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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夏添
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忆了,这样很好,胡路路总说,一切回忆都是装B。在回水果店的路上,我一个劲儿地默念:子啊,带我走吧。
我承认,有时候我挺有缩头乌龟的潜质,保护自己。
我在十米外就看见“添情”二字,我的视力好全来自于当初把风的功劳。我自得其乐地走近,才发现姜昊东在门口,他低着头正说些什么,我下意识地靠在墙后。
“阿姨,那你等她回来和她说一声,让她打个电话给我。这是我的号码。”
我掏出手机,是的,我关机了。
我看见姜昊东走出来,他理了个新发型,露出耳朵,我用眼睛目测,他好像又瘦了些,他朝对面走去,此刻才发现对面乔安琪正看着我,偏头,微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米牙。我想招手,但却无力。或者,这些都是徒劳。然后我看见乔安琪伸手挽住他的手。
我奇怪,我竟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走了两步,还转过来冲我笑笑,我终于回应她一个招手。
再见。
我在墙角又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地走进店里。
“妈,生意怎么样。”我低头挑水果。
妈看见我,忙放下手里的水果,擦擦手,“添儿啊,刚才有个同学找你,男的,你赶紧出去看看,刚走不久”
“不用了,他已经走了。”
“你看见了?”
“妈,爸最近怎么样了。”
她似乎被我转移了话题,“他啊……你舅舅说过些时候就能放了。”
“为什么啊?不是还有半年?”
“你舅舅没说,估计动了些关系,他最近也忙。”妈妈似乎并无多大惊喜,又或者之后的路更崎岖。我又想起很久之前她问我的话,我会跟谁过日子。她一直都没忘么?呵呵,也罢。
“妈,你累吗?”
时间静止了一会,我看见她定住,然后转过来,笑着看着我:“只要添过得好,妈就不累。”
我朝她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脸去找苹果,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晚上,和妈妈吃完饭,我还是坚持回学校,托了程家明的鸿福,药效挺好,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的时间她不会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我把妈送回家,自己一个人往回走。这段路上一直以来人不多,但是灯很亮,我掏出手机,是数十个未接电话,程家明的、路路的、姜昊东的。我不想打给程家明,路路等会就见到了,我在琢磨是不是该给姜昊东打个电话,我想,乔安琪大约不会告诉他已经看见我的事。他找我,会有什么事?
是的,我还是有一些期待。
我翻出未接电话,一个个往下按,刚点到姜昊东的名字,旁边传来一声“上车”。
倩男幽魂程家明是也。
程家明
我站在阳台,点起烟,我有多少时间没有抽了?我承认,我是有些怨这个女孩。她总是可以这么决绝地走开,就当什么事没发生。下午,我把数据和资料收集好,然后再也没有心思做下去了。或许,被冤枉和被抛弃,我更受不了后者。
我驾车去水果店时已经关门,我站在门口,又抽了一支烟,想起这两天的生活,竟然有前世今生之感。我转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我又不自觉地翻看短信,手指乱按,然后手机里弹出提示,胡路路短信,是否删除?那是前两天她发来的短信,借着路灯,我又看了一遍:请好好照顾添,谢谢程医生!
胡路路,胡路路……惊喜有余,我忙打电话。
我在添的家门口从5点等到7点,车里的音乐重复了3遍有余,我想,如果8点还等不到,我再去学校找找。总之,我要见她,为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我只是想见见她。
她终于出现了,低着头,手里的手机一直亮着光,我想再打个电话,但又十分珍惜这样的时光。我把车开得很慢,跟在她后面,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像面条一样长,我是有些饿了。她似乎要打电话了,我终于驱车上前。
“上车。”
她慢慢、慢慢地转过来,眯起眼睛,很谄媚地笑着说:“你怎么在这啊?”她很自觉地上了车,我心里很受用。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话开始,手指搭着方向盘,敲一下、再敲一下,干脆开门见山:“你到哪儿去了?”
“我……回学校了。”她低着头。
“陪我吃个饭”我发动油门。
“我刚吃完”她马上又补上一句“和我妈。”
“那回我家,你烧,我吃。”车已开始行驶。
“喂,程家明,我……”
我走到车外,添还在里面,“要我抱你吗?”我作势上前。
“我真的吃了。”她抬头看我。
我蹲下去,靠在车门边,和她正视:“添,不管怎么样,药总是要吃的。”
“什么药?”
“你说呢?”不给她多余的时间考虑,我起身抱她,比我想象中轻得多,她咿咿哇哇叫得很大声,我说“按灯”,她又老实地伸出手,穿过我的脖子按亮灯。
“程家明,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外面一朵花,回头一堆豆腐渣”
“嗯?”
“那个女明星呢?她一定在等你。”
“我也在等你,你不知道吗?”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头微微地靠在我的脖湾里,我真想就这么抱着她。
她一下来,就摊出手,“药呢?”
“我们房间柜子第二格”我到厨房热菜时,才想起刚才无意间说的“我们”。好一个我们。我热菜的空荡,她在研究吃多少,我端菜的空荡,她在找水,我热好了端出去,她正好吃下去。这样很好,我们的时间配合得无比默契。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智慧。
我放了两个碗,她坐下来却只观望。
“好歹吃一点儿”我给她夹一些,她摇头。
“你饿了多久?”
“从你走了之后到现在。”
她又不说话了。我能想象她在心里自责,万箭穿心,我吞进一大口饭,嚼得很是滋味。
她半晌又没动静,我看过去,不会又什么都闷在心里吧,这样可不好,我想找些话来转移,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对面传来声音:“为什么我晚饭吃了这么多,还是想吃?”得,又白担心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两种可能,一你肚子里有蛔虫,二你空虚,需要东西填补空白。”
添很是满意地拿起筷子:“我是前者。”
我很是满足地拿起筷子:“我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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