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遍繁华

　　许卿灌了口酒，好心却又万分无奈地拍了拍Edison的肩膀，随即也跟了过去。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来者不善，燕重华只是往那里一站，对面的几个人便立刻安静下来。
　　穆宁一懒洋洋地看着他，没等开口，凤三竟先拉下脸：“你这是跟谁说话？”
　　燕重华向来行事低调，凤三不认识他也难怪，可坏只坏在凤三这个人没什么眼色，头脑一热就顾不得许多。
　　“凤三啊，喝酒怎么也不叫我？”幸好许卿及时出来救场，凤三见了他倒是和颜悦色。
　　“这是哪儿的话，卿哥你动动小手指头，多少人排队等着陪你喝酒都还怕排不上嘞。”
　　“开玩笑开玩笑，今天我请大家喝一杯，诸位务必赏个脸。另外呢我想借宁一用用，待会儿保证完好无损把人送回来。”
　　连许卿都这么说，那几个人不过都是小毛孩子，谁又敢不给他三分薄面？
　　穆宁一自然也不想闹得难看，何况他本来也没打算和燕重华斗气，有什么意思呢，小气吧啦的，还显得矫情。

　　许卿特意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安静的雅间，并再三嘱咐燕重华别乱来，随后就离开了。
　　穆宁一立在窗边，似乎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燕重华越发觉得火大，面前的这个人好像就是为了挑战他的极限而存在，亏他还曾经以为穆宁一具备一切令他放心的条件。
　　“你好像忘了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穆宁一，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其实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燕社长？”
　　“随便你怎么说。在我玩儿腻了之前，你是想我温柔和气地对你，尽量不让你觉得太难过，还是想我强迫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你自己选吧。”
　　穆宁一颇为好奇：“我得罪过你吗，还是我以前做过什么惹到了你？不然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燕重华笑得发狠：“不为什么，就因为我看上了你，而我有这个能力，还有，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自己也确实没少努力。”
　　“那么之前那些看似温情脉脉的事——也都是假的吧？”
　　燕重华被那双清冷的眼睛注视着，还是有些心软：“不全是，你乖乖地我不介意多疼你一点。”
　　穆宁一后退了一步，却已经是退无可退：“我还真是个白痴。”
　　“怎么样，你想好了？”
　　穆宁一低下头，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只要他肯低个头服个软，燕重华绝对愿意马上走过去抱住他，哪怕是唱完黑脸再唱白脸，哄哄他也无所谓，毕竟穆宁一跟别人不一样，他也不想真的吓到对方。
　　然而穆宁一始终没有说话，那副倔强的样子令燕重华隐隐不安。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想清楚了。”
　　穆宁一这才抬起头：“请问你什么时候会玩腻了？”
　　燕重华略微一怔：“我劝你别做什么傻事。你是个聪明人，胡思乱想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
　　穆宁一忽然觉得万分荒唐，这样一个人，他怎么能指望他真的会讲道理？
　　“这次的事就算了，下次别跟我赌气，有什么话说出来，大家各退一步总比闹得伤了和气强，你说是不是？”
　　穆宁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燕重华显然误解了这笑容的含义，他走过去环住穆宁一的腰，手掌在那消瘦的脊背上摸索，又落下几个带有惩罚意味的吻：“这些日子真是快被你气死了，说句玩笑话你就闹成这样子，你的脾气不小嘛。”
　　“燕重华，你真的以为我是在跟你赌气？”
　　“要不然呢？我已经是这个年纪的人了，怎么可能一点过去都没有，你会介意我倒不反对，可你这性子上来也太倔了些，你自己说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原本以为你会跟我说些什么的。”他不问是因为自尊，燕重华不说又是为了什么？
　　“你可真够要命，”燕重华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我刚才吓到你了吧？”
　　穆宁一只觉得疲惫，他合上双眼，任凭对方摆弄。
　　“宁一，气话是不能全信的，你听进去多少想想就算了，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
　　“还有，你怎么会和Edison那些人混在一起？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以后别再跟他们鬼混。”
　　“……”
　　“要不是这个鬼地方太烂，我他妈的现在就想上了你。”

