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待蓝言生锦华

作者: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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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阕


      第二十三阕

      对于尚漓竟是翰海宫护法一事,锦墨翊是有些好奇的,在他看来,尚漓应当是自由自在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不理,也不屑理凡尘俗世,让他在这动荡的武林中生存,好比笼中困了只金丝鸟一般,让人心头不舒服。

      他抽空问了公西华,后者虽然听尚漓说起过,但始终未当回事,各中原因他却也是不晓得的。

      锦墨翊将烟霏派去打听象传之事,他猜测此时保不准就与他们有关,现下敌暗我明,即便他们从中作梗恐怕也是不好办的,顺便留在庄里也好有个照应,毕竟锦黛苡一个闺中女子,他甚是不放心。

      云敛则是仍旧被派作影卫,留一个人在暗中也好见机行事。

      如此,隔天一早,锦墨翊安排好了庄里,便同尚漓一道出发。

      公西华那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临走前煞有其事的对尚漓说,让他化回狐狸的模样,一来这初春乍暖还寒的,他法力并不很高,有一身皮毛势必暖和许多;二来他是翰海宫护法之事对外无人知晓,况且他是狐精,又不好随意施法,碰上别有居心的暴露了身份可就不好了,一路上锦墨翊势必低调行事,若是他变成狐狸即不容易起疑,连身手也敏捷许多,如此一看这方法真是无懈可击。

      尚漓冷冷地拿着银灰色的眸子瞥他,看的公西华冷汗连连,虽心知他并非真的生气,可被块冰看着似的,感觉浑身不舒服,只得早早开溜。

      说是馊主意其实也不尽然,看公西华说的头头是道,锦墨翊虽觉得会得罪尚漓,但嘴里仍是说着「甚为有理」,况且习尘必定是给他骑的,庄里的好马再如何也比不上习尘,一路上终究会添麻烦,若是一旦发生什么,锦墨翊心知他必不会主动开口,没有马可骑,难不成让他同云敛一般飞檐走壁么。

      尚漓似乎也承认他俩顾虑的有理,虽不愿在锦墨翊怀里,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但也别无他法,化回了白毛狐狸的模样,抖抖毛,窜到了习尘背颈上,习尘像是已认得他一般,仰起脖子叫了好几声。

      锦墨翊也飞身上马,对着在门口张望的锦黛苡叹口气,「黛苡,自己在庄里要凡事小心,天气还冷,快些回屋里去」

      锦黛苡点点头,难得乖巧的很,「二哥也要千万小心」,说着还对那狐狸模样的尚漓道,「尚大哥,我二哥就拜托了,劳烦你费心」,那架势看的锦墨翊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暖了起来。

      看着丫鬟将锦黛苡带回去,锦墨翊才拉起缰绳,对着身前的尚漓道了声「走了」,扬起马鞭,习尘飞奔起来。

      路上锦墨翊并为如何赶,且不提这春暖花开好时节,一路上鲜花遍野鸟语翩翩,难得见着了,总要欣赏一番。再者说,尚漓这狐狸的模样,骑马终是不便,一路上颠簸,好几次滑到了锦墨翊怀里。

      两人花了近十天才,今日方才开始入蜀。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两人都是知道的,况且今日这已近掌灯,两人决定先找个地方歇脚,养精蓄锐。

      这入蜀的边界地是个小县城,叫作唐县,地方不大,但来往商旅颇多,街上也甚是热闹。锦墨翊挑了间看着不错的客栈,刚下马,眼见的小厮立马迎了出来,将马牵了下去。

      见内堂里人头攒动,来来往往尽是吃饭的,锦墨翊将尚漓抱在了怀里,生怕谁一不小心踩着。一路上遇着如此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尚漓也明白是锦墨翊细心,便也不多说什么,任由他抱着。

      内堂的伙计见着又有客人,赶忙满脸堆笑,「哟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

      「都要」

      「好嘞,那客官是在房里用还是在大堂里?」

      「就在大堂里罢」

      「好好,您稍后」,伙计赶忙给锦墨翊收拾了张桌子出来,靠内,不显眼的位置,锦墨翊相当满意。

      等坐定,锦墨翊取下包袱,将怀中的尚漓放在身旁的凳子上,小狐狸撑在凳子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才蜷起身子。

      一旁的伙计这才看到,见过富贵人带猫带狗的,还真没见过人随身带着狐狸的,况且看锦墨翊一副武林中人赶路的模样,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带着一只适合养在府里的狐狸,看这一身雪白的毛,即便是外行也看得出华贵。

