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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深刻得无法磨灭的偏执
10年的时间不算短，但真正说起来也只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小小一部分而已。
但10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也可以把很多不明白的东西弄明白，然后沉淀、发酵。
比如10年前，14岁的泽田纲吉不明白自己对于六道骸那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黑曜之战六道骸被复仇者带走的时候，还无数次的询问了Reborn，骸他没事的吧？他会好的吧？
明明把他卷进自己最不喜欢的麻烦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异色双瞳的人。
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关心着他。
没有理由。
指环战的时候，看到自己担心的那个人在名为库洛姆·骷髅的女孩身上实体化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高兴。
仿佛一直悬在喉咙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然后不由自主的微笑，看着他最后因为太过疲乏而倒在自己面前。
“稍微……有点累了呢。”他至今还记得，那个永远都是嘲讽微笑的男人眼底最深沉的温柔，目光对着他，可眼底的感情却不是给他。
“彭格列……这个孩子就……”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可就算这样，泽田纲吉也很轻易的猜到了他未说完的话。
这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拜、托。
一向高傲自负到可以只身一人去密鲁菲奥雷总部收集情报的妖冶男子。
现在用有点请求又有点威胁的语气说——拜托。
14岁的泽田纲吉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就有点酸酸涨涨的感觉。
Rokudo mukuro.六道骸.
这么几个简单的音节在唇齿间转了一圈。
而现今，24岁的彭格列大空坐在高高在上的首位，侧着头看窗户外的景色。
就像前面说的，10年不算短，足够他弄明白很多东西。
比如为什么当初看到名为六道骸的变种凤梨会出现那么多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复杂感情。
那是因为……泽田纲吉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他眼里潜藏着的，发酵了10年的澎湃。
无可避免的原因。
感情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好说呐，来的这么悄无声息，却在你弄懂了以后告诉你这只是它对你开的一个玩笑。
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闭上眼，在心里唤着六道骸。
[骸……你在吗？]
[kufufufu，彭格列叫我有什么事吗？]脑海里出现了男子清冽而魅惑的声音。
[不……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你也很无聊吧，呆在那种地方。]泽田纲吉揉了揉眼角的太阳穴，尽管被‘家族’和‘责任’的重担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尽管六道骸被关在复仇者监狱最严密底层的监狱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依旧露出一个温柔坚定的微笑。
[恩……是啊，太安静了呢。]
然后就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泽田纲吉轻轻的问道。
[骸，你还在吗？]
[kufufufu，我一直都在。]
[骸……我会把你救出来的。]他握紧了拳头，语气依旧轻柔，却坚定的不可思议。
——是的，我会把你救出来，一定会的。
[我会等着那一天的……]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么六道骸的语气应该是带着笑意的。
相信我，骸。
请你相信我，然后……
回来彭格列，回来我的身边。
24岁的泽田纲吉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似乎是下了某种决断般的叹了口气。
※※※※※※
泽田纲吉把六道骸救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没有了意识。
“骸……”他把湿漉漉的六道骸抱在怀里，很紧很紧，似乎是要把对方融进骨血里、身体里。
我遵守了约定，来带你离开了。
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十代目，请快点离开，我来帮您殿后。”狱寺看着越来越多向这边聚集过来的复仇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过头对着泽田纲吉担心的道。
“呀咧呀咧，狱寺一个人大概是没有办法撑太久的吧，那么我和狱寺一起留下来好了。纲你带着骸先走，彭格列总部再见哦～”即使是在这种时刻，山本武依旧是那副微笑的样子，语气依旧那么阳光，说话间望向狱寺的目光是温柔而坚定的。
