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海时代同人）海盗与贵族

　　克利福德背着手，在离港口的百步之外的巷口来回踱步。来往的行人纷纷对这位提督行注目礼，克利福德却根本没有察觉。

　　脚尖踢开挡路的石子，坚硬的皮靴后跟顿地的声音停住。克利福德转身，向着港口的方向走去。

　　他只想见见格尔哈特·阿迪肯而已，这没有什么。他甚至藏好了皇家海军的纹章，只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表达对昔日导师的崇敬之情。当然，如果能说服他加入他的麾下则更好。

　　他越来越接近柏格斯统家的船队，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的脸。克利福德突然发现柏格斯统家船队旁停靠着一只小小的荷兰帆船。

　　荷兰帆船很好辨别，与其它攻击性较强的大型帆船相比，荷兰人从来不喜欢制造那些笨重的家伙，他们热衷于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商业上，所以他们的船只大多数轻盈而精巧，卸去多余的炮台而转而增加仓库用于放置更多的商品。内部复杂却极有秩序的用各种夹层隔开甚至能在有限的空间内多复制出几间仓库。

　　克利福德曾经专门研究过这一类商业价值很高的船只，也为它的精巧设计而惊叹过，但是他明白用商业去积累自己的实力远没有枪炮来的快捷和实用。

　　“知道么，卡米尔，军人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为自己才是天底下的主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群借着这个国王那个女王的名义来行使特殊权利的笨蛋？若是让他们失去这些特权，北海根本就没有他们立足的地方！”

　　真是无礼……克利福德不由的轻轻皱眉，循着声音望去，他看到一抹跳脱的绿色从跳板上下来，荷兰少女一边走着一边对身后的白衣男子抱怨着。

　　“不要管什么威压了！原来他就是那个柏格斯统，我早就想当面骂他了！”

　　“可是……可是阿哥特小姐……”

　　“卡米尔·库恩？”克利福德突然兴趣大增。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对方未必知道他。在多年以前，克利福德就将卡米尔·库恩的父亲库恩商会的首领当做一个极好的商业对手研究过。他的商会，船只，甚至身家背景所有信息都在克利福德的掌握之下。

　　库恩这个老狐狸怎么会生出如此懦弱的儿子？克利福德对卡米尔对那个荷兰少女的顺从很是鄙夷。

　　少女和青年从他身旁走过，并未认出他来。克利福德看了看高大的北海帆船，突然转变了主意，转身在后面跟随着丽露和卡米尔离开港口。

　　“我曾经听父亲说过英国的克利福德提督也是一位军人，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个聪明的投资者，狡猾的商人，并且行事果决，手段狠辣……”卡米尔试图用父亲的经验提醒丽露。

　　“啊……克利福德？克利福德吗？”丽露面上露出惊诧的表情，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个传说中有三个脑袋，一张嘴就会吐出火焰，喜欢吃小孩的海盗？”

　　这位小姐，为什么做出密谈的样子却用如此大的声音说出这么离谱的事情……这样真的很……白痴。

　　克利福德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

　　“哈？我长了三个脑袋么，还会吐火焰吃小孩？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跟上两个面露惊讶表情的人。

　　“你是……”丽露·阿哥特对上克利福德温柔的眼睛。

　　“你是克利福德？”卡米尔率先反应过来。

　　“你竟然是克利福德？！”丽露·阿哥特惊呼。

　　很好，反应还不算太慢。

　　“我是詹姆斯·克利福德。”克利福德左手按胸，优雅的行礼。“可否有荣幸知道小姐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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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督，船上的货物需要往黑市运送么？”格尔哈特看着柏格斯统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询问道。他们在伦敦没有任何的商业份额，船上的货物已经不能再保鲜了，除了送到黑市去抛售，他们没有别的方法能从正规渠道赚钱。

　　柏格斯统像是没听到一样，皱眉将手搭在船舷上，手指焦躁的扣击着木头。过了很久他才回答：“送到黑市全部倾销，做的干净一点，不要让人轻易就查出货源。”柏格斯统做出决断，“刚才那个小丫头——是阿哥特商队的主人？”

　　“是的。”

