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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中毒
  翌日清晨,猎人从板床上起来,一路打着哈欠走到门口。这时,科里斯从树林里蹿了出来。它一路嗅探,仿佛在找什么。
  猎人倚在门口,跟往常一样,他先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再点根烟,酝酿了一小会儿,最后吐出一圈白烟。
  猎人惬意地看着漂浮的白烟扩散渐远。透过白烟,他忽然发现系在木桩上的铁链,尽头处竟没有拴着那只小斑点狗,只有一个断了的项圈。他混沌的脑袋顿时清醒了十二分。“科里斯,你怎么看家的,那小狗哪去啦?”他冲科里斯吼道。
  听闻主人的声音,猎狗猛然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双冒着火光的眼睛。科里斯知道愤怒中的主人绝不是好惹的苗子,可它还是壮着胆子来到猎人身边。科里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奈何四条腿就是不听使唤。
  “主人,别生气!昨夜里有一只大鸟把它叼走了。”科里斯虽然不喜欢小斑点,却也晓得它是属于主人的财物,自己自然也有责任和义务帮主人守护好。昨晚小狗被掳走以后,科里斯在附近找了一个晚上。
  “我发誓一定把它找回来!”科里斯承诺道。它羞愧地穿梭在猎人的脚下,希望能以此静息他的怒火。猎人哪里听得懂科里斯的话,“是不是你把它放走了?”
  猎人回想起以前雪球和小可乐那两桩事情,科里斯对新来的小狗都很不友好,不是将其咬死就是小狗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可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猎人这样想到。
  “你一只狗,嫉妒心怎么比人还强!”猎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忍不住用脚将科里斯踢开。
  科里斯惊恐地看着生气的主人,却一味地解释:“不是我放走的!主人别踢,别踢了!”它又急又委屈,觉得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不一会儿,它的两眼泛起了泪光。
  原计划临时有变,可猎人仍决定前往千君山狩猎。根据他多年的狩猎经验,他料定那些黑野猪今早一定会在沼泽地出现。
  猎人草草吃过早餐,背上猎枪,跟科里斯步行至千君山。半小时后,他们来到目的地。
  附近的黑野猪通常喜欢在这泥水中洗浴。眼前这片沼泽里的水还是透明的,猎人仔细地观察了沼泽旁一条不太明显的小路,凸起的泥土有些干巴,也并不是新鲜的。
  “看来那些野猪还没有来。”猎人这样想到。
  他带科里斯退到沼泽后面的一片小树林,躲在草丛后静待猎物的自投罗网。
  科里斯像猎豹一样专注。忽然,它感到鼻头上一阵酥痒。原来是鼻子上有一只黑色蜘蛛。科里斯急于把那蜘蛛甩到地上去,便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阿嚏!”那只蜘蛛动来动去,科里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科里斯,你给我安分点!”猎人低声吼道。
  科里斯闷哼了一声,委屈地看着生气的主人。
  “你再不给我下来,我待会儿定要撕破你的身体!”科里斯对小蜘蛛说。
  “哇喔哇喔哇喔,好恶毒的狗啊!我不过是突发善心想提醒你有危险罢了,你却要恩将仇报。难怪莫特一家要对付你。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小蜘蛛名为艾玛,是翡翠森林中有名的百事通。它对森林里的各种小道消息那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科里斯不由一惊,“什么危险?”它还蒙在鼓里。
  “哎,你方才的反应这么激烈粗鲁,现在我都不想告诉你了。我还是先走为妙,免得被你的利爪开膛破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吧!”
