槿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她太痛心,有些怒不择言,她当然不会通知剪剪父母,家长一来,事情就复杂了。也许本来可以很快化解的问题,他们一掺和绝对麻烦。何况总得给他说话的机会,看他有什么好的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
      “你最好自己想好怎么跟剪剪解释,我要走了。明天我再来看她。我想,这几天,你不会有什么工作急着要做了吧?”
      “那是当然,当然的。小槿,我送送你......”
      “免了吧,好好看着她,她要出事,我们几个朋友都不会放过你”小槿扭头走了。
      其实她一向对俞涛印象不错,从未对他如此不客气,可是连她们几个以为的世纪末最好男人都会出轨?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刚到家门口就接到程飞的电话,一接通,不等他说完一句话,就冲他喊开了“少来烦我!”把电话挂断了。
      这个程飞,现在好象满痴情的样子,谁知道以后什么鬼样子!男人哪!
      小槿看看六月的天。满灿烂的。心却觉得有点冷。
      唉,真是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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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愈后,剪剪并未对俞涛再提起那件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人变得沉默了许多。和以前不同,现在换她常常发呆。俞涛陪她的时间增加了许多,似乎也换不回她的欢欣。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常讲话了,以前她是单纯的小百灵,现在似乎增添了心事,忧郁像她的影子。
      她更少出门了,人也日渐消瘦,松松的罩衫穿在身上显得人轻飘飘的,竟然有些仙风道古的味道,只是那环绕于身的忧郁破坏了这份清逸。
      俞涛现在几乎每晚回来陪她吃饭。这让她感觉有些可笑。有什么意思?可怜她?施舍她?以前忙碌得像陀螺的他,现在,终于有闲暇了吗?
      她这叫不叫因祸得福?她是不是还要为他此刻满满的温情而庆幸?他想怎样?说明他的内疚还是怎么?简直无稽!
      剪剪次次冷面吃过晚饭,就回到卧房看电视或者看书。她没说过不和他同屋,但是他一准备上床,她就抱起自己的枕头去客房。俞涛紧紧拉住她,她就死命挣脱,绷着脸,不看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最后总是俞涛叹口气,把她的枕头放到床上,自己拿起枕头去客厅。
      他一走开,她的冷面就挂不住了,脆弱爬上眉头。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大床上,那股委屈像脱闸的水般波涛汹涌,任凭两行泪水肆意奔流。为他的叹息。她不明白,受到伤害的是她,他为何要表现的如此无奈?好象是她在无理取闹?这出戏,到底是谁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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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听我解释?”这晚,她正要回卧房,俞涛扯住她的衣角。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坐到沙发上。
      “她,是我曾经的一个很好的朋友,不算女朋友,是红颜知己吧。”他似乎有些困难的说着“她比我大。”
      “她,我认识她时,她就结婚了。那时候她刚刚结婚两年。她和她丈夫之间一直处得挺好,也挺恩爱,她只把我当很好的知己,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真的很喜欢她”
      “现在似乎也一样”剪剪回他一句。两手紧紧的交握。
      俞涛并不反驳她什么,只是不停的说着,“我们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似乎也被我的热情感染。而且她和丈夫之间激情已消,纵是恩爱也是细水长流的,久了也难免感觉平淡。她是个很有激情的女人,怎么会甘于平凡?也许,也许,她也曾经迷惑于我们之间的这种强烈的电流。但是,她更是个理智的女人,她要保护自己的家庭,家庭和我,孰轻孰重,显而易见。她只肯把我当好朋友。绝意放弃我。”
      剪剪想不到他也有如此妄自菲薄的时候,她以为他一向是自信的,勇往直前的。俞涛苦笑一声道“不要奇怪,我也不是无孔不入的。我和平常人一样,遇到感情的事情,会迷茫脆弱。她的拒绝使我信心大失,我一向是骄傲的,可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真的没什么资本去骄傲,那时候我只是个两手空空的大学生,她的丈夫却是成功人士,我以为她是不舍得自己的所有。有一段时间,我很恨她。可是,也许因为我未得到过她吧。我的印象里,她仍然是最美好的。”
      “后来,她和丈夫一起去了澳大利亚,哦,对了,她丈夫是做生物学研究的,去澳是被邀做学术研讨。她在国内时一直在广告公司工作,在澳的那两年,已经筹办了自己的广告公司。她这次回来,其实是做生意的。意外碰到她,很高兴。感觉对她没什么恨意了。因为一直对她印象好,所以再见到她,难免,难免,就算很激动吧。”
      “我不相信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剪剪,我不想骗你,她回来后我们的确经常联络,但是只是聊天什么的,我觉得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什么,你知道了,怕你误会,所以......”
      剪剪诧异的看着他低垂的脸。有些痛心,自己的丈夫原来也是有激情的,只是他留给她的只是激情后的沉寂。
      那些孤独的晚上,他是不是和她一起聊天?把自己的妻子忘到脑后,一点也记不起?不让她知道,就是对她好?善意的谎言?
      “如果,我和一个男人经常一起单独吃饭聊天,我告诉你,我们之间很清白,没有什么,你什么感觉?”
      “剪剪......我想,我伤害到你了,可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剪剪摆摆手让他不要讲这些。“说这些有何用?”
      “剪剪,真的,我们真的过去了,不管从某方面来说,她对你都造不成任何威胁。我现在只想要你一个人。”俞涛缓缓的说着。
      “你永远得不到她,你会永远记得她。”她现在不想搞明白他们之间是不是爱情,她只知道,她的丈夫的心底永远会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而且是在他心中最圣洁的位置,最崇高的位置。那么高傲的存活,而她,只能像个乞丐,哀求她腾出一个空挡留给她。
      “我只想你知道,现在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比她重!”俞涛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焦急。
      原来,等待了多时的爱情,也只不过是一部分?剪剪奇怪的想着,自己的执着似乎变得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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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放过自己。
      还爱他,就不要推开他。她也感觉到,他对她的小心翼翼。她不要他的小心翼翼,只要那种相濡以沫。她不相信,她的爱情会这么脆弱。在它没有枯萎之前,她都不能去自己摧毁它,真的不想有遗憾。
      也许爱情有风波有挫折才会更长久吧?一直感觉自己的感情太顺遂了些,原来危机不是没有,只是潜伏。
      希望这毒瘤可以化解掉。
      真的好难。纵然他把所有的日记烧毁,所有的照片烧毁,心底的影子却仍然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无法再忍受这种残缺的爱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次爆发。
      不知道。
      但是,不是现在。
      纵然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人也要经过医疗,也要抢救无效才可以死亡。
      她又怎可以轻易放弃?
      
      
      
      2002.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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