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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聘宁致
于是乎,未婚女青雀跃的同居生活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始了。
虽然雀跃本来就不抱着任何与粉色沾边的幻想和希冀,但是流浪汉先生除了那天情绪极好地和她讲了几句话后,接下来的几天恢复本性大多数时候比较沉默,基本上回到了之前雀跃说十句,他点头一两次摇头三四次直接无视五六七八次的鄙夷状态。让雀跃的弱小心灵很是纳闷。
唯独有一个问题,雀跃忍了好多天,终于还是没忍住。
“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雀跃咬着自己煮糊了的饭焦和着温水吞下,“如果你不想答的话可以不回答。”
被问的某人点点头。
雀跃小心翼翼鼓起勇气问:“那个,呃,你的脸是不是有什么伤疤之类的?”
原以为那天之后自己会看见一个崭新的大好青年,结果流浪君固定地早上九点出门,中午回来吃雀跃煮的难以下咽的饭菜,饭后又继续出门不知道干什么,晚上七点回来吃饭再看半小时报纸就到阳台盖着他自己带来的一堆纸皮睡了。完全把雀跃的小窝看成固定式一天三餐供应点和私人式街心公园。
身上的衣服渐渐染上灰尘,脸上更依然旧貌不改。无数次雀跃提议他洗脸洗澡都被他摇头坚持拒绝或者直接无视掉。虽然是大冬天没什么奇异的味道,但作为一个正常生活的人而言,雀跃觉得自己不能长时间接受。
而且根据雀跃女性八卦的直觉,她觉得流浪君之所以这样倒不像是因为过惯流浪生活抗拒清洗,因为他一天都三餐定时地回来和雀跃一起,作息规律除了比较早睡觉外基本上都与正常人无异,反倒像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是长得很吓人还是被毁容了有伤心往事?雀跃灵敏的小鼻子闻到空气中有八卦的味道。
流浪君放下手中的碗筷,转头看向雀跃,目光中有些异乎寻常的探究和研判的意味。就在雀跃做好了再一次被无视的心里准备时,却再次听见了流浪君醇厚的声音:“换一个。”
换一个?什么,换一个问题吗?雀跃努力思考中。
“为什么要睡阳台啊?”
近来对面楼不少认识的小区邻里总是频频谨慎而神秘地带着诡异表情对她说:“小雀啊,入夜后总能在你家阳台看到个躺着的黑影,天天如此,一大早又不见了。你有空得去烧烧香小心点那些东西啊。”每逢此时,雀跃总是感觉对不起一众大妈大婶对于超自然事件那颗向往而八卦的心,作恍然大悟状无比心虚地回答:“啊,那是我家新养的狼狗大黑讶。”同时脑海里浮现流浪君魅惑无比的声音销魂地“汪”了声。
流浪君思索片刻,望着雀跃的眼神有点奇怪,声音忽地低沉暗哑起来:“你是想我和你睡吗?”
“噗。”正专心喝着似乎放少了盐的汤的雀跃把持不住,一下子喷了。她就知道,沉默是金的流浪君一开口肯定能把她煞到,某君就这么喜欢看她被雷到的样子吗?她家是只有一间房一张床没有错,但是,但是布艺沙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虽然似乎流浪君睡一次她就得洗一次沙发罩。这头雀跃仍然在纠结着,那头流浪君又口吻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你总是半夜睡不着,我睡客厅不太好。”然后便吃完饭出门继续不知干嘛去了。
雀跃依旧呆呆地愣着。流浪君之前的确是睡在客厅地板的,自己分手后经常性半夜醒来心慌得难受,大冷天有次光着脚丫穿着睡裙没开灯满客厅乱跳时,还被流浪君的身影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他应该睡着了。似乎是从那天起,流浪君就去阳台了。想起大冷天的,阳台北风那个吹啊,雀跃抖了抖又吸吸鼻子,流浪君好像总是能在她的角度上顾虑到她无法考虑的细节,这样的细致总是不可避免地让她想起陈安源。半个月了,那天开机后发现手机里根本就没有他任何的电话或者是短信。但巨大的失落和难受似乎也因为流浪君忽然到来而带给她的不适和新奇被搅得七零八落无暇应对,只剩下零碎的几片偶尔冒出来。一天三餐的安静陪伴给了雀跃不少生活的安详和等待,没有陈安源,却也没有一个人的孤独感。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雀跃收拾好碗筷后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换了张新的棉被放在流浪君的纸皮上,然后把银行存折和家里所有的现有积蓄都拿出来点了点。原来雀跃的生活就是需要精打细算过才能每天省下点钱的样子,现在失业了,家里又多个人,开销自然变大了。看着根本不够交下个月房租的所有家当,雀跃打算重新找工作。就算陈安源没有来找她,流浪君所谓的额外帮助也无法实施,但雀跃不想一个人吃饭。所以,她要实现下岗再就业。
把近来报纸的招聘版一张张翻开,用红笔圈出自己可以胜任或者有希望的职业。雀跃用以前淘回来的小本本开始噼里啪啦地打着简介,专心致志到连流浪君回来了都没有发现,直到面前的报纸被某君抽走。
“咦,你回来啦,”雀跃已经习惯了流浪君语言之精辟鲜寡,继续自语:“我过几天出去找工作,所以会比较晚回来煮饭,大概十二点多。”流浪君听着雀跃的话愣了愣,点点头,拿着报纸开始翻,仿佛在找什么。然后稍一思索拿起桌上的红笔在报纸某处划了下递到雀跃面前,雀跃一看就傻眼了。
大半版面的宁致彩色招聘广告被流浪君圈了起来,广告制作精良,所给条件优渥的确让人很是动心。但她当初一看这宁致的标志想都没想就放下了,某人还真的是看得起她啊。
雀跃明知故问仍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你不是想叫我去那应聘吧?”