　　最后穆宁一还是被燕重华偷偷拐走了。
　　燕重华给许卿打了个电话，算是告知一下，对方欲言又止的，终于也只是哀叹了几声。

　　Ella气冲冲闯进社长办公室，将手中的企划方案摔在燕重华面前：“请问，这个企划案是怎么回事？”
　　燕重华看了看她身后手足无措的秦格：“秦格，我花钱请你来，你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对不起社长，是我疏忽。”秦格低下头说道。
　　“知道疏忽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吧？”
　　“是，我这就去填写处罚通告。”
　　“我只是来问一下我和企划部的同事辛辛苦苦做出的方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社长不用拿一个无辜的人在我面前耍威风，我真是快吓死了。”
　　“无辜的人？”燕重华冷笑：“秦格是我秘书，他失职我罚他有什么不对吗？况且如果每个员工都把我这里当成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事务所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干脆集体解散去放羊不是更好？”
　　Ella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
　　燕重华双腿交叠，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Ella尽量平复了一下情绪，拿起那份企划方案：“这个方案社长看过了吧？”
　　“看过了。”
　　“那里面的修改也都是社长本人的意思了？”
　　“没错。”
　　“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放弃电视剧这个部分；另外今年的宣传费用为什么被砍掉了将近1/3；还有穆宁一的定位，社长你是对他太有信心还是太有意见？”
　　“Ella，你是不是对这份企划感觉压力太大？”
　　“是，我个人非常怀疑穆宁一的能力，当然我最关心的是他能不能帮事务所赚到这个数字。”
　　“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我暂时不想跟你争论细节，只想请你放下成见，先和穆宁一接触一下，到时候你再来告诉我他是不是符合这份企划的期望值，另外你可以重新选择做或不做他的经纪人。”

　　进入事务所的第三个月，穆宁一终于拿到了第一份工作。
　　由祁韬参与制作并主演的轻音乐剧《罗朗萨丘》将在10月初登陆S市最富盛名的巴比伦大剧院，穆宁一被事务所定为一号角色罗朗萨丘的B角人选，视观众反响将有1-3场的登台机会。
　　这个消息还没公布就现在小圈子里引来一片唏嘘，不要说穆宁一从来没有正式演过一部戏，单是舞台剧对于表演者的要求之高就足够初试牛刀的他呕血，况且还有祁韬这位公认的“舞台剧王子”在前面做参照，怎么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糗事一桩。
　　穆宁一也困惑了好几天，参演他并不反对，安排个配角也就罢了，对于毫无经验的新人来讲这倒是个不错的起点，可偏偏是主角B，又偏偏是大剧场，他的功底和祁韬相比实在相差悬殊，真上了台只怕连及格分都拿不到，他自己丢人事小，若是连累票房大跌那可就问题严重了。

　　心怀这样的不确信，穆宁一还是在事务所的安排下和剧组主创见了面。
　　由于还没有自己的经纪人，那天下午他只好一个人跑到郊外偏僻的排练地。等了很久，才见到导演和制作人从里面走出来，话还没说几句，对方便丢下剧本和排练计划让他自己回去看，而后便称忙双双离开了。
　　穆宁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犹豫之际，祁韬又在经纪人陪同下姗姗赶到。祁韬人长得斯文，却很冷淡，对他爱答不理的。那位打扮过于中性化的女经纪人倒是问了他很多问题，穆宁一尽力回答着，而对方的态度却越来越咄咄逼人，穆宁一即便脾气再好也难免有些不悦，到最后也不知道对方满意没有，只说让他回去准备，晚点再和他联络。

　　回去之后，穆宁一马上就想到了辞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白痴才做的事。
　　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又罗列了几条缘由，穆宁一决定先和主管他这一组的凌蔚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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