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昨日

作者:千卷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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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回


      “公子,怎么样?”上官哲一出花厅流川便迎了上来,脸上笑意连连。
      “流川,回府。”上官哲沉声吩咐,甩袖离去。
      流川看着面色沉重的上官哲不敢言语,匆匆的跟了上去。
      上官哲闭目端坐在马车之中,一想到所谓的半年之约,便心绪烦乱,司徒笙这一手,却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明明是昨夜之事,司徒笙便已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便气愤不已。
      “公子?”流川试探的问道,自家公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自己还是不要扰他了,省得拿自己开刀,绝了探问的心思,专心驾车。
      “公子,门前聚了一群捕快。”流川的话传来,尾音颤抖。
      “你说什么?”上官哲撩起帘子,眼神一扫,果然,状元府前整整齐齐两排捕快,为首的一名铠甲加身,健壮如牛,却是将军的样子,此刻正直直的瞪着自己。上官哲挑了挑眉毛,心中一跳,佯装无事的走下车来。
      “不知诸位所谓何事?”上官哲一身士子装束,手中摇着竹制折扇,有几分风流才子的模样。
      “拜见大人。”为首的将士,拱了拱手,权当是行了礼,倨傲之情显露无遗。“齐王昨夜遇刺,怀疑凶徒藏入状元爷府中,特此前来。”
      “嗯,本官知道了。”上官哲嘴角勾起,原来齐王也知道了,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尚以为还可欺瞒几日。
      “那么就请大人允的,进府搜寻。”那人也不客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上官哲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本官到要看看,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齐王是否真的连御赐的状元府都可随意搜寻,肆意践踏。”此言一出,不少人变了脸色。“不过,本官从未有作有损德行之事。今日,绝不阻挠。请。”上官哲笑意未消,广袖一挥,不甚在意那人的无理。
      捕快们行动一致,一涌而进。不多时,状元府中便交互响起东西落地之音。
      “大人不若进门稍事休息。”是一旁的军士,像是那将军的副将,脸色倒算恭敬。
      上官哲淡笑不语,望着头上的朗朗晴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公子,就随着他们这么搜?”流川站在一旁,一脸的不忿。
      “今日的太阳倒是不小。”无头无脑,上官哲忽的冒出这么一句,周围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真的是不小,上官哲眨了眨眼,强烈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她也知道齐王势大,不过没有想到,即使自己警告在先,齐王的人仍没有半分的收敛,往后的事事,恐怕会,上官哲的心又沉了一沉。
      “报告将军,没有。”
      “报告将军,没有。”
      “报告将军,没有。”
      “报告将军,找到一名嫌犯。”那人面染喜色,急急的开口道:“快将人犯带上来。”
      “是!”那里是捕快,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军中将士。
      “上官大人,此事如何解释?”嫌犯还没有带上来,那人就急急的开口问罪,上官哲嘴角一抽,此人也太过性急了,急迫至此。
      “将军,疑犯带到。”一名清瘦的男子被推到在地,卑贱的趴在地上,纵然如此,也看得出那人不俗的面貌,身上的伤绷开,殷出些红花。
      “好,好!上官哲你还有什么说的!”那人笑得猖狂,仿佛此时上官哲已然认罪伏罚。
      “将军说的就是此人?”上官哲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眼中一闪而过情绪,快的让人抓不住。
      “是!”那人蹲下身子,一把抓住男子的头发,露出一张俊逸的脸,就是有些苍白,透出刚毅,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原来还是一个俊俏儿郎。”那人脸上的意淫,上官哲看了都觉得恶心,地上的男子只是合上了眼,没有露出厌恶之色。
      “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此人是本官昨日在街上救下来的乞儿。且不论与本官同行的榜眼探花,就连这京城的百姓也是清楚的,昨日就是受了棍棒伤,根本无法下床,遑论行刺?”上官哲的声音悠悠传来,平仄阴阳,从容不迫,说得甚是悦耳。
      一时间那人踌躇不已,围观的百姓也议论纷纷,也不知谁叫嚷了一声,“就是如此!”闹哄哄的都应了声,那人手中一松,男子又低下头去。
      “狗儿,你说是与不是?”上官哲轻笑,俯下身去,竹质的扇骨挑着男子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仰望。
      “是。”男子眼中一暗,脸上的表情极尽幽怜,让上官哲都恍惚了一下。
      “怎样?”上官哲收了扇子,撇过脸去,没有想过他居然会有这样的娇弱的时候,而那将军已经被男子的一副容貌失了心神,死死的盯着男子,眼珠都要比平日里多瞪出几分。
      在上官哲再三的‘提醒’之下,将军才回了魂,连忙仆倒在地,亡羊补牢的告饶。“是下官鲁莽。”上官哲轻轻地颔了头,眼一瞥,却发现那人在地上肆意活动的手。真真是个色中恶鬼,连男子都想要轻薄了去。上官哲抬起脚了毫不客气的踢了那人一脚,一下子让他从石阶上摔了下去,满嘴啃泥。
      “上官哲,你不要欺人太甚!”那将军抬起脸来就骂,不顾及脸面上的的尘土。
      “欺人太甚!”上官哲端直身姿,脸上肃杀一片,双唇一抿,勾出冷笑。“本官倒要问问,御赐的状元府可是轻易搜得的?本官的状元府中的人可是你轻易碰得的?本官当朝从三品的大学士的名讳,可也是你能轻易叫得的!今日你不但搜了御赐的状元府,抓了本官状元府中人,连本官的名讳也当街直呼,作出如此无理之事,你却还叫嚣着欺人太甚!真将这天下当成是齐王的么!”