流浪君一脸理由当然地点点头。雀跃一肚子不可能之说还未出口,流浪君忽地扬起嘴角对着她笑了,再次露出几颗整齐皓白的牙齿,原本墨黑的瞳仁一瞬间流转起熠熠的星光,盛满生动柔和的神采,声音像是缓缓流泻而出的爵士乐那般让人不自觉放松沉醉又带着温和的鼓励:“不试试怎么知道?”鬼迷心窍的雀跃愣愣地脱口而出:“ 嗯。”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由得悲壮扼腕,她怎么就答应了呢,奇了怪了。再看向流浪君那张恢复平静污糟糟的脸,根本什么都没有嘛。
在流浪君的亲切目送下,雀跃于某日穿着保险的黑色工作套装,抱着小提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着僵硬发抖的小正步出门踏上了宁致求职之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流浪君拿着家里灰蓝色的无线电话准备打给谁。
传说中的宁致耶,直到雀跃失魂地下了公车,走到那栋气势雄伟,傲然矗立于繁华地段的现代化办公楼底下呈45度角渺小仰望时,心里的紧张终于全部像洪水般悉数涌出。
不是没有忘记自己毕业时在招聘会上摆有宁致公司标志前看见那条比任何其他公司都长上起码三四倍的求职大军长龙,那时自己还是嫩得像根葱的初出校园毕业生一枚,怀着热血的梦想与干劲,都尚且没有勇气去与那些高材生竞争,现在顶着双失的帽子,怎么就一时脑子充血投了简历了呢。处身于一堆求职高校精英们中等待面试,雀跃一边不断绞着自己发白的小手指一边感叹流浪君你为何推我入此豺狼坑。
“22到24号。”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开了,三人模人样的精英走出,表情有喜有优。雀跃强压下跳到嗓子眼的心跳,深呼吸,抬头和其他两位面试者走了进去。
怎么……大家表情都这么严肃捏。微汗坐下,雀跃对着面前三个面色凝重考官压,压迫感直线上升。一对一地问了一些关于所学专业,工作打算和公司看法之类的公式化问题之后到了考官随机提问的部分。
“请你们每人用英语介绍一下自己的理想,限时两分钟。顺序不限,准备好了的可以先开始。”座位对着雀跃的那位名牌是人事部经理刘礼冰的女考官语调平板地开口,换得旁边两位考官明显对她提出这种与宁致关系不大是个小学生都能回答的简易问题的讶然表情。她戴银色细框眼镜穿件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显得专业而硬朗,雀跃一进门明显感觉到此人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短暂的几秒沉默。
精英22号标准地道的口音流利地吐出一串雀跃晦涩难懂的词语,没有任何思索得就像是预先知道题目那样。雀跃心想也是,这样普通大众的题目,读书时候根本就没少写,面试的碰上都应该偷偷笑上几声。
随即精英24号也开口了,柔和的女声悦耳而动听,雀跃来不及欣赏发音之地道优雅,两分钟便过去了。
又是一阵沉默,雀跃感觉五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失业之前她只是安于现状的某企业小小小职员,朝九晚五地过着没激情没理想的平庸生活,大学时的英语早被丢到不知哪儿去了,此类问题如何有准备?前面两人的理想介绍中雀跃明显都听见了宁致这个词语的介入,若要临时编一个的话,好吧,她坦白地承认自己没有这种水平。
“如果有什么问题为难的话,按照本意回答就行了。加油。”想起流浪君在她出门前给的建议。难道……真的要她背诵自己高中的作文I'd like to be a writer? 雀跃囧了。
不过本意的话,其实也不难表达。雀跃怀着被直接刷掉的思想准备,缓缓开口:
“A job I like and a person who is right for me.That's all my dream.”
说完雀跃自心底暗叹,宁致果然不是吾等虾毛之辈可以觊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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