  说罢,艾玛“嗖”从科里斯的鼻子爬到草丛,蹿到树上。这一波操作行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眼尖的科里斯都没看清楚它究竟是如何跑到树上去的。
  “咝咝咝......”低洼的溪沟里传来令人寒颤的声音。科里斯比主人更先听到。溪沟里长满了茂盛的杂草,杂草的高度能盖到人的膝盖。
  意识到杂草丛有动静,科里斯低声跑到草丛前。忽尔,它吼叫起来,想以此来威慑对方。
  这时,猎人恰恰听到了野猪的声音。如不出意外,他这一次便能将野猪一家一网打尽。可眼下科里斯却在不停地给他制造各种麻烦。一旦打草惊蛇,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就妄想逮住那些健硕的野猪。
  专心致志保护主人安危的科里斯一听主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便条件反射地回过头来看向主人。
  谁知,主人眼里尽是嫌恶,他怒骂道;“再给老子搞些幺蛾子出来,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科里斯内心咯噔了一下。“可那草丛里有毒蛇啊。”
  “赶紧给我过来!”猎人指了指身旁的空地。
  “万一你被毒蛇咬了怎么办?”科里斯看见主人态度坚决,内心产生了动摇。它生来就以主人为尊,事事听他差遣。这是融在科里斯血液里的使命。
  服从,是它的本能。
  “嘤”科里斯只好乖乖地回到猎人身边。然而,它的双眼却从未从草丛移开过。
  “给我老实地待在这儿。不然,下一次,你就别想再跟我出来了。”猎人揪起科里斯的耳朵,像个大家长一样训斥并威胁它。
  “疼疼疼,哎呀!我知道了!主人,快放开,疼!”科里斯耳朵疼得厉害,却也不敢发出声来。
  黑野猪带着一家大小来到沼泽玩起了泥水浴。没一会儿,清澈的沼泽水被三只小猪搅得无比浑浊,泥巴像海浪一样溅起。
  猎人用枪口瞄准了体型最大的黑色野猪,随时准备扣动板机。
  在草丛匍匐已久的眼镜蛇艾力克决定先下手为强,它悄悄靠近目标,一击即中,咬住了猎人的脚踝。
  猎人哪里经受得住这致命的撕咬,他痛得炸跳,甩不开就用猎枪击打毒蛇。
  猎狗科里斯发疯似地驱赶毒蛇。面临巨大的危险也丝毫不惧,誓要守卫主人。
  而这时,受惊的黑野猪早就带着三只小猪仓惶地往树林里逃跑了。
  立在树枝上侦察了许久的麻雀丹妮挥翅欢呼道,“艾力克咬住可恶的猎人啦!艾力克咬住可恶的猎人啦!”
  丹妮的声音很快传到了山林里其他生物的耳里。清静的山林里刹时炸开了,无数飞禽走兽口耳相传这个惊天的大好消息。
  科里斯费尽脑汁和体力才帮主人把艾力克甩掉。可艾力克并未立刻离去,而是退到草丛前观察猎人的情况。
  “艾力克,快走,快离开。猎人中毒啦!猎人中毒啦!”丹妮继续说道。艾力克却没有理会它的话,因为它还有另一个攻击的目标。
  “你这可恶的毒蛇,竟敢咬伤我的主人。我跟你拼了!”科里斯对着艾力克厉声吼道,并用前爪去扒拉着看似懒洋洋且行为迟缓的艾力克。
  然而,艾力克可不是表面看着那样漫不经心。相反,它判断力极强,能精准地找到敌人的致命要害,并在短短一瞬攻破敌人的防线。
  “你这傻狗,我要是你早就跑了!”艾力克高高昂起脖子,慢吞吞地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你的主人根本不了解你,不关心你?只有你才会傻傻地围着他转。”
  这话像腊月的冰霜刺痛了科里斯的心,它恼羞成怒:“你胡说。我的主人喂我养我。没有他,我早就死在潮湿肮脏的下水道里了。”
  “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艾力克忽然对科里斯的经历生出些许同情,“那你怎么到处跟别人吹嘘自己生下来就受到主人独特的宠爱?这分明不是事实。你这样做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艾力克的话正正击中科里斯最不愿提起的痛处。
  “这又不关你的事。”科里斯的态度忽然变得十分嚣张,“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儿?”艾力克的怒气立即涌了上来。它往前匍匐,怒目瞪着科里斯。“今年惊蛰,若不是因为你的话,我的小可乐断不会离家出走,最后被野狼叼走了。它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这到底关不关我的事儿?”话音刚落,愤怒的艾力克正准备攻击科里斯,为挚友讨回公道。
  这时,猎人从身旁捡起一块石头向艾力克的头部砸去,石头从它的眼前飞过。艾力克在惊慌中钻进草丛,从阴沟里逃走了。科里斯侥幸地躲过一劫。在科里斯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却被主人叫住了。
  猎人这次受伤不轻,之前他的大腿被豪猪的獠牙顶破,以致从山崖上滚落,他都能冷静应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这么小小一口却使他头昏目眩,四肢无力地瘫坐在泥泞的沼泽里。
  作为一只优秀的猎狗,科里斯时刻都在想办法帮主人摆脱困境。眼下最大的难题,它却无法解决。因为一只狗可解不了蛇毒。
  科里斯仔细斟酌,有个方法也许可行——找人类帮忙!