      上官哲这一番话下来,台阶下的将军已然浑身发抖,再没有了刚刚的威风。上官哲因在司徒笙那里气的郁结满腹,此刻真是恼怒,只为自己畅快,说了什么倒是不甚在意。只觉浑身一震,郁气散了大半。再回首观望别人脸色,回想自己刚才所言,暗暗心惊,怎么连这样的话也敢冲口而出。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溢出,清脆的嗓音,低哑的魅惑,生生将众人的眼勾了去,只见状元府的不远处停着一顶小轿,粗看上去只觉平常,可是细细观看,便知道无论轿身轿顶,无处不是华贵张扬。轿身轻倾,一身淡雅的青玉之色,配上亮若缎带的墨色青丝,远看上去气质就已然风华绝代,一张精致的脸庞,灼灼耀眼,如仙谪一般不可亵渎。
      “出口成章,果然是满腹锦绣。”男子浅勾着嘴角,平添几分妖艳,像是堕下九天的仙人,失了仙气,却有了精怪的妖魅。
      上官哲诧异于此人的美艳,想起的确是开过奢靡的山花,带出青葱岁月中永生不可磨灭的温暖笑意,刹那,便回了心神。
      “敢问阁下?”上官哲敛了姿态,轻声问道。
      “区区正是上官大人口中只手遮天的齐王。”男子轻声快语,口气没有一点不快。
      “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男子话音未落,众人皆跪倒在地,山呼千岁。
      “平身。”齐墨阳抬手示意,长袖划过空中,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可以让他做得雍容华贵。
      “原来是齐王爷,下官上官哲参见王爷。”上官哲规矩的行礼,不错半寸。
      “上官你何必如此多礼。”齐墨阳口上如此说着,却没有让上官哲起身的意思。“今日之事却是京城府尹的过失,来日本王一定狠狠的惩罚与他。作为赔礼,本王想请上官大人过府一聚,可好?”
      上官哲跪在地上,齐王果是好手段,将此事全权推了个干净,不惹半分。可是齐王当街邀请,若自己不肯应承,又不知生出什么是非来。只得口中答道:“下官怎敢不从。”
      “如此就好。”齐墨阳又笑了,一瞬如百花齐放,众人看的又痴了。
      “恭送王爷!”上官哲低着头,状似虔诚的伏在地上。

      车轮辗转,车声辘辘。回到状元府已是明月出露,上官哲醉卧在马车之中,半醒半醉。
      “公子回来了。”流川在车外轻呼,上官哲爬起身来,一把撩起车帘,外面倒是清朗的静好,烈日换来的是一地明澈的月华。上官哲笑起来,毫无形象的露出了自己的后槽牙,嘴角都快到了耳后。
      “流川,公子这是怎么了?”若春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身粉嫩的桃色像一个花蝴蝶,看的上官哲眼晕。
      “瞧瞧,公子一身的酒气。你也不拦着些。”若春骂骂咧咧的指着流川的鼻尖。
      “好了,你够了没有!先将公子扶回去。”流川看都不看呲牙咧嘴的若春,伸手去扶歪歪斜斜的自家公子。
      “放手!不用你。”上官哲甩开扶着自己臂膀的流川,自己颤悠悠的往回走。流川与若春两人没有办法,一边一个护着上官哲。
      上官哲循着记忆,倒也迷迷糊糊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晚风一吹,酒意醒了几分,无力的摆摆手,继而吩咐到:“下去歇着吧。”
      “是。”流川与若春相互看了看,无奈的应了。
      上官哲愣愣坐了一刻,脑中轰隆隆,像有千万匹野马呼啸而过,头痛难当。自是知道酒意又上了头。嗓子干哑,摸到桌旁,茶壶中没有了茶水。上官哲蹙眉,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眼前又是一片恍惚。
      “公子,怎么了?”柔弱的女声,上官哲定睛看了半天,才认出这女子是狗儿。
      “狗儿啊。”上官哲一个不稳,浑身就挂在了狗儿身上。糟糕,上官哲暗叫一声,这是后劲比刚刚还要厉害。
      “你没什、什么吧。”上官哲张了半天嘴,出口竟是这句话。浑浑噩噩,连上官哲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说这句话。