      锦墨翊自然也明白,他掏出一锭银子给伙计,伙计立马住了神色,掐笑着接过。

      「上两个清单些的菜,稍后再送一份到我房里,加只烧鸡」

      「哎哎好,客官还要些什么不?」

      「这蜀中可有什么好酒?」

      「哎哟客官不是这里人吧,要说我们这儿最好的酒自然就是那锦上添花啦,不是吹的,可比那些个琼浆玉露好喝多了」

      锦墨翊失笑,这伙计还知道琼浆玉露呢,「那便也给我上一坛,送到房里」

      「哎呀客官,不巧,我们这儿最后一坛刚卖完」,伙计面露难色。

      「没了?」

      「是啊,这酒难酿得很,每年出的就不多,况且也不是我们这儿专酿的」

      「那是何地出的?」

      「哦不远,再往里走点,泸州客官听说过没有,也是蜀中的大城,繁华着呢」

      「泸州?泸州就在这附近?」

      「对呀,客官你认得泸州那就好办了」

      「那泸州离蓉城可近?」

      「近的近的,客官要去蓉城的话也不算是绕路」

      「如此,谢谢了」

      「哎哎不谢,不谢」

      待伙计退下,锦墨翊才开始打量周遭,在大堂里用饭自然也是为了探探消息。

      果不其然,就同一路上一般,耳里听到的都是关于锦墨翊继任留迭山庄,以及淼护法被杀的传言,语气里崇敬的有,不屑的有,事不关己的更有,有些看打扮是武林中人的更是不怕死的扬言要同锦墨翊一斗,一会儿是有人借刀杀人嫁祸给锦墨翊,一会儿是锦墨翊钟情于那淼护法,追求不成反而杀了她,一会儿是那翰籁同锦墨翊关系暧昧,故而迟迟不动留迭山庄,一会儿又是锦墨翊功夫独霸天下无人能及。

      食客中还有些商旅的,同留迭山庄有生意上的往来,留迭的字号遍布大江南北,他们倒都是说锦墨翊的好话。
      总之,各种传言说法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不怕你听不到。不过,都没什么有用的就是了。

      锦墨翊好脾气的听着,默默吃着饭,也不知该说什么。
      尚漓也是眯着眼假寐,外头流言蜚语听得他睡意全无。

      锦墨翊吃完了,便招呼了伙计领他们去厢房,房间不大,但挺宽敞干净,桌上放着一小坛酒,刚布上的菜还冒着热气,屋角烧了个小碳盆,甫一进去暖和的不得了。

      锦墨翊又递给那伙计一锭银子,吩咐他备两桶热水,奔波了好几日,一身风尘仆仆。

      待伙计合上门去准备了,尚漓才变回了人形,坐在桌边吃着饭菜,以及烧鸡。也不知是不是身为狐狸的本性作祟,这荤腥里,尚漓只对鸡尤为钟情,故而只要在客栈用食的,锦墨翊总会给他点只鸡。

      「你是要在大桶里洗还是小桶里?」

      尚漓自顾自吃菜,瞥了他一眼,「不洗」

      锦墨翊失笑,是不是有毛的都不爱碰水,当初锦黛苡养的那些小猫小狗没一只爱洗澡的,每次都弄的庄里鸡飞狗跳一番才得了。

      「那就大桶里罢」,锦墨翊心想,若是人的模样总还好些。

      尚漓不搭理他,锦墨翊便当是他同意了。

      过不多久,伙计便拎了几大壶热水来,一壶一壶的往木桶里倒,尚漓反应快,又变回那只白毛狐狸的模样窝在桌边。

      锦墨翊吩咐伙计等下换水时再准备第二桶,伙计权当他是特别爱干净,锦墨翊却是为了尚漓才用完饭,不可马上洗。

      锦墨翊看着又变回人形的尚漓,问道,「那我们明日就先往泸州,尚公子你意下如何?」

      尚漓点点头,继续小口小口嚼着鸡。他也懒的想,况且一路上锦墨翊安排得甚好,吃穿有度,井井有条,还甚为体贴细致,他也知道锦墨翊是为了捎壶酒过去,一路上虽然风言风语听了不少,但也未听说有别的门派介入或者有些蠢蠢欲动的小动作,反正那伙计也说了不绕路,那便也无妨。

      锦墨翊见尚漓没有异议,便到屏风后沐浴更衣去了,泡在及肩的热水里甚是舒服。待他擦干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只见尚漓伏在桌边,似乎是睡着了。

      锦墨翊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莫不是装睡不肯洗澡吧,「尚公子?」

      尚漓动了动,呜咽了一声,头又往手臂里埋了些。

      「尚公子?在这里睡会着凉的,等下洗了澡再睡」,锦墨翊放轻了声音,在他耳边似是呢喃。

      尚漓又动了动,这才不情不愿的抬头,盯着锦墨翊,眯着眸子。

      锦墨翊让伙计进来换水,趁人不注意,对着狐狸模样的尚漓小声问道,「你也风餐露宿了几日,洗洗舒服一些」

      小狐狸不搭理他,狭着眸子舔爪子。

      「那我替你洗好了」,锦墨翊架着双臂,挑眉对他说。

      尚漓猛地一怔,原本细长的眸子挣得老大。

      「反正小时候黛苡那丫头老爱养些小猫小狗,时常都是我替他们洗的」

      锦墨翊恍惚觉得他似乎是在皱眉,当然,以狐狸的样子应当是不可能的。

      锦墨翊原本是一时兴起开的玩笑,不料尚漓还当真洗了,洗完用法力弄干了头发,快快的就钻到了床上,也不搭理锦墨翊,裹了被子就开始睡觉。

      锦墨翊颇有些无可奈何,心想着或许是自己方才的说法太过亲密了,自己同他的交情并非如何深,况且说穿了现下两人甚至是敌对的关系。

      几日来,房里的床都是让给尚漓睡,锦墨翊此刻也觉疲惫,不知是洗过后的懒散还是如何,锦墨翊抬手熄了火烛,坐到一旁静息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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