　　“哼，她会被骗的连骨头都不剩吧……”柏格斯统看着那抹鲜绿的颜色消失在巷子深处，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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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利福德邀请丽露来府邸一叙，看到女孩儿盛装打扮的样子，克利福德在惊艳的同时也小小的嘲笑了一下她的虚荣心。

　　“啊……好难受……”丽露的脸色有些苍白，束腰勒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好像阿哥特小姐有些不舒服？”克利福德关心的问。

　　“没……没有……”丽露执起贵族小姐经常拿的绢扇，扇了扇风，大口喘气，脸上依旧维持着勉强挤出来的笑容。

　　“阿哥特小姐……”卡米尔唠叨的毛病又要犯了。

　　“阿哥特小姐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贵族的未必代表是最好的。”克利福德劝解她。

　　“那……那我还是换回去吧。”丽露的脸涨得通红，再坚持下去她一定会晕过去。

　　克利福德礼貌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管家叫下人帮丽露换衣服。卡米尔尴尬的扶着丽露离开餐厅。

　　陪同他一起就餐的易安微微抿起唇低声笑了出来，摇摇头：“既然不适合自己何必要勉强呢……”

　　克利福德也笑了：“我在想王宫里的那些贵族小姐到底怎么一边忍着快要窒息的痛苦一边还和我谈笑风生的。”

　　“见到自己爱慕的男人的时候女人会暂时忘记所有痛苦。”理查·回森耸耸肩，他停顿了一下，“您今天去港口了？”

　　“是的。”克利福德并未隐瞒，“我想见见格尔哈特老师。但是我碰到阿哥特小姐之后就改主意了。”

　　“您有什么打算？”

　　“利用。”克利福德端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遮住了他眼中的阴谋和算计，“阿哥特商会的崛起和壮大的速度让我惊讶。不过让我放心的是，这个小姑娘单纯的很，只要给她足够的金钱利益，我想她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那么……利用之后呢？”易安的一句话造成了三人之间的冷场。

　　“谁知道？”克利福德说完这句话之后低下头，自顾自的切割着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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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还是这样舒服。”丽露身着清爽的便服，回到餐桌旁大快朵颐。等她发现克利福德正双手放在膝上微笑着看着她时，丽露窘迫的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刀叉，咽下还卡在喉咙里的牛肉，咳了咳嗓子，试图重新建立自己淑女的形象，“克利福德提督这次邀请我，不会只是吃顿饭吧。”

　　“嗯……自然不是。但是现在发现只是看着阿哥特小姐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也许这句话宫廷里的小姐们听了一定要呵斥克利福德轻佻无礼，但克利福德对阿哥特则完全不需要顾及到宫廷中的礼仪，对阿哥特这种女孩来说，越是直接的恭维越能博得她们的欢心。

　　“我想和阿哥特小姐谈一笔很划算的生意。”克利福德带着阿哥特来到书房，请她坐在自己的对面，“您也知道，我军和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关系并不友好。”

　　他已经用上了“军队”这个词，那么只能说明——现在克利福德在以英国皇家海军提督的身份在和阿哥特商会的主人谈判。

　　丽露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小姑娘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蠢……理查·回森观察着丽露·阿哥特，朝易安递了一个有好戏可看的眼神。

　　“……我的商队在北海与地中海的来往中总是遭到西班牙无敌舰队无礼的挑衅和攻击，但是以我军的实力，目前还不能与巴鲁迪斯将军率领的无敌舰队相抗衡。”克利福德将形势简单的做了概括，“如果阿哥特小姐愿意，我希望我们能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

　　“所有有我克利福德势力的港口，阿哥特小姐的商会都可以做生意，免去各种繁杂的税务，受我英国海军的保护，您甚至可以从我的舰队里挑走几只优秀的大型帆船，以便您能更好的做生意。”克利福德很有自信的说着，他看出丽露脸上流露出的惊讶和心动，“而阿哥特小姐，您所要做的就是，在商业上击垮所有的西班牙商人，包括无敌舰队。”

　　“克利福德提督，您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商人……”丽露很仔细的掂量了一下轻重，尽管克利福德提出的条件优厚，但她并不想卷入国家之间的纷争。这样不仅仅会给自己带来不利，也有可能给自己的国家以及国家的其它商人带来灾难。

