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

　　“唔……不要杀我啊……唔唔……我没害过人呀……唔唔唔…… 景砚景砚……”迷蒙之中的我，表情狰狞，动作挣扎，口齿不清地叫嚷着。

　　突然，一个巴掌响亮地拍在我的脑袋上，我的脑电波本来就不怎么稳定，现在就差没被拍出个脑震荡。可见这一巴掌下的力气是十分到位的。

　　这只手的主人可能是见一个巴掌不解气，遂又换一只手来掐我的脸蛋。

　　被这一掐，我神识回复了大半。立即跳了起来，抱住那人大腿大喊一声：“大仙饶命啊！放过小的吧，小的做牛做马也会感激不尽的！”

　　“哟，总算是醒啦！我还以为你要偷懒到天黑呢！”那人一边说一边不耐地把我的手踢开。

　　等等，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不仅没有一点仙人的格调，而且我越琢磨越觉得这声音令人讨厌。

　　我顺着这人的大腿一点一点往上瞅，还没等我看到上半身，一张奇丑的被放大的脸登时出现在我眼前。我被吓的往后连爬几步，心里暗暗骂道：这死丫头长的丑就算啦，大白天顶着一张丑脸出来吓人我也不计较啦，你不要老是有事没事顶着那张丑脸隔人家那么近啊！

　　“我说你这么用力盯着人家看干什么呀，没见过美女吗！”那人娇嗔道，又忙不迭掏出一条手绢往脸上抹了抹，可谓人比黄花瘦啊，哦不，是人比菊花残啊！

　　本姑娘也不想这么用力盯着你看啊，是你自己凑那么近来着！

　　我尽量平复自己恶心得想要吐的心情，颤声道：“阿花啊，我不是经常教育过你吗，不要总是把脸凑得这么近！”阿花一脸不屑。我继续循循善诱：“吓着我们倒没什么事，但吓到小朋友那就不好啦，就算没有吓到小朋友给路边的花花草草造成视觉环境污染也是不对滴!”

　　“哼！你就会欺负人家！人家要告诉族长去，让你禁足一百年！”阿花捏着手绢用她那青葱玉指在我的脑门上轻点。于是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又翻了一番。

　　我抖了抖衣服，突然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我忘记了。

　　对了！那个厉害的神仙呢？还有可爱的小景砚呢？“你……你怎么在这里？”我顾不得嫌阿花有几百年没洗的那件外衫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着她的领口开口就问。

　　阿花朝我抛了个媚眼，说：“不是才说不要凑这么近的吗？你现在干嘛离的这么近啊！

　　“快说……”再不说，我就直接掠过你的领子，掐断你的脖子得了！

　　“喂喂，说话就说话吗，下手轻点，我衣服都叫你扯烂啦！”阿花拍了拍我的肩膀依旧面不改色的嬉笑。

　　我有种要杀人的冲动，手上的劲又加重了一些。

　　阿花大约第一次见我这么认真，尴尬地咳了两声，不紧不慢的说：“哎呦，玩笑都不让人开了，真没意思。这里是魏家湖底，你说说，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啊。”

　　我抬眼向四周望去。沙石为地，玉蚌做床，周遭一片静谧，头顶是一帘细碎的星光伴着弘波摇曳，间或一两条还未修得人形的小鱼从身边游过来游过去。刚刚醒过来还没仔细瞧，现才发现的确是生我养我的魏家湖了！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好白痴，而我居然还同她纠缠这么久。

　　想要问的话就这么被敷衍过去，我只觉不甘心。于是更加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那我怎么会在这里？仙人呢？景砚呢？我不是应该在那条小巷子里的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会是你在我身边？”

　　阿花似乎被我这一连串的问题给吓傻了，身体向后倾，两只眼睛睁得如铜铃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过了老半天才有所反应，说：“您老别急别急，顺顺气先。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我消化不良哇！”

　　“你一点一点消化，一点一点说！”

　　“其实吧，这事很简单。额……，你知道我一直想写一本日出纪实来着的，所以今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啦。然后我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朝湖岸边走……”

　　我龇牙咧嘴道：“捡重点说！”

　　“呵呵，别激动啊！总之就是我看到你倒在岸边，我心想你肯定是又躲着族长出来偷懒，我就二话没说吧你扛回来啦！”阿花这小妮子从小就见不得我比她会偷懒，每次一见我着了个道偷闲她就一定要来坏我好事。她又继续咕哝道：“结果你倒好，自己睡了整整一天，可怜我累得筋疲力尽才把你送到家哟！咳咳，还有你说的那些仙人啊景什么的，我统统不清楚啦。”

　　“你果真不曾看到有个小娃娃，就长这么高？”我情急用手比划着，又恨不得自己有天赋异禀可以把小娃娃活灵活现地描画出来。

　　“不曾不曾。”阿花连连摇头，补充道：“我看到你时天还未明，别说是小娃娃了，就连最那勤快的打渔的张家汉子也没出来撒网啊！”

　　听了这话，我颓然地倒回床上。景砚，他那么小的一个娃娃跑到哪里去了呢，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呀？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想不出什么法子驱赶这种惶恐的心情。

　　正当我心绪繁杂的时候，一张大脸又不适时宜地凑到我眼前，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了我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说：“阿青，你不会出去一趟就着了魔吧？”言罢，又伸出两根手指掐了掐我的人中。

　　我一把打开她的恶爪，烦躁地说：“一边去，我正烦着呢！”说完又觉得有点后悔，兴许阿花是骗我玩的呢，于是又赶紧扯过阿花的衣袖，问：“花花~你真的真的没有见到过一个小娃娃吗？他的眼睛像族长那颗夜明珠一样明亮；笑起来嘴巴是这样的，像晚风一样柔柔的。花花，你见过吗？”

　　阿花从我床头的果盘里捞了几片瓜子，一边剥一边笑：“我还当是怎么啦，又做花痴梦了吧！我还经常梦到一个脚踏五彩祥云身着金丝团福锦袍的帅仙子来与我双宿双栖呢。不过这做梦呢，梦里玩一玩也就罢了，一觉醒来就不必当真。”

　　这只是一个梦？我痴痴地念着，好像所有的愁绪都找到了一个排解口。一笑生辉的景砚，十里长街的灯火，越逼越紧的仙人，不过是我青天白日做的一场梦而已！

　　“对啦对啦，一个梦而已。阿青啊，不是我说，你的确不适合这幅悲天悯怀的表情啊，难看死啦！那个，你没事了吧，来给姐姐我笑一个！”其实阿花也就人长得丑了一点，穿的衣服脏了一点，她本身也是个极好极好的小妖精。

　　我被她的善解人意感动得稀里哗啦，泪眼盈盈得回她：“嗯，我没事啦。阿花是我最好最好的好朋友啦！”

　　阿花被我这么一说也立刻笑中带泪，回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过了好一会儿，才埋在我的肩膀里细声细气地说：“那个什么，我把你偷懒一天的事告诉族长啦。族长要我传话给你，叫你醒来马上去大堂见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好姐妹？”

　　我：“……”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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