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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黄失踪
  清晨,千水镇的房子,几乎每家每户的烟囱都冒着白茫茫的炊烟。
  英子一大早就为孩子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在这些天的忙碌之余,她也没少观察自己的女儿。
  自从家里三只小狗被送走后,女儿近来的行为表现有些异常。不过,她并没有英子想象中那样哭闹或是沉默。
  “难道这孩子长大了?”她暗自欣慰。
  “妈妈”千江月快速吃完了早餐,把碗一放,对英子说道。
  英子甚感惊讶,忙停下筷子,“欸?”
  “外婆什么时候能出院?”她抿了抿嘴说道。
  “医生说快了,还要留院观察几天。估计在你回去上学之前能回来吧。”
  闻言,千江月两眼放光,看来自己无须担忧。
  英子顿了顿,“你想她了?”
  “想!”她不带犹豫地答道。
  “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吃过早餐,英子简单地收拾了下,提着熬好的排骨汤,抱着千帆子就出了门。临走前,她特意问女儿是否要一起去看外婆。千江月却一口回绝了。
  英子只好叮嘱她要记得复习,还有3天就返校了。千江月爽快答应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把暑假作业带到千水镇。她的作业在来千水镇之前就做完了。可惜,英子总是记不住,她也不相信自己。
  “忒儿”
  这时,千江月发现刚落在窗户上的笨笨。她兴奋地跑到窗前,“笨笨,你昨晚去哪了?”说罢,她轻轻地把鹦鹉放到手掌心,另一只手则不停地给它顺毛。
  在庭院玩耍的老四听闻笨笨的声音,连蹦带跳地来到窗户脚下。
  安静的清晨被这一声声鸟鸣犬吠划破,千江月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感觉。
  “你们猜我昨晚看见谁了?”笨笨神采奕奕,扑打着翅膀说道。
  “你看见谁啦?”见它这般模样,千江月的好奇心又被激发了出来。
  “南迪尔!”它答道。
  “南迪尔是谁?”千江月霎时没想起来。
  “那只玄猫!”笨笨气定神闲地说道。
  “玄猫?”千江月脸色诧异。
  “对!”
  “隔壁那只?”
  “对!”
  笨笨冷静的态度让她很疑惑,“猫不是你的天敌吗?它没把你怎么样吧?”
  笨笨这才如实的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听完这个故事,千江月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复。这在个故事里,原来她既是施害者,也是受益者,是施善者,也是受害者。这几种关系像乱成一团的麻线,怎么也理不清了。
  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人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自身的事情,还跟外界有着难以说清的某种联系。所谓三思而后行,谨言慎行,尤为重要。
  陷入沉思的女孩忽然跑开了。她来到外婆一直精心照料的菜园。菜园里的蔬菜种类繁多,长势旺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绿油油一片,令人心旷神怡。
  在这一片绿色当中,她发现了栽种在菜园右侧那不显眼的粉玫瑰。现在已经是夏季的尾巴,粉玫瑰的花期早就过了。如今的粉玫瑰看起来和一棵小树无甚区别,只不过这“小树”是带刺的。
  粉玫瑰的左右两侧分别有大小不一的两株小粉玫瑰。右边这株才种活不久。女孩想,它的根须应该才冒出来一点儿,扎进土壤里的还不稳定。一场台风能轻易让它拔根而起。
  这时,笨笨飞落在她的肩上,仰头探脖地说道: “小月,你有什么打算吗?”
  千江月一直盯着粉玫瑰看。忽然,她转过头,“笨笨,你能跟它进行交流吗?”