难道真的不知道吗？这已经不是十年前他认为的黑手党游戏了，而是真正的黑手党世界。
难道真的不知道吗？现在是生死关头，是否可能成功带着六道骸逃的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只要和狱寺在一起就好了。山本武眯起眼，貌似是笑的更没心没肺了。
是的，只要和狱寺在一起就可以了，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游戏还是现实。
他只和狱寺在一起就好了，就是因为狱寺，他才会继续这个黑手党游戏，而不是退出放弃。
泽田纲吉低垂着头，轻轻的扯了扯嘴角，抚摸着怀里人苍白滑腻的皮肤。
声音低的几近于呢喃，自己却可以清楚的听到。
“骸，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不能……这么自私的。”
“彭格列还不能没有我，而我不能没有他们。”
“虽然我更不能没有你。”
再次抬起头时，泽田纲吉的头上闪烁着明媚而温暖的火焰，仿佛包容着一切，却在同时霸道的吞噬着一切。
——死气之火。
“骸。”他没有回头，但的确是对着昏迷的妖冶男人说道：“等出去了，我就告诉你，我想了10年才明白的事情。”
语毕，就加入了战局。
等出去了。那要是没有出去呢？
泽田纲吉没有说这个可能性，或许是从未想过会出不去吧。
他会出去的，带着骸，带着狱寺和山本。
灵敏的转身，果断的一拳打上了攻击之人的腹部。
“狱寺，山本。”他抽身重新回到六道骸的身边，说道：“过来。”
狱寺和山本武对视了一眼，反手攻向了还在向自己攻击的复仇者，敏捷的跳出了战局来到了泽田纲吉的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立着摆出了可以随时攻击的姿势警戒着。
“X-Burner.”泽田纲吉伸出手，橙色的眸子冷静而凌厉的看着黑压压的朝这边进攻的复仇者，轻轻地说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不久，灼热的火焰便铺天盖地的朝着前方放射，只有四人未被波及，其余人全灭。
可是，却无一人死亡——
他不会杀人的，这个坚持即使是过了10年夜依旧没有改变。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泽田纲吉一行人早就逃出去并且劫狱成功了。
在和骸说开一切之前，他必须是干净的，没有沾染血腥的。
泽田纲吉弯下腰把六道骸抱在怀里——公主抱。
“我们走。”他望着前方的出口，迈步朝着那方向走了出去。
狱寺下意识的望了望山本武，而对方察觉到了以后只是对着他傻笑。
和十年前无异的，单纯爽朗的笑裔，使得狱寺安心了许多，却依旧和往常一样别扭的转过头，低低的念了一句：“棒球笨蛋果然是棒球笨蛋，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而山本武只是挠了挠头，继续笑着——可以让狱寺安心的笑着。
复仇者监狱里是黑暗的、阴森的、冰冷的。
而那外面的景色阳光明媚，温暖的让人无法不打从心底里惬意的美好和阳光。
※※※※※※
意大利，彭格列基地总部。
雪白的King-size双人大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
他的皮肤是常年不晒阳光的微微苍白，可却柔嫩的不可思议。
头发是深蓝色的，长到了腰间，十分柔软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凤梨。
身材有些削瘦，即使是闭着双眼也有理由相信这一定是双漂亮的眼睛。
明明是安安静静的躺着，却无端的有着魅惑人心的诱惑。
泽田纲吉坐在床头，握着六道骸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用眼睛描绘着对方的轮廓。
——好像，就这么看到死都不会厌烦。要深深地记住对方的容貌，直到烙印在灵魂上。
“骸，快醒过来吧……”泽田纲吉轻轻地，用几近于耳语的声音说道，“我……还没有告诉你呢。所以，快醒来吧……”
医生说，六道骸的身体机能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虚弱了一点，好好滋补一下就会好起来了。
而真正让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是他被关在复仇者监狱里太久了，最底层的监狱里，没有光、没有声、没有触觉、没有生命……有的，只是充斥在周围，冰冷刺骨的水。
他的精神受到的压迫太大了……而在被关押的期间，他又多次使用幻术实体化，即使术士的精神力比普通人强大数倍，但终究……也是撑不住的。
一离开复仇者监狱，六道骸的意识就彻底崩溃了……所以，只能昏迷。
泽田纲吉在自责，心脏一抽一抽的，从身体里往外涌出深深的寒意和疼痛，一点、一点、一点地蔓延到身体、内脏、四肢……
他想：骸被关的时候，被周围的水所笼罩的感觉，大概跟他一样的感觉吧……刺骨的冷。
然后冷笑：他才体验了这么一会儿就无法承受，那么骸……他到底，是怎么忍住的呢？
是如何把自己的身体丢弃在那个监狱里，然后在库洛姆的身上实体化，谈笑间，云淡风轻地唤他：“彭格列，我会把你的身体夺走的，然后……毁灭黑手党。”
他是怎么回答的？
似乎是同样微笑的对那个男人说：“那么，就等到我把你救出来了以后，亲手来抢吧。我等着看被你毁灭了黑手党后的世界……”
而六道骸只是笑着，眼睛里鲜红的【六】字不停地变换，诡异的笑声用他的嗓音发出，有种不可言传的魅惑和悦耳：kufufufu~
看，我现在把你救出来了呢。
泽田纲吉歪着头，微笑地继续端详床上的男子，心里默默地说。
我遵守约定把你救出来了……那么你也遵守承诺，来拿我的身体吧。
然后……陪着我，直到我死，或者你死。
