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狼 番外

　　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身上缠满了绷带，给他打针的是一个年轻的小护士。他实在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见她，傻傻地敬业的笑，言语间满是熟络。

　　你真的是警察吗？警察还酗酒？上次喝成那样都差点给你洗胃，要不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这样的称呼，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光亮，明媚，却没有温度。

　　他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在那个刮台风的晚上，在那个伶仃寂寥的电线杆下，烟蒂的闪烁明明灭灭。他没有办法知道那把停驻于头顶的伞究竟支撑了多久，在那泼墨席卷如洪水的绝望中，那样柔弱安静的女孩子是怎样扛起比她自己身体重2倍多的重量，给予他最后一点弥留的温度。他没有办法知道那淋漓的发丝究竟滴落了多少寒冷与疲惫。他没有办法知道在究竟有多少次她在寂静无人的病房中醒来，替自己拍松僵硬的靠枕，用一壶热水洗褪满是烟气的颓废伤痛。

　　出院后他被表彰为业界功臣，猝不及防的荣誉，铺天盖地的褒奖。组里甚至有人建议提拔他替代重案组组长。“李伟乐，好好干！”空洞得只剩下躯壳，生硬，客套。

　　阿乐，我们真的不能再见了。

　　于是，他离开了九龙。

　　躲避喧嚣的伤痛，安静地独居，安静地做一个警察。

　　警察，仍然是警察。

　　白天他开着那辆至今没有去维修的座驾去上班，搜罗资料，堆砌一案案的卷宗。傍晚的时候他开始学着用热毛巾敷治关节处的伤痛，然后拥抱着那块硕大的画板渐渐入眠。

　　那幅他认真的样子被精心地装裱好悬挂在床头。编号50，分别时的描绘却无半点伤痛而眷恋。

　　阿乐，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那时候的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吗？

　　过往轻浮如尘埃，在生命的风暴中盘旋，然后悄然散去。

　　相约无期，他对着晨曦的暮光送别她轻盈远去的背影，历史翻过，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心头悄然滋长。

　　只是一个离别的眼神，在回眸间荒芜世界。从此他的天空，便于瞬间黯淡。

　　——阿乐，很想就这样画你一辈子。
　　——筱寒，很想就这样让你画一辈子。

　　在天堂的她，能听得见吗？

　　——阿乐，再见了。
　　——筱寒，我们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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