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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骜不驯
身边渐有光亮,照得靖威很不自在。靖威侧头一看,一盏明晃晃的灯笼就在身侧,上面一个大隶的“陆”字很是醒目。提灯笼的是陆安,陆府的管家,陆赞的左膀右臂。
“二少爷,老爷命我寻你回去。”陆安松了一口气,将灯笼放在桌上,手捏着跑得发酸的腿。宴席上没了靖威的踪迹,陆赞就命他出来寻找,陆安找遍靖威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又跑遍了大街小巷,这才找到了躲在小角落的靖威。
靖威一眼瞥见了陆安身上缠着的麻绳,胸腹间又积起了莫名的烦躁。原来是因为自己不在给他们丢面子了,显得他陆家老爷不会管教儿子。叫管家拿绳子绑他回去,正好给他人前展示教子的机会,好让他显示威风。
“安叔对我说话还要掩饰?”靖威扯着嘴角冷笑,陆安对他虽好,但还是陆赞的人,最终还是要听命于陆赞。一个对他笑哄他玩的安叔,在爹一声令下之后,照样还是拿着板子往他身上砸,丝毫不会留情。
陆安手摸到腰间,心狠狠疼了一下。老爷吩咐,如果靖威不愿意好好跟他回去,那就绑回去。老爷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在气头上,可他却不得不遵命照办。也许真困了二少爷回去,老爷还是会心疼的,那样就能少罚一些。
靖威伸出手放在陆安胸前,淡淡笑着,“安叔,不用为难,你绑就是。”,既然不能让别人记住好的名声,那就将坏的名声传扬出去吧。陆家大公子风度翩翩,二公子嚣张跋扈,那多有意思。
陆安楞了,忙摆手道:“别啊,既然你愿意回去,那就好了。”腰间的绳子本就没有缠好,陆安一动整个散了,滑落在地。
“现在,我不愿意回去。”靖威捡起地上的麻绳,认真塞进陆安的手里。如果不将他绑上,一场好戏又怎么能做得激烈?陆赞的威风怎么能够耍得够味道?
“这……”陆安也是糊涂了,拿着绳子发起了呆。既然不愿意回去,为什么要伸出手来让他绑?陆安抬起头,撞见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心中明白过来。这孩子是不想让自己为难,所以不愿意和自己动手。说到底还是个体贴人的孩子,偏偏就是那么执拗。
“那……得罪了。”陆安将绳子绕在靖威手腕上,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死结。他是不愿意这么做的,但是老爷的命令不能违抗。老爷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下令,气过了也绝对不会改变。
陆安领着靖威慢慢走着,他想着回去的时候宾客都该走得差不多了,那样老爷即使是要教训靖威,也好给靖威多留些面子。“回去和老爷认个错,别死扛着。”陆安不想靖威吃不必要的亏,劝着他不要在陆赞的气头上顶撞。靖威乖觉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要如何在宾客面前好好闹一场。
陆府宅门深厚,几重的院子遮掩了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陆赞是陆家主事的大老爷,却不是陆家的家主,这其中的原因不足为外人道。陆赞父子住的院子叫做悟园,在陆府大宅的东南角上,院周遍植的夹桃将其隐藏,很是不好找。
这一日陆府的宴席却不是在悟园进行,而是摆在了陆府的正厅。毕竟陆赞现在是陆家的主事,宴席的主人公陆靖远是陆家数一数二的人物。陆府的正厅极大,容纳了十几桌的宾客尚显宽敞。百余人就在这儿推杯换盏,都醉得忘了时间。
陆安带着靖威刻意走得慢了,但进了府门依旧看见正厅之中热闹非凡。陆安开始犹豫了,不知是带靖威去其他地方先躲躲,还是就这么一副模样进去。这样进去,众目睽睽之下,靖威必定难堪之极,老爷面子上也是不好过。
靖威望着厅内各色的衣衫交杂,人气很是浓厚。靖威得意的笑了,果然如他意料一般,这些死要面子的人谁都不会早早离去。他要的就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样才能让谣传变得真实。靖威轻轻推了陆安一把,轻道:“进去吧,守卫已经看见我们进来,躲也没用。”
陆安脚步踟蹰,却是不大愿意往前走,靖威表现得越发体贴人,陆安心里就更加不想看他受苦了。陆安挡在靖威身前,小声提醒:“现在老爷心思都在宴席上,你躲开了他也不会来寻你的。等人散了,一切都好说话,你还是先避一避吧。”
正厅之内,欢笑满堂,靖威的缺席没有对其产生丝毫的影响。陆安的话本是安慰靖威的,却不想反而更激起了他的违逆之心。既然你们都不会在意我,我就偏偏要你们引起你们的注意,靖威故意将绑缚的双手端到胸前,大步往厅中去。
“二少爷!”陆安猝不及防,看着靖威走远只能喊了一声,跺着脚小跑跟进去。靖威一脚踏进厅门,百双眼倏的全打了过来,紧紧盯着靖威的手腕。陆赞手中一只酒壶,温和的笑僵在脸上,愣愣看着靖威。陆赞没有想到,即使是绑着回来靖威竟还如此嚣张。
靖威轻蔑不屑的眼神扫过场上众人,嘴角一点傲慢激怒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人。开始处于惊讶的人转为窃窃私语,谈论这平日名不见传的陆家二少爷。这一刻之前,众人对于陆靖威只有一个陆家二少爷的认识,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傲慢无礼的评价。
陆靖远面上很是惊讶,手中的杯盏悄悄放下,偷偷靠到了陆赞的身边。兄弟一反常态的表现让他有些紧张,如果靖威在这时候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不仅要毁了他苦苦积攒的名声,就连陆家都要被他抹上一层灰。
陆赞皱眉,他虽不知靖威如此很是反常,但挑衅的眼神还是看得明白的。少年心性不知轻重,只是这样的场合不适合管教儿子,惹出什么事来很是不好。陆赞命陆安上前,又是不经意似地看了靖威几眼,不轻不重地吩咐:“将他带回园子里好好看着。”
陆安惊喜,这样给靖威全了面子,是再好不过了。陆赞赶紧奔到靖威身边,伸手要将他腕间的绳索解开。靖威却肘上一使力,将陆安撞倒在地,更是对着陆赞昂首道:“嫌我在这儿碍事了还是丢人了?我偏就不走了!”靖威往地上一坐,引得四周一片的唏嘘。
陆赞极力压抑的怒火被勾起,上前就是一脚,将靖威踹倒在地。靖威横躺,用手肘支撑了半个身子,仰脸桀骜看着陆赞。陆赞蹲下身,捏起了靖威的下巴,压低了声音怒道:“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要在外人面前丢人,我还舍不起这面子。”陆赞手上一用力,又将靖威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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