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

　　军训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总教官看起来很凶，实际上要求并不严格，还会提前放他们去吃饭。除了太阳实在有些毒以外，这两天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丁晏结识了很多好朋友，两天的时间让这群少年很快伙到了一起。
　　军训的最后一个晚上，整个年级开了一个小的晚会，蔡教官带着他们唱强军战歌：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
　　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将士们听党指挥
　　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不惧强敌敢较量
　　为祖国决胜疆场①”
　　操场周围的灯已经亮起，像是聚光灯一样打在操场中央。年级那么多人，也吼出了军队的气势。
　　蔡教官唱完一曲，放下话筒，笑：“我看你们就是想让我走。”
　　其中有个男生叫道：“蔡教官！”
　　同学们连忙拍手：“来一个！”
　　带头的名叫熊梓又，戴个黑框圆形眼睛。蔡教官指着他：“我记住你了，小子。”全班笑起来，继续说：“蔡教官，来一个！”
　　蔡教官抵不住同学们的热情，充满激情地又唱了一遍。
　　等同学们回到教室上晚自习，教官们便乘车回了自己的基地。
　　翌日是周三，下午有节历史课。同学们刚跑完操回来，热的满头是汗，教室里隐约弥漫着汗味。
　　正在擦汗时，一位男老师推门进来，把历史书等东西放在讲台上，打开电脑就站着环顾四周，沉默不语。同学们堪堪被看得心里发麻，停下了动作不敢动。
　　“我们之前见过没有？”男老师问道。
　　丁晏对这老师有点熟悉，但记不起来了。
　　“没有。”同学们被问得发蒙。
　　“真的没有？”男老师皱了一下眉头。
　　“真的没有。”同学们摇了摇头，都在努力回想。
　　“那是你们老陈没有教育到位。”
　　丁晏眯了眯眼，终于想起来，这就是他们年级主任胡斌。那天授旗仪式太阳刺眼，没看清年级主任的脸。
　　“我们既然不认识……”胡斌把PPT调了出来，而后把手撑在讲台上，望着同学们，故意停顿了一会儿。
　　同学们不知所措，不敢吱声。
　　“……那为什么不来点掌声？”胡斌笑起来。
　　同学们愣了一下。
　　李穆辰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拍手。
　　同学们连忙跟上，掌声响起，胡斌笑出声来。
　　“那我们就开始历史第一课。
　　“在我拿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一个暑假，我们家聚餐，有个亲戚就问我：‘哪个大学啊？’
　　“我就说了，她又问：‘什么专业？’我说：‘历史。’
　　“她抱着手思考了一下。”说着，胡斌也抱着胳膊，手放在下巴上，装作思考的样子。
　　“她说：‘历史啊……挺好，学出来可以挖坟。’”胡斌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俊不禁。
　　同学们哄然大笑。
　　胡斌：“哎，我警告你们，不要出去乱说，我们课堂只传播正能量。”
　　同学们笑得更欢了。
　　李穆辰：“老师，我不仅听到了，我还要出去乱说！”
　　胡斌气笑了：“滚。”

　　这天每节课都是引入，没有新课，晚自习也没有作业。
　　丁晏倒是有几套题可以刷，李穆辰虽然也带了，但是没带那么多，他便刷一套，发一会儿呆。
　　他坐第二排，丁晏在第一排，虽然一个靠近门，一个靠近窗，但是李穆辰能毫不费力地看见丁晏。
　　丁晏正低着脖子做