  “科里斯,科里斯!”草丛里传来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你在这吗?”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科里斯听着觉得很耳熟,原本直立的耳朵竖得更直了。“谁在叫我?”它警觉地说道。
  忽然,草丛里冒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小身影,它对科里斯露出天真的笑容。它的出现跟艾玛、艾力克完全不一样。它给科里斯带来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
  科里斯隐藏了内心的欣喜,装成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不是被大鸟掳走了吗?”它冷漠地说道。
  小斑点兴奋地摇着尾巴,迈着跳跃的步伐跑到科里斯身边。“那大鸟是我的朋友,它不会伤害我的。”
  听见小狗和一只比巨鹰还大的鹦鹉成为朋友,科里斯突然心生羡慕,然而它的高傲不容许自己表现出丝毫。“算你命大!”它不屑地说道。“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小斑点如实道来,“我刚回到小木屋就发现你们不在,我就循着你们的气味找了过来。对了,我在路上还遇到了一只小蜘蛛,它也告诉我你们在这。它还说......”小斑点忽然停顿,因为它看到科里斯身后的主人,他瘫坐在沼泽里,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主人怎么啦?”小斑点焦急道。
  没等科里斯回答,它已经跑到猎人的身旁。小斑点看见猎人脚踝上有个红肿的伤口,在伤口上方绑着一条黑色的带子,那是猎人从衣服上割下来的。通过敏锐的嗅觉,小斑点判断道:“是毒蛇咬的!”
  “这都能闻出来?”科里斯暗道。它发现这小狗还有点能耐。
  迷糊的猎人忽然看到一个模糊的小身影围着自己转,没等他认出是自己那只小斑点狗,便一头栽进泥水里。
  “主人,主人!”
  “主人!主人!”
  两只狗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蚱,急得团团转。
  “科里斯,我们该怎么办呀?”小斑点紧张地说道。
  “我们必须救主人!”科里斯坚决地答道。
  “怎么救?”
  恰恰这时,那只麻雀丹妮正在空中盘旋。见猎人倒下,它欢呼道:“猎人倒下啦!猎人倒下啦!”
  科里斯对此十分气愤,却也由丹妮联想到拯救主人的方法。
  “小屁孩,我需要你的帮助!”科里斯严肃地说道。
  小斑点立马停下不安的脚步,一脸认真地看着科里斯:“你说,只要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去做的。”
  听到这,科里斯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小狗那认真的模样。“你能不能让你那大鸟朋友帮忙把主人送到医院去?”
  “这……”小斑点顿了顿,因为笨笨告诉它,它只能在某个时刻变大,至于这个时刻是什么时候笨笨自己也不清楚啊。
  见小狗吞吞吐吐,一副为难的样子,科里斯心里开始着急:“怎么?你不肯帮忙?”
  “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那朋友有时能变大,有时又变得比我还小。所以……”
  科里斯恍然大悟,“这么奇怪?”难道要因为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对主人见死不救了吗?不行,必须得救。它想。
  小斑点耷拉着脑袋答道:“是啊!”
  “你得先去试试,万一它又变大了呢?”科里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也对!”小斑点忽然兴奋了起来,“那我去试试。”
  “越快越好!”
  “知道了。我去也!”话音刚落,小斑点子弹般地冲进草丛。
  “小屁孩!”
  草丛里传来小斑点闷闷的声音,“怎么啦?”
  “小心点!”
  “知道了!”小斑点答道,它把之前科里斯对它的不友好早就抛之脑外了。
  科里斯回到猎人身旁,只能静静地守护着他,不让其他心生歹意的生物靠近。
  距离暑假结束还有5天,吴云儿和吴流儿一大早就被玉兮关在房间做暑期作业。
  “你又想临时抱佛脚啊。现在不做,到时候连佛脚都没得抱。”说完,她顺带把躺在吴流儿书桌上的玄猫抱走。
  “你干嘛把猫抱走?”吴流儿丢下作业和笔,反抗道:“它又没碍着你!”
