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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算尽为此刻
“蓉儿,咳咳咳……”
洪七公醒来时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巨石狠狠的碾过一般,没有一点的力气,剧痛从五脏六腑散播到四肢。他朦朦胧胧的看到眼前有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对方给他的熟悉感让他知道,扶着他身子的人是他的弟子——黄蓉。
“七公,您老醒过来了。太好了,蓉儿还以为,还以为……”黄蓉又哭又笑,她赶紧将洪七公半扶起来,让他靠在山洞内的墙壁上,小心的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渍。
“七公,您老等等,蓉儿这就跟您拿好吃的。这可是特意为您老留下来的。”
黄蓉并没有发现洪七公眼神不对劲,那双眼睛没有了往日的精光内敛,而是像失去了光芒的宝石一般,没有了内涵,似乎是从珍珠变成了鱼目。
若是平常,这一点不会逃过黄蓉的眼睛。但是现在黄蓉心神不安,身边只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洪七公,这一点让她非常不安,心情总是处在忐忑之中。她甚至想过若是洪七公真的一睡不醒,她到底要怎么办?
这个答案,被黄蓉下意识的否决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是她不敢想。
纵然天资卓越,聪明非凡,但是黄蓉还是一个为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姑娘,她所经历过的悲欢离合都是由别人的痛苦和悲哀演绎的,而她只是作为一个观众或者是一个无所谓的参加者,纵然上演的人是多么的痛苦哀伤,而她最多掉几滴眼泪,或者叹息几回,纵然难过,也比不上当事人的心神俱裂。
若是有一天,这些悲剧和痛苦都落到她的身上呢?若是此时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呢?
此刻,她还会不会是无所谓的心情?这些,很难说。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至亲和至爱生死不知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不管,这个人有多聪明。只要,他还是个人,就不能免俗。
“蓉儿,不用忙,我不饿,只是有点口渴。”
“口渴?七公你先等着,我去外面找点水,放心,我马上就回来。”
“蓉儿啊……”
洪七公叹息着,他的眼睛已经不能清除的看着黄蓉,在他的眼中,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响。似乎有着一层浓厚的雾气笼罩一般。
既然这个丫头没发现,他又何必说出来呢?虽然眼睛已经不能看清楚了,但是身为高手的灵感还是告诉他,在山洞中不仅是他和黄蓉两个人,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洪帮主能醒过来,真是可喜可贺。小子还以为……呵呵呵。不过说真的,洪帮主,您的身子真的没问题吗?”
欧阳克低低的嗓音响起,他的声音中有着隐隐的笑意,若是洪七公的眼睛恢复,就可以看见欧阳克虽然是在笑着,但是他的眼睛内没有丝毫的笑意。那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内似乎在酝酿着风暴,残忍的可以摧毁一切。
“原来是你这个小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洪七公懒洋洋的说道,看不起欧阳克的口吻和以前一样,他挪动着身子,正对着欧阳克,问道,“怎么?你小子心里总是转悠着坏心眼,这一点倒是你们欧阳家的特点。不过,既然你也来到这个地方就说明你的命还不错,没搞到掉进海里喂鲨鱼的地步。”
“不过,我可告诉你,不管我没醒过来的时候怎样,现在只要我老叫花子有一口气就不准你打什么坏心思。尤其是对丫头,你给我听明白了。”
洪七公知道现在自己就是强虏之末,别说对上欧阳克,就是面对一个普通人也不会是对手。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不仅内力无法运转自如,还中了毒。偏偏屋漏偏逢连阴雨,和欧阳克这个毒小子落在一起。若是他一个人,死就死了,就算死在一个后辈手里,死的很憋屈,但人死如灯灭,两眼一闭,还有什么?
但是蓉丫头可不一样啊,她是一个姑娘,还是一个未过双十的姑娘家。如花似玉的,对着一个有名的浪荡子,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虽然知道这欧阳克心仪的人是那位金国的小郡主,但是现在人家不在这里啊。而且,洪七公作为过来人,他明白一个人在疯狂或者绝望的情况下,是不能以常理衡量的。
白驼山的大船被打沉,虽然他们不是有意的,但是也和黄丫头脱不了关系。难保欧阳克这小子不会迁怒到黄丫头的身上。尤其,这次沉船说不定还害了人家的心上人和叔父。
这大海茫茫,落到海里,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算运气好,也最多和他们一样,流落到一个荒岛,若说是回中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马月了。
现在唯有先以强势人,吓吓他,不让他心有不轨。
“洪帮主还真喜欢说笑,虽然在下以前是做了很多的荒唐事,也知道这些荒唐事在您的心里很不耻,但是,小子绝没有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再说,就算小子心里有不满,有怨愤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我最关心的两人现在还是生死未卜呢。”
欧阳克的声音陡然转沉,他眼睛眯起,就像他每次想要发作什么人一样。如果是了解他的人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现在就是欧阳克最危险的时候。欧阳克很喜欢笑,对他而言,笑容就是一种面具,是掩盖内心情绪最好的方法。所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欧阳克的脸上总是有着笑容,甚至在他杀人的时候也是微笑的,用最为温柔的方式取走对方的性命。但是,若他连笑容也没有了,那就说明,就连欧阳克自己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愤怒或者……憎恨。
“小子从来没有刻意和您或者是黄姑娘为难,从赵王府开始时就是如此。甚至看在同是五绝后人的份上,对黄姑娘手下留情。这一点,我想以洪帮主的头脑很容易就想明白。毕竟,是前辈,眼睛还是很清楚的。”
欧阳克的话一语双关,让洪七公有点不自在。谁知道他什么意思?难道是他看出什么了?想到这一点,洪七公心里有些不安,但是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
“我欧阳克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我绝不会否认。我手上沾了不少的血,许多人或许是我不该杀的,不过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我还是把他们杀了。”
欧阳克转着手里的玄黑铁扇,漫不经心的说着,他不在乎洪七公听到他这么说到第有多气,他只是想让眼前这个所谓的武林前辈不舒服。心里越生气越好。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认定,这些死在我手上的人,不是招惹过我的,就是招惹过我身边人的。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您和您的弟子就这么喜欢跟我找麻烦?我似乎一再对您老的弟子手下留情啊。”
“哼,也不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还怪我老叫花子的弟子跟你过不去?你帮助金国的郡主和王爷,追杀杨家枪忠烈之后,如此助纣为孽,还能怪别人跟你过不起吗?”
