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挽回计划

作者:老猫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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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白曌年的老家在浦西,距离梧城足足有一千二百多公里,下了车以后要坐上回村子的客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驶两个小时,之后再步行一个小时,才能看到隐藏在山脚下的村落。

      他们到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微熹的晨光将浅白色的天空照的透亮,家家户户高高的烟囱里准时冒着白烟,几声嘹亮的鸡鸣响彻云边,入目皆是一片祥和的模样。

      程桉比眼前这一幕深深的吸引,脚步轻快起来,他的脸蛋被风吹得嫣红,眼睛亮亮的,一路上对即将见到白曌年父母的焦虑缓解不少。

      “白曌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把叔叔阿姨接出去住?”

      山里风有些大,他的声音有些失真。

      白曌年听清了,跟着笑了一下:“想过,但是他们总说住惯了这里,不适应城里的生活,让我以后除了结婚意外别打扰他们老两口。”

      “也是,这里这么好,换成是我我也不走。”程桉赞同的应和道。

      白曌年不知想到了什么,指尖顿了顿,有片刻的失神。

      上一辈子他那么轻易的就走了,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怎么样了,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大学生,还没有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就要被迫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要一想到父母那双粗糙斑驳的双手,白曌年心就像漏了一个大窟窿,里里外外灌着冷风。

      程桉哪怕是粗神经也感觉到白曌年突然变化的情绪,他不解的靠过去挨着他,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他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在车上虽然能睡觉,但是噪音嘈杂,不可能会休息好。

      白曌年脸色有些发白,对他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一下,表情有些怅惘,“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近乡情更怯。”

      总说人生如戏,但是戏尚有再次喧锣开场的机会,人生会有骂?

      他是幸运的,被系统选中获得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但若是没有呢?失去了他的世界该是什么样子?

      太阳会照常升起,人们还是会努力工作赚钱,小孩子会开怀大笑,梧城一中会有一届一届的新生进来,也会有一批带着遗憾的毕业生离开,临江那座繁华的城市,向来不缺心怀抱负,热忱朝气的青年。

      他的离开不会影响到别人,却会对爱自己的人带来地狱般的伤害。

      “妈,我回来了!”

      门开了,一个围着围裙,头发烫成小卷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皮肤黝黑,常年风吹日晒的生活给她的身体带上了操劳的痕迹,岁月对她格外残忍,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皮肤看上去却像将近六十岁的人。

      白曌年看着眼前满眼风霜的母亲,眼眶立马就红了,开口哽咽:“妈......我回来了。”

      “哎呦,大冷天的在外面哭什么,别叫你同学笑话,快进屋里暖和暖和!”白母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程桉,“你就是程桉吧,我听小年提起过,长得可真是俊,一路上累了吧,快进来,阿姨给你们做了猪肉饺子,小年小时候一个人能吃两碗呢!”

      白曌年正在拿行李,听到这里连忙开口:“妈!”

      白母瞪了他一眼:“怎么了,小时候抱着锅偷饺子吃的不是你难道是小老鼠?”

      程桉笑的脸酸,说道:“原来他最爱吃的是饺子啊,都没听他提起过。”

      “那是他脸皮薄,不肯和你说。”白母拉着程桉,边走边说,“小年小时候那会,家里条件不好,只有逢年过年才能吃顿饺子,大多是素的,猪肉馅的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吃一顿,不怪他馋嘴。”

      刚才白母还在揭白曌年的老底,这会却又拉着程桉心疼了起来,“是我们两口子没用,一辈子也没能拼出大山去,不然小年也不会这么辛苦。”她眼眶有些红,“还好他遇到了你,以前小年身边总没个交心的朋友,现在你来了,这不,忙不迭的就带回家了。”

      “他人看着冷,心却很软的,有你陪着他,我也放心了。”

      程桉听着这番好似说给儿媳妇的话,愣愣的跟着她的话点头,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手足无措的扶着白母的胳膊,保证道:“阿姨您放心,我......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白母去了厨房帮白父做饭,白曌年把两人的行李都安置到自己房间,便拉着程桉在村子里闲逛起来。

      乡村总是能给人无与伦比的放松以及精神上的慰藉,松软的泥土带着清新的味道,银白色的雪花散落在枯枝落叶间,令在外飘荡的人们感受到了难得的静谧和安宁。

      白曌年边走边和他聊天,先指着远处的一颗大树,树干有成年人抱臂那般粗,“就是那棵树,小时候我在刘婶婶家偷了枣,被她家的黑狗一路追到这里,可能是太害怕了,居然一溜烟就爬上去了,后来怎么也下不来,还是我妈找了一个梯子架在这里把我抱下去的。”