  它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
  笨笨歪着脖子,说道,“也许我能说话只是能为了实现你的第三个愿望。我只能跟动物还有你进行对话。”
  “原来是这样!”千江月有些失望。
  “可是,我们还是通过南迪尔知道了它的需求。帮它保护孩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得对!”千江月说道,“我们得想办法。”
  “你打算怎么做?”笨笨说。
  这个问题把千江月难倒了。以前,应对同龄人或是小动物,她处理得还算是得心应手。这要对付大人嘛,除了自己的父母,她还真没这个方面的经验。
  她想了许久,才憋出一句,“你跟阿黄说,让它来这守着。”她想,就不信那女人不怕恶犬。
  “这靠谱吗?”笨笨有些不放心。
  “试试再说。”她找到方向后,干脆果决。她疾声唤来阿黄。可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它的踪影。“真奇怪!阿黄跑哪去了?”她嘀咕道。
  “汪汪汪!”忽然,老四对着笨笨吠叫起来。
  “笨笨,老四说什么?”千江月把笨笨从肩上拿下,放到湿润的土壤上。
  “真的吗?”笨笨瞪大眼睛对老四说道。
  老四像人一样点了一下头。
  “不会吧!”笨笨发出惊叫。
  “怎么啦?”未能直接沟通让千江月感到捉急。“阿黄去哪啦?”
  笨笨却跟个雕像似的呆住了,只有眼睛是骨碌碌的。突然,它说道:“阿黄大婶昨晚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昨……昨晚?”这两天千江月净顾着小斑点和笨笨,完全没在意阿黄的行踪。难怪,今天一大早就没看到它,她以为它不过是贪玩跑了出去。
  “难道,昨晚我在小竹林看到的那个就是阿黄大婶?”笨笨回忆道。昨晚经过南迪尔的指点,它成功变大后兴奋地挥着翅膀飞遍了整个千水镇、翡翠森林、千君山和千江河。
  在经过小竹林上方的时候,它不经意发现一群盗猎者在夜间伺机打猎,于是便快速飞离了小竹林。
  它很早就见过这群盗猎者,他们是动物的敌人,却比动物的天敌还要可怕。因为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道具”,那些道具能轻易地捕获动物,并将它们折磨致死,且这个过程通常是漫长而痛苦的。
  为了躲避这些残忍的盗猎者,它只好绕过小竹林。飞越小竹林的入口处,它还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看上去像一只狗。当时它还在想,那会不会是阿黄大婶。可是,阿黄大婶晚上是不出门的。它后来也就没多在意。
  “老四,阿黄大婶有没有说它去哪里了?”笨笨忙不迭地走到老四面前,向它求证。
  老四蹲坐在地上,歪着头答道:“妈妈说,它要把一块大骨头拿给哥哥吃,等下就回来。”忽然,老四趴在地上,情绪低落地说道:“可是,它到现在还没回来。”
  见到小狗沮丧的样子,千江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来到小狗身旁,蹲下并抚摸着小狗的脑袋。
  “阿黄大婶可能被盗猎者抓走了。”笨笨把昨晚的经历告诉了千江月。
  千江月显得十分紧张,“那些盗猎者抓阿黄做什么?”
  在单纯得跟一张白纸似的小狗面前,鹦鹉可不敢直说。它只好飞到女孩的肩上,在她的耳旁轻轻说道:“他们会卖掉所有捕获的动物,或者是——吃掉。”
  听到最后两个字,千江月的脑袋如遭了五雷轰顶。即便她之前对类似的恶行有所耳闻,可只有当这个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有如此深刻的感受。
  千江月简直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狗不仅是人类的好朋友,还是最善解人意的忠实伙伴。人类何以以食物为由而把自己的伙伴、朋友杀掉。再者,千水镇是个自给自足的小镇,虽称不上堆金积玉,却也不至于落个没有食物的地步。人性怎可贪婪到这个地步。
  “盗猎者跟平常人不一样,他们往往没有同情心。在他们眼中,只有利益。”笨笨为了安抚千江月,耐心地跟她解释。
  “他们也没有人性!”忽然,千江月哭了出来。“我要把阿黄救出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骂骂咧咧。
  笨笨当然赞同,实际上,它最赞同不过了。因为,这些盗猎者的存在对它来说也是个巨大的威胁。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笨笨问道。
  千江月干脆利落地擦干了眼泪。她让笨笨交代老四看好菜园里的粉玫瑰。要是有人过来菜园偷东西,就一直大叫,这样就能把人吓跑,实在没办法,就上嘴咬她。
  然后,她让笨笨带自己飞到猎人的小木屋。猎人见多识广,再说,阿黄是小斑点的妈妈。她想猎人一定会愿意帮这个忙的。
