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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河伐竹排
  夜晚,杂物房里回荡着狗狗熟睡的鼾声,尤其是小斑点和老四,它们的鼾声比阿黄的还大。
  熟睡中的老四不时吐着粉糯的小舌头,许是梦见了可口的美食了吧。小斑点喜欢伸直四肢,贴在妈妈柔软的肚子上睡觉,真是个慵懒的粘人精。
  “忒儿!”
  漆黑中,一阵扑腾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倾斜的月色把窗户上一个突如其来的身影拉得斜长。那卷曲的尾巴左摇右摆,仿佛一把能勾人心魂的利器,直叫人不寒而栗。
  鹦鹉本能地意识到,这次玄猫是冲它来的。它急中生智,从栏杆飞到屋梁上。
  南迪尔可不是吃素的,它的弹跳力极强,借着栏杆和墙壁,飞一般地也窜上了屋梁。
  笨笨大惊失色,遂展开双翅对着南迪尔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作为猎手的南迪尔岂会将这警告放在心上。相反,猎物越是抵抗,说明猎手给猎物造成的恐惧和威慑更加强烈。
  聪明的南迪尔对鹦鹉展示出前所未有的攻击性。它先是将前身俯下,忽然借助弹跳力一跃而起,扑向鹦鹉。
  笨笨转头跃入空中,可它的翅膀最终还是被南迪尔的利爪抓伤了。笨笨像坠落的飞机稀稀拉拉又风风火火地摔在地上。
  几道晃动的黑影和追逐的动作惊动了熟睡中的阿黄。它忽然睁开双眼,迷糊中回头看了一眼,四个小宝都在,它又安心地睡了回去。
  南迪尔看准时机,待阿黄睡着后,再伺机出动。笨笨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空气中飘落一片淡黄色的羽毛,正好落在小斑点的脸上。小斑点动了动鼻子,羽毛还在,接着它又用爪子扒拉自己的脸蛋,短小的爪子还是没把羽毛扒拉掉。兴许是有些不耐烦了,它便摇晃起小脑袋。“这下终于舒服了。”它想。在准备睡去时,鹦鹉挣扎的身影恰好映入它那半睁着的眼睛里。
  小斑点跟惊醒的婴孩那般天真懵懂,它打着哈欠,伸展四肢,憨态可掬。直到它看清一只玄猫在欺负一只弱小的鹦鹉时,正义感如无形的双手将它从暖窝中拉了起来。它步履蹒跚地走向这个弱肉强食的战场。因它刚睡醒,却又未完全清醒,因而它走起路来跟一个醉鬼那样摇摇晃晃。
  南迪尔比小斑点灵活得多,它行动敏捷,判断力更是无可挑剔。论打架斗殴,乳臭未干的小斑点远不是它的对手。
  “汪汪汪!”
  小斑点虽懒,脑子却不赖。它忽而吠叫起来,目的就是叫醒自己的妈妈。一副我打不过你,可我有妈妈保护的气势。
  阿黄闻声,像火箭冲向自己的孩子。这次阿黄无法再容忍南迪尔的恶行。它强健的四肢蠢蠢欲动,瞄准时机后便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咬住南迪尔的脖子。陷入困境的南迪尔没有放弃挣扎,它像个灵活的柔道选手,反过来用利爪不停地挠抓阿黄的腹部。不一会儿,它那锋利的爪子划破了阿黄柔软的腹部,霎时,鲜血从裂口处渗出。可阿黄像狼一样,认定目标便绝不松口。
  小斑点见状,壮着胆子加入战斗。它凶猛地咬住南迪尔的尾巴,并往后撕扯。前后被夹,南迪尔这下可算是动弹不得,只能通过嚎叫来表示降服。
  两母子的首次合作就打败了霸道狡猾的玄猫,在它们的怒视下,南迪尔跟白兔一样灰溜溜地逃离了这个使它战败的地方。在跳下窗户的最后一刻,南迪尔仍不甘心,它回头怨恨地瞪了一眼鹦鹉。小斑点见状,径直地走到抖索的鹦鹉身旁,不停地帮它舔舐羽毛。
  战败的南迪尔只好拖着受伤的身体悻悻离去。
  深夜,受惊的鹦鹉依偎在小斑点的身上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千江月发现笨笨和小斑点走得很近。笨笨很怕狗,之前它对阿黄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在阿黄生下狗崽后,狗崽的好奇和不知轻重也使它望而生畏。
  这天,太阳像打西边出来了一样,叫人震惊。笨笨跟着小斑点进进出出。它的这个“跟”不是真的跟,而是伏在小斑点的背上。这场景看着像是一只小奶牛驮着一只小黄鸡,既神气又温暖。
  千江河沿着延绵的千君山流淌了数千年,它们共同见证了千水镇数百代村民成长的点点滴滴。
  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工业的发展,无数大好山川被“人工篡改”,潺潺清泉变成恶臭的排水渠,游鱼和水草的乐园成了暗无天日的水下坟冢……
  唯有千水镇禁受住了岁月的考验和承袭了大自然原本赋予它的意义和使命。
  如今,要想在城里寻得一条清澈甘甜的河流,那概率微乎其微。因而,千水镇的村民自然对千江河十分爱惜。
  随着狗崽日渐长大,千江月把它们带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离家的距离也愈加远了。
  这天,下午4时,炎热褪去了一大半,清风微徐,携来清淡的花香。千江月想起了千小川的邀请。于是,她带着阿黄、一群狗崽和鹦鹉来到千江河畔。她认为这些小狗崽也应该跟人类的孩子一样,多出去走动,多探索。
  未至河畔,她便听见千城、千小川和李晚清的声音。众人看见千江月带着鹦鹉和小狗出现在眼前,脸上洋溢着惊喜。这次,大家围堵的目标不是鹦鹉笨笨,而是那四只狗崽。尤其是千辰,她几乎把每只小狗都抱了一遍。