      “今日么?”狗儿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
      “啊。”上官哲努力的站起身来,可是腿软的是不上半分力气。
      “不过是做回了乞儿,没有什么事情的。”
      “水、水。”上官哲干呕了半天,才说出来。
      “是,公子。”狗儿连忙将上官哲放置到一旁的游廊之上,身影匆匆的走了。
      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酒了,上官哲懊悔不已,真是应了师傅的话,喝不得酒。酒为佳酿,可是却不及记忆中的甘甜。眼前的惨白的月华模糊,显出一片青绿:
      “师傅,你在喝什么?”一身青衣的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发髻,额前是长长的留海。
      “没有,那有什么。”老人手臂一晃,桌上空无一物。
      “没有?”女孩瞪着一双眼,墨色的眼眸咕噜噜的左顾右盼。
      “当然没有,你师傅我可是一言九鼎,说了戒酒,便一滴不饮。”老人神色得意的说着。
      “啊”女孩一声惊呼。
      “怎么了。”老人连忙拉了女孩上前。
      “还说你没有喝酒!”女孩从手中拿出一瓶酒盏,赃物在此!
      “这可不是普通的酒,”老人笑盈盈的说着,趁女孩不注意的时候,手臂一伸。女孩却身姿一晃,躲了过去。老人见夺回无望,老老实实的说着:“是女儿红,这可是师傅在你来到谷里的那天就埋起来了,要不是今几日酒都被你搜了去,为师绝不会动这壶酒。”老人信誓旦旦说着。
      “什么是女儿红?”女孩灿若晨星的双眸全是不解。
      “这是女孩从出生酿出,出嫁时采取出喝的。是你成亲那天才喝的。所以才成女儿红,形容这酒如二八年华的女子,美好无双。”老人说着,脸上一片享受的神色。
      “哦。”女孩点点头,头一仰,鼓咚咚,本就所剩无几的酒全部进了肚子。
      “你,干什么!”老人反应过来,摇一摇,酒壶中一滴不剩。
      “哎呀,你这个小丫头,竟然将自己出嫁时的酒喝了,注定了你今生没了因缘,嫁不得如意郎君。”老人张牙舞爪,说完就缅怀自己身死的女儿红,痛心疾首的模样。全然不顾女孩。
      上官哲惨笑,自己也知道当日师傅不过是气她将酒喝光,想不到竟一语成谶,怪得了谁,责得了谁?
      “怎么了,公子,是不是齐王难为你了?”上官哲抬头一看,却是满目担忧的狗儿,摇了摇头,不过是陈年旧事。
      “狗儿,真正使人心伤的只能是心上之人。”上官哲歪了歪嘴,人啊,你不将他放在心上,他又如何可以伤的了你。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将整个心奉上,任他践踏。
      “公子,你先喝水。”狗儿恭敬的捧过来一盏茶,上官哲想要接过来,却浑身乏力。只能任凭狗儿轻轻地喂到嘴旁。
      “谢谢。”
      狗儿勾了唇,不掩笑意。
      “狗儿,有什么打算?”上官哲仰着头,满脸的颓唐之色,一阵寒风吹拂而过,欺红了她的脸庞。
      “公子,狗儿不知。”狗儿静静的看着坐在长廊之上的男子,她不清楚,从一开始他的倔强不屈,后来的决绝弃生,再来的潋滟才学。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将这样的如湛蓝天空一样美好的男子憔悴至此,他的世界她始终不曾涉足。即使像现在几步之遥,却陌生满布。
      “是啊。”上官哲喃喃出声,狗儿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不必每日绞尽脑汁的欺瞒、缠斗、争夺、掩盖,她依旧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纯洁的让她艳羡。
      “回吧,我自己歇歇。”上官哲合上眼眸,掩去眼中的疲惫之色。
      “公子,还是让狗儿留下来陪你吧。”狗儿垂首,立在一侧,未动分毫。
      月色如涟,在凄清的夜里划出一道道晕纹,孤寂的两道人影渐渐模糊,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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