　　“阿哥特小姐。我并未要求您去攻击西班牙的任何势力，而是要求您凭借您出色的商业头脑将西班牙的商业实力驱逐出去。价格战，倾销，随便怎样都好，我军愿意为您提供基础性的帮助。如果您认为有商会会威胁到您的利益，尽管写信给我，我麾下的私掠舰队，同样是您的助力。”克利福德清楚丽露的担忧，所以他很快帮丽露排除了这些顾虑，“您的商会不会有任何损失。阿哥特小姐也是聪明人，我想您应该不会放过任何有利可图的机会。”

　　“私掠舰队？”丽露睁大眼睛。

　　“皇家海盗的名号，您没有听说过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克利福德提督，我必须告诉您，虽然赚钱是商人的天职，但是——”丽露笑了笑，却摇头，“我今天恐怕是很难与您达成共识了。”

　　理查和易安一惊，面面相觑。

　　克利福德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依旧柔和优雅，站在他身后的易安却透过表象看到了他脸上那如冰川崩裂般的狰狞表情。

　　“我听错了么？还是阿哥特小姐对我有了什么误会？”克利福德低声问，语气听起来像是他受了很不公正的待遇。

　　“太容易来的钱，我不会赚。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钱来的快，也要来的明白。现在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人们只需要稍稍助长内心的邪恶就能获得丰厚的回报，北海没有一个强大的统领来约束海上贸易的公平，却到处都有你们这样的皇家海盗！”丽露很坚决，“打着皇家的旗号，干着和杀人犯一样的勾当！你们都是一样的！”

　　“阿哥特小姐！”卡米尔上前打断了她，“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尽管说，我一直不愿相信您是那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但今日我听到您亲口承认了这件事，我……我太失望了！商人们不停的被劫掠，家破人亡，都是你们这些获得特权的海盗的错！丽露·阿哥特绝对不会和杀人犯打交道！”

　　“放肆！”理查高声呵斥。

　　克利福德深吸了一口气：“小姐，所以说，您只是个商人，也只能是个商人。”克利福德换上了一副模样，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肃杀和冷酷让丽露不自觉的后退，易安突然走上前半步轻轻按住了克利福德的肩膀，制止他做出更可怕的举动。

　　“我是皇家海军提督。我的目的是让我的国家强盛，为此，我不惜任何代价。”克利福德淡淡的朝易安看了一眼，刀匕般锋利的目光让易安心惊。

　　“克利福德提督，请您原谅。但是我们的提督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虽然做不成盟友，但是我们还不至于成为敌人。阿哥特商会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于英国利益的事情。”卡米尔勇敢的站在了丽露的身前，尽管他也被克利福德的气势震慑，但是他还是要保护丽露的安全。

　　理查·回森轻轻叹了口气，卡米尔与他们相比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但从卡米尔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为了所爱的人可以抛弃自己的生命——那种坚决和无畏，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提督。”理查凑近克利福德的耳鬓轻轻的说了两句话，“这里是您的府邸。您也是伦敦的守护者。”

　　克利福德很快便平息了愤怒。

　　理查说的对，这里是克利福德提督的府邸，接待的客人是荷兰的阿哥特商会，而克利福德，是英国皇家海军提督。无论产生什么样的冲突，解决的地点都不应该是在这里。

　　“选择权在阿哥特小姐身上。”克利福德恢复了常态，“只要阿哥特小姐的商会不会危及到英国利益，即使做不成盟友，做个普通朋友也还是可以的。”

　　克利福德从桌上抽出两个纸卷，在丽露面前展开：“这是一份亲善文书，而这是一份结盟文书，卡米尔副官和阿哥特提督可以把两个都拿回去，到底签哪一个，我希望两位仔细考虑一下。”

　　克利福德知道他不会再收到来自阿哥特商会除宣战之外的任何信件了。

　　理查·回森靠在窗口，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阿哥特那个小姑娘恐怕是被吓的不轻，离开的时候简直可以用慌不择路来形容。

　　“理查。”克利福德的呼唤把他从神游状态中拽回来。

　　“嗯？”

　　“这里是我看过的这个月的收支账目，有几笔账目不是很清楚，你留下来解决它。易安，你可以离开了。”克利福德吩咐。

　　易安照常行了礼，退出房间。克利福德听到门关严的声音，冲理查勾了勾手指：“阿哥特的商会已经留着没用了。”