      穿过曲折回转的小道,转眼就豁然开朗起来,成片的土地勾连在一起,即使现在上面没有种任何东西,也能幻想到秋日里硕果累累的模样。

      “这边角落里一大片的土地原先都是我家的,可惜我考上高中以后没钱交学费,就被妈妈卖给别人了。”

      程桉望着眼前大片的土地,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白曌年,从高高的田埂上跑过,脸上带着幸福天真的笑容。

      “饭应该差不多做好了,要不要回去?”回到这里,白曌年犹如倦鸟归巢,身上的气质鲜活起来,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也不惧在恋人面前展示这一切,他看着这片土地的眼神里含着眷恋和骄傲。

      就是这样淳朴的山村,才养出来一个善良干净的白曌年。

      程桉笑着扯他的胳膊,催促道:“赶紧带我回去摆碗筷,这可是我和叔叔阿姨吃的第一顿饭,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白曌年哭笑不得:“没必要这么紧张,他们很喜欢你。”

      “哪能一样?”程桉瞪了他一眼,“这次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上门拜访,等有一天你突然告诉他们,这不是我的朋友,是你的儿媳妇,他们还能喜欢我吗?”

      “我这是为以后的艰苦征程打下坚实的基础。”

      白曌年:你怕是背政治背魔怔了。

      晚上吃完饭,白曌年怕程桉不自在,便拉着他回了房间,两人一起趴在桌子上写题。

      空气分外静谧,只能听到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的沙沙声。

      漫长的黑夜无边无际,暮色弥漫,万家灯火阑珊。

      程桉是个坐不住的,两个小时已经是他的极限,写完一套数学卷子,他把笔吸在鼻尖上,看着白曌年,“你小时候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白曌年抬眸:“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挺矛盾的,一想到你小时候过的苦日子就心疼,觉得要是早遇见你一点就好了,但是转念一想,要不是这样,我们可能也不会遇见,更别说还发展成这样的关系。”他吸了口气,“你就没有怨过吗?”

      换做是他,他可能做不到如此坦然的把这一切带给恋人看,不是怕丢人,而是怕对方会嫌弃。

      “一开始刚去梧城的时候的确会有一点落差,那段时间我过的很不好,拼了命的想融入新环境,却四处碰壁,也交不到什么朋友。”

      程桉皱起眉,有些后悔当年没有把欺负白曌年的那些人狠狠揍一顿。

      在白曌年刚入学的时候他就听到过这个名字,不为别的,大家都在讨论二班来了个土包子,一身水洗掉色的衣服,性格软弱不爱说话,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一脚。但这不是令他遭受霸凌的主要原因。

      俗话说,金玉无罪怀璧其罪。白曌年家里没钱没势,却长得好看,个子挺拔,骨相优越,一些青春期的小女生根本抵挡不了这样的男生,却不知这样盲目的喜欢和追捧,给白曌年带来的却是来自男生实质性的报复和伤害。

      程桉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白曌年的场景,少年干净的校服上赫然印着几个脚印,脸蛋脏兮兮的,嘴角带着淤青,眼睛里却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那时候白曌年踉踉跄跄的走到他面前,开口就是:“我想跟着你。”

      他那时候怎么做的来着?

      他被人捧惯了,同龄人的讨好让他根本不把白曌年的请求放在眼里,他说了一句“滚蛋”,眼睁睁看着白曌年身子颤了一下,面带屈辱。本以为对方会因为这个就放弃,谁知道他没走,树一样站在原地,固执的看着他的眼睛,又说:“程哥,我想跟着你。”

      程桉不耐烦,抬脚就踹了过去。

      白曌年腹部刚被人打过,又被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

      “就这副样子还想跟我?”程桉不屑的嗤了一声,带着一群小弟从他旁边走过,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现在有多甜蜜,回忆就有多虐心。

      程桉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要是时光能倒流,让他回到初见的那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白曌年揽到自己麾下,不让他受到一丝丝伤害。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白父突然出现在白母身后,吓了她一大跳,她瞪了一眼自家丈夫,悄悄地“嘘”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他听里面的声音。

      “话说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倔呢,我都打你了你还凑上来,我回去还深刻反思了一下,为什么别人都怕我,救你像个口香糖似的,傻不拉几的贴上来。”

      “嗯?你再说一遍?”白曌年的声音透着一丝危险。

      “别别别,哥哥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停下,操......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和房门外的沉默割裂开来,仿佛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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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个小可爱给我送了营养液,我打开文的瞬间简直“哇——”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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