  “它碍着你了!”这一次,玉兮坚决不妥协。
  吴流儿抱着手臂,任性地说道:“它不在我就不做!”
  “随你,到时候要交作业的可不是我。”玉兮撂下这句就离开房间。
  刚出房门,她便听见吴流儿在里面砸东西。这都在她的设想范围内,因而她并未表现出惊讶。
  隔壁房的吴云儿闻见这嘈杂的声音觉得更加心烦意乱,如此一来,他更加坚定待在房间做作业的决心。他可不想去招惹正在气头上的吴流儿。
  窗外夏日蝉鸣,喉声嘹亮,它们用生命歌颂着夏日的缤纷和蓬勃。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斑点狗急冲冲跑进了千家的院子。吴云儿揉了揉眼睛,惊呼道:“小斑点?它怎么跑回来了?”
  好奇心犹如一条无形的鞭子,驱赶着吴云儿往前。
  玉兮这会儿正堵在客厅,吴云儿想要从正门逃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双手托腮,一边观察着千家的动静,一边暗自思忖。忽然,千江月如兔子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她的手里托着笨笨,小斑点和阿黄、老四则紧跟其后。
  眼前这些离奇行为让吴云儿再也无法按捺内心的躁动。他急得左顾右盼。
  另一边,千江月带着几个小伙伴匆忙从院子跑进了小竹林。
  “笨笨,现在没人了!”千江月喘着粗气,顺便把小鹦鹉放到地面,“你是不是可以变大后载我们去?这样才比较快,人命关天啊!”
  恢复正常的笨笨跟以前一样,呆头呆脑的,和那个高大漂亮又聪明的绅士有着天壤之别。
  阿黄十分不解,“你们在说什么呢?”
  “妈妈,笨笨有魔法!”小斑点激动地解释道,“它可以变得很大很大,能把小主人带到天上去!”
  阿黄皱着眉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跟小鸡一样的玄风鹦鹉。它心想,“这么个小东西竟有魔法?我老黄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事怪啊!”
  “哥哥,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四比小斑点还激动。“笨笨真的有魔法?”
  “小四,”小斑点亲吻着老四,“当然是真的!我昨晚还飞上夜空来着。”
  老四的眼睛冒着渴望的星光,“哇哦,我也好想试试啊!”
  “我们是狗,怎么可能飞到天上?”阿黄不屑地说道。
  这时,笨笨忽然开口说道:“阿黄大婶,它说的是真的!”
  闻言,阿黄像见了坏人一样警觉起来。它警惕地盯着笨笨。
  “对了,笨笨它还可以跟小主人对话。”小斑点接道,“就是它可以跟小主人直接沟通,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沟通。你说是不是啊?”
  笨笨点了点头。忽而,它对千江月说道:“话是这样说,可是我现在变不了身。”
  闻言,千江月大惊失色。“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她想。“你仔细想想之前都是怎么变身的?”她提醒道。
  听了这话,小鹦鹉闭上眼睛,像打坐的和尚那样纹丝不动。可它脑子里却是龙腾鱼跃,鲜活得不行。记忆的碎片正在拼凑一张张清晰可见的图案。
  随着记忆的深入,还有一帧帧图案的整理,笨笨大致摸索出规律来:每次变身前都是在它渴望以一己之力拯救朋友脱离困境的时候。
  然而,它与这个猎人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交情。它自然没有想去拯救他的渴望。
  “对不起,小月!”笨笨凑到女孩面前,耷拉着脑袋说道:“我变不了身,无法帮你了!”
  千江月顿时脸色大变,“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为什么?”
  小鹦鹉只好如实地跟女孩解释自己跟猎人没有感情链接,无法生出渴望变身的想法,自然也就无法变身。“我想,我的魔法大概就是用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吧。所以,真的很抱歉!”
  老四听后,一脸失落,“哎,我还以为今天能看到你变身呢……”
  阿黄亲吻着老四的额头,“孩子,没关系!”
  可小斑点仍然不愿放弃,它不想违背第一次对别人许下的承诺,更不想对新主人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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