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骸能轮回，是死不了的吧。
那他呢？面对死亡的……只有他一个人吧？
呵，怎么会呢。泽田纲吉伸出手，帮六道骸理了理头发，眼里的颜色沉重偏执地让人心惊。
怎么会呢。
如果他死了的话，就一定会牢牢地抓住这双手。
六道骸，你必须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是你把我从天堂拉下来的，让我看到了地狱，遇到了你。
所以，你必须陪着我。
陪着我一起，即使死亡。
里包恩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情景，一如既往地拉下帽檐遮住了眼睛。
蠢纲……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偏执固执的可怕。
不过，身为顶级黑手党彭格列的BOSS。
他已经合格了……
※※※※※※
六道骸终于醒了。
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他先是缓缓地睁开一条缝，感觉似乎是有人拉着自己的手。
很紧，很紧。
然后，就看到了床边的泽田纲吉。
“哦呀～彭格列……”他说完，就没有下文了。
只是望着对方的侧脸沉默，然后再次闭上了眼。
而泽田纲吉，至始至终都只是盯着六道骸，眼里似乎燃起了火焰。
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大空。
那双干净的眼里，如同往昔一般无二的清澈和坚定。
他望着六道骸，说：“骸，我知道你醒着。”
六道骸再次睁开眼，血红和深蓝的颜色里，沉淀了比那更加浓重的东西。
“彭格列，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讨厌你。”
他摇头，又点头。
“那么，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太固执不是一件好事。”
他点头，又摇头。
“这样……那么，我明确记得我和你说过，我讨厌……不，是憎恶着黑手党？”
他不语，望着说话人嘴角所上扬的，轻佻而嘲讽的弧度，开口：“你没有说过讨厌我，但我知道你对彭格列的十代目BOSS没有好感。你和我说过，坚定是好事，但太过固执会物极必反。”
“呐，骸。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哦。如果你憎恶着黑手党的话……那现在和你相处的就只是泽田纲吉，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毁了彭格列，毁了彭格列指环，或者你用我的身体，毁了黑手党也可以。”
“重要的不是形式和物质，而是人。”
“只要你和大家还在我身边，那么帮助白兰毁灭世界都无所谓……”
——只要你们在我身边。
六道骸侧过头，嘴角的弧度不变，语气却奇异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彭格列，你变了……”
“是啊，我变了。”泽田纲吉点点头，温暖地微笑着答道：“10年可以改变很多……骸你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呢。”
“我没变吗……”六道骸kufufufu地笑了，有没有改变，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骸……”泽田纲吉伸手把那人抱在怀里，六道骸挣扎了一下，挣不开，就随他了。
他笑得好像偷腥的猫一样得意，紧紧地锁住怀里的人：“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抱歉呐，彭格列。不过我没兴趣听呢。”六道骸看似乖顺地躺在泽田纲吉的怀里，却始终在找方法挣脱开这个让他有些慌乱的怀抱。
很温暖……但，不是他能够拥有的。
该死，彭格列的力气变大了……挣不开。
六道骸微笑地在心里咬牙切齿。
泽田纲吉不管他，自顾自地说：“这件事情我想了10年才懂，所以绝对没有弄错的可能……”
“骸，我好像是想要你一直都陪着我的样子……”
“哦呀，彭格列你还真把自己当会事呢……你以为你是库洛姆吗？”
“恩，就是这样，那么……骸，叫一声我的名字吧？”
“彭格列你聋了没听清我的话吗？我好像没有答应你呢……kufufufu~”
“叫一声吧……骸。”
“…………”
“我都叫你名字了，你不叫很吃亏的啊。”
“……彭格列，你是我最讨厌的黑手党。”
“……叫我的名字，骸。”
泽田纲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要求，最后几乎是强势地命令了。
六道骸拧不过他，望着窗外的景色，几不可闻地说：“那……纲吉。”
然后被掰过头，嘴上附上了一个温暖湿润的触感。
他静静的望着他，然后微笑了。
真正的微笑了……美好的让人无法相信，那么干净的笑容，纯粹的喜悦，真的是六道骸吗？
泽田纲吉……他已经习惯了地狱，血腥黑暗什么的早就无所谓了。
但是，如果有人自愿陪他的话，他不介意一直抓着不放……
“纲吉，陪我下地狱……”他轻轻地要求，或者是命令。
而泽田纲吉把他按倒在床上，再次吻上了他。
“死后我陪你下地狱，现在活着的时候，你陪我一辈子。”
这个约定很公平，所以六道骸用那双异色瞳孔的眼眸看了他半响，点头答应了。
奈何桥的另一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带着温暖的火焰，回过头凝视他。
周围森冷的黑暗退却，头顶上，是广袤无垠的蓝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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