　　理查的心沉了下去：“我去做？”

　　“对，去船厂挑几艘劫回来的西班牙船，别让人发现是我们做的。”

　　“要告诉易安么？”

　　克利福德的嘴角动了动，挑起一丝嘲讽：“需要么？”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不久克利福德就收到了来自“外界”阿哥特商会遭受西班牙海盗攻击的消息，不少本国的商人也写信求助克利福德，希望他能出动他的私家舰队，为英国商船护航，收益自然可观。

　　克利福德收到了阿哥特商会寄来的亲善交欢文书，他看着那份毫无价值的文书，将它丢进了火炉。

　　午后，克利福德海军总部的击剑室。

　　寒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剑尖试探性的相碰，然后绞缠在一起。细长的西洋剑如毒蛇一般，朝着敌手最脆弱的空门挑去，柔韧的剑身因强力的碰撞而弯折。易安反手举剑在胸前封住了克利福德的攻击，脚尖灵活的点地，利用未尽的剑势挽出一个剑花，再次攻击，逼得克利福德不得不向后退了两步。

　　“注意步法。”易安提醒，手上的刺击不停，压的克利福德喘不过气来。

　　克利福德狼狈的抵挡易安的连环刺，他站稳脚跟，一边警惕着易安的动作，一边寻找自己的缺陷。

　　“要专心。”易安退了一步，高抬手腕。

　　“不是步法的问题。”克利福德皱眉。

　　“要专心。”易安扬声重复了一遍。

　　两个人像是随时准备扑杀对方的猛狮，他们盯紧对方，剑柄被手心沁出的汗沾湿，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拉到紧绷的极限。

　　击剑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理查·回森拿着一封信，脸上带着凝重和难得一见的慌张。

　　“理查？”克利福德注意力被转移。

　　易安长剑一抖，迈出一步，直刺克利福德的手腕。金属刺耳的声音贯穿耳膜，一切突然静止。

　　“我告诉过你，要专心。”易安用剑尖顶着克利福德的喉结，逼着他往后退，直到他后背贴到墙上，“还有，是步法问题。”

　　“不。”克利福德的剑被易安夺走，但面对失败的结局他仍然固执，“不是步法的问题，是节奏。”

　　“在剑术的问题上，我想输的人没有发言权。”易安将剑插回剑鞘，将克利福德剑抛回给他。

　　“提督。”理查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谈话，“柏格斯统家寄给我们威压信了。”

　　易安怔在原地：“为什么？”

　　“拿来。”克利福德则直接从理查手里抽出了那封信，飞快的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定在了结尾的签名上，华丽的字体中透着一股凌厉的霸气和嚣张。克利福德忍不住想要把这封信攒成一团，但是他抑制住自己这么做的冲动，心思来来回回转了很多次。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只是单纯的威压，他为什么不在一个月前就发出威压信？”克利福德在房间来回踱步，揣测着柏格斯统的心意，“这是在警告我们，警告我们什么？难道……”他压低声音，“理查，你在北海上袭击阿哥特商会的时候暴露了身份么？”

　　“没有。”理查说，但他清清楚楚的明白到底是什么触怒了柏格斯统，导致如今克利福德家收到了来自北海霸主的威压。

　　“另一封信是什么？”克利福德放下威压信，指指理查手里的另一封信，红泥上的印记表明它来自某个贵族之家。

　　“海军大臣的私人信件。”理查回森将信裁开交给克利福德。

　　克利福德坐在桌上：“依旧是废话，都是废话……今晚的宫廷宴会期待我的到来，还是废话……”他将几页纸团成一团抛到身后，“贵族难道都喜欢把墨水用在聊天和问候上么……”最后一页直到看到结尾处克利福德才找到了他真正感兴趣的内容，“赫德拉姆·约阿其姆·柏格斯统提督也将到场，与女王商讨伦敦商业贸易等问题。理查，听到了吗，这才是重点。”克利福德无奈的摇摇头。

　　“柏格斯统意图将他的势力插入伦敦。”克利福德重新拿起桌上的威压信，仔细的折好压平。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信纸抵在了唇上，掩住了他狡猾的笑容，“他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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