  笨笨很早就熟悉了千水镇这一带的盗猎者的行动轨迹,他们为了掩人耳目,通常是晚上才出门。所以,动物白天被捕获的可能性较小。它自然也不怕变大后会被人发现,大不了就飞高一些。
  白天,人类通常只关注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到了晚上,也是偶尔才会仰望星空。
  在木屋附近,千江月让笨笨放自己下来,且让它变回原来的样子。她把笨笨放到肩上,随即向木屋走去
  木屋的门是紧闭的,屋顶有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见人来了,撒腿就溜之大吉了。
  “小斑点?”千江月叫道。她不知道猎人的名字,所以只能呼唤小斑点。其实,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敢直呼人家的大名。
  然而,过了很久,木屋静得跟无人居住一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快点找到猎人。这一带的盗盗者通常把在凌晨把偷来的动物卖掉,动物一般是在下午到傍晚之间被宰杀,晚上就挂出去卖了。”
  笨笨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千江月的心脏。她决定还得让笨笨把自己带到天上去,这样找起来比较快。笨笨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于是,笨笨带着千江月再次飞到空中。她们在千君山和翡翠森林的上空盘旋了好几个回合。
  在千君山一处山脚下,猎人正带着一大一小两只狗在围猎另一群野猪。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眼尖的小斑点发现了从上方经过的大鹦鹉笨笨,它兴奋地叫唤着。结果可想而知,他们的狩猎又失败了。
  笨笨听见小斑点的呼唤,立马折了回来。当它落在地上时,猎人惊呆了,他像一桩木头定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猎人张开的嘴巴才合了上去。他诧异道:“这……这是什么品种的鹦鹉,怎么长得这么大?”
  “这是玄风鹦鹉!”千江月从笨笨背上下来。她神色紧张,一下来便把事情的经过快速跟猎人讲了一遍。
  猎人听完后,半响都没有反应。直到千江月说,“当初是笨笨、小斑点和阿黄救了你。”
  看着女孩期待的目光,猎人却不以为然。他站起来呼着科里斯和小斑点的名字准备回去。女孩把他叫住,他依然不为所动。
  突然,他转过身,冷冷地说道:“那群盗猎者我见过,他们生性贪婪,人多势众。解救这个事情我一个人无法做到。”他知道这话会让眼前这个女孩很伤心,可他还是要说,因为这就是事实。“我爱莫能助。你请回吧!”
  话音刚落,千江月心急如焚,一度觉得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等等,你怎么是一个人呢?”她鼓起勇气说道,“你有科里斯、小斑点,你还有这只大鹦鹉。再说,我也会帮你的。”话一出口,女孩怔了怔,觉得不对,忙不迭地改口道:“不,是我,是我在请求你帮忙。所以,你愿意帮我吗?”
  “不愿意!”猎人的回答干脆又冷漠,跟一把冰刀似的又扎进了她的心脏。
  “科里斯,小斑点,走,我们回家去!”
  科里斯听见主人的叫唤,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然而,小斑点却不愿跟着猎人走。它趴在地上,神色忧伤地看着猎人。
  猎人看到它那一副祈求的可怜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可那群盗猎者的作风残忍,猎人实在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来往,更别说是起冲突了。猎人心一横,说道:“你爱回不回。不回的话,以后也别回来了。科里斯,我们走!”
  “嘤嘤嘤”小斑点可怜兮兮地叫着。科里斯试图回来安慰它,可猎人一声急喝,科里斯也不敢造次。它只好默默地收回爪子,闷闷不乐地跟着猎人往回走。
  千江月心疼地把小斑点抱在怀里。
  孤立无援让她很难受。
  “这个猎人太可恨了。完全不念旧情,我们之前还拼了命地救他。”绅士般的大鹦鹉愤怒地挥动着巨大的翅膀,仿佛以此来静息心中的怒火和烦躁。
  “笨笨,你跟小斑点说,我一定会救出它妈妈的,让它别担心。”千江月握着拳头说。她的冷静和决心倒是让笨笨感到震惊,它以为这个女孩受到拒绝后会先大哭一场。看来,是它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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