“好笑。”欧阳克声音一顿,转而变得很是嘲讽,“助纣为孽,是谁认定的?我欧阳克本就不是宋人,我下山辅佐金国的王爷不过是希望我一身所学有所发展。一展宏图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吗?宋国积弱,君王昏聩,难道会是智者的选择?我既然不是宋人,那么,选择强者有什么不对?”
或许是和完颜语蓉相处的时间长了,欧阳克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一脸自诩正统。觉得全天下的道理都站在自己一边的人。
“至于追杀忠良之后,呵呵呵呵……”欧阳克很是不屑的说道,“杨铁心难道算得上什么好男人,好丈夫?就他那么懦弱的人,连自己的妻子被人夺走也不敢主动去准找的男人,值得仍人佩服吗?虽然赵王爷是牛家村一切祸端的制造者,但是,这也要怪杨铁心自己没本事。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了,有什么值得得意的?亏他好意思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寻找了妻子十八年。”
“更何况,赵王爷不是最后放包惜弱离开了?而且,在他们最危难的时刻,不惜被金国皇帝抄斩的危险,冒险带兵救他们。哼,最后,杨铁心还偷袭王爷,难道他做的就是应该的,就是正大光明的,就是正义的?这一点,我倒是想要请教一番。”
“这天底下的公道是不是就看你们的两张嘴,嘴一张,就是错的、无耻的,在你们那里也变得光明正大,是公道的?”
欧阳克的话让洪七公无法反驳,本就在口才是不是欧阳克对手,现在就更是无话可说。难道让他真的说,这是对的?就算心中不愿意在欧阳克的面前失了面子,但是,羞耻感还是让他不去反驳欧阳克的话。
这就是坏人和好人的不同。在坏人的眼里只要是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不管是光明正大的,还是不能见人的,都可以做出来,而且,他们无愧于心。不是有句话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吗?
但是,像洪七公这样的人就不可以,虽然为了心里的大义要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本愿和原则的事,但是这些事情就像是一根刺,狠狠的刺进心里,无时无刻的不再折磨着自己。尤其在被人刻意提起的时候,这跟刺扎的更深,也使人更痛。
“赵王府的事情说到底就是完颜家的家务事,但是,您的弟子偏偏就去插一脚,将一个圆满的家庭别的四分五裂,还美其名是拯救忠良之后,不能让忠义后人认贼作父。呵呵呵……我倒是想问问,若是包惜弱和别人生活了十八年,若是那个人不是金人,你们还会不会这样做?我曾经问过我的蓉儿,她说会,因为,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只有自己才是正确的,而别人的感情和迫不得已都是错误的。你们不是坏人,没有刻意的害人之心,但是你们的行为更能伤害人,偏偏还在这些行使上面盖上正义的旗帜。一面做着让人痛苦不堪的事,一面为自己的行为披上正义的外衣。这些所谓的正义和公道啊,真是,让我,恶心。”
欧阳克一字一字的说出最后几个字,看着洪七公苍白的脸色,看着他不停的咳嗽着,似乎要把自己的内脏咳出来的痛苦样子,仍是无动于衷。甚至还上前几步,似乎在很欣赏的观看着。
“这样就受不了了?我还以为洪帮主您的度量和您的武功一样好呢。”欧阳克惋惜的说着,不顾及洪七公吐出来的红色血迹,靠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就连您的弟子,那个傻瓜郭靖不也是被我算计了吗?难道你真的以为依照那个小子的脾气,真的会一边勾搭着黄蓉,一边和蒙古公主亲亲喔喔?哼,也许那个小子一辈子也想不出来。”
“这一切啊,都是我设计的,为的就是给您还有您的弟子,准备一场好戏。”
“咳咳……噗。”
欧阳克的话刚落音,洪七公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血,不过,黑色的血落在洪七公的身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欧阳克背光而立,洪七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白色的衣衫在此刻分外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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