  “她最喜欢狗了!”千城向千江月解释道。他有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直挺的鼻梁右侧有颗小痣。千辰跟千城长得有五分像,不过,千城的个子可比千辰高得多。
  起初,千江月学千城在浅河里捕捉小鱼小虾,准备给狗崽和笨笨当食物。
  千江月静静地看着他们伐着三排竹筏从浅水区划到河流中央。光溜着上半身的千小川跟海豚一样插进水里,欢腾极了。千辰、李晚清和林雅竹坐在竹排上,惬意地看着男孩子们在水里嬉戏打闹,等他们玩够了再划回来。
  “小月,你捕到鱼虾了吗?”一上岸,千城便打趣道,他想要检验一下自己的教授成果。
  千江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小竹篓,解释道:“那个,我是第一次弄,还不太会……”
  “没事,这是需要技巧的。等你跟我们混多了,自然手到擒来。”
  “嗯嗯。”千江月谦逊地点头。
  在岸上做了短暂的休憩,孩子们又准备下一轮划水。文静的林雅竹带着憨厚的沈煜率先出发了。
  “小月,你要不要上来竹排,跟我们一起玩呀?” 站在竹筏上的李晚清真诚地邀请她,说道:“你一个人在这多无聊啊!”
  千江月瞪着大大的眼睛,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千小川接道。他跟千辰坐在同一排竹筏。
  “可是”,千江月有些难为情,“我不会游泳啊!”她对自己是旱鸭子这点一直不太自信。
  “没关系的,你跟我一起待在竹排上,不下水就好了。”千辰宽慰道。
  “对呀,千辰也不会游泳,她刚刚不也没下去嘛!”千小川调皮地说道。
  千辰没好气地为自己辩解:“什么!那还不是你们不肯教我!”
  “怎么没教?是你自己笨,学不会罢了。哈哈哈……”
  “哈哈哈……”
  千江月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她知道这很不厚道,可是内心又觉着千小川那副神情和说辞特别有趣。她只能暗暗地压抑自己的笑点,收敛着脸上的笑容。
  千辰气得跺脚。“你再笑,等会儿我就把竹排划走,让你自己从河里游回来。”
  “千辰姐姐,你是天上来的神仙姐姐,人美又心善,这等恶毒的事情你是做不出来的!嘻嘻。”
  千辰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就你嘴贫。”
  没一会儿,两人就收起了嘴炮战。
  “小月,你来不来?”千城问道。
  他们有的坐在竹筏上,有的站着,不过,大家的目光都一致投在千江月身上。
  千江月一脸担忧,“这……这竹筏会不会沉下去啊?”
  “当然不会!”千城笃定地答道。
  “这……”
  “来吧!”千辰一把将犹豫的女孩拉上竹筏。
  “可是,我那些小狗没人看,我怕它们掉水里了。”千江月担忧道。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没事,我留在岸上帮你看好它们。”没等其他伙伴发表建议,千城直接从李晚清的竹筏跳上岸。“你们去吧!”他对他们挥了挥手。
  “嘤嘤嘤。”小斑点见小主人要离开,也想跟着上竹筏。
  “千城哥哥,就有劳你帮我照看好狗狗和鹦鹉了,谢谢!”
  “放心吧!”千城说。
  话音刚落,他挡在小斑点的面前,蹲下,开始挑逗它和笨笨。阿黄带着另外三只小狗在另一端嗅探,仿佛狼妈妈带着小狼学打猎。
  女孩们这才开始划动竹筏……
  竹筏由浅水区划入深水区,河水由清澈见底到淡绿不见底,实际上也就走了5米的距离。千江月在河里看见未曾见过的物体,那是一坨坨绿得有些发黑的东西。
  水草?海草?海带?她也说不上来那些东西的真正名称。然而,这些东西却使她头皮发麻。
  她想起前几日自己看了一个跟水鬼有关的故事,她依稀记得那故事里的水里就是有这种又长又绿或者黑的东西,而且那东西会突然变长,缠住人的脚,直到把人完全拽到水里面去……
  再往前去就是完全见不到底了。千江月愈发紧张,颤抖着说:“还要走多远,我有深海恐惧症,我怕!”
  立在前排的千小川则不以为意,“这才哪跟哪呀,我们起码得划到中间去。”他指着河流中央,起码还有6米。
  闻言,千江月顿时慌了神,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她想或许看着岸上的几只宠物会增强自己的勇气,可岸上的小斑点和笨笨被千城的背影完全挡住了,阿黄则带着三只狗崽在另一头玩耍,刨土。它们似乎都忘记了小主人的存在。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千小川清了清嗓子,忽而,他唱起歌来。洪亮的歌声如脱缰的野马疾奔到绵延的千君山,受阻后化成一阵清风飘了回来,形成了清脆绕耳的回音。
  “不要!我怕!万一掉进水里,我就死定了。我不懂水性的!”千江月几乎哭了出来。
  “你不会掉进水里的,再说了他们几个都会游泳,就算掉水里了,他们也会救你的!”李晚清在另一排竹筏上安慰道。
  “不行不行,我要回去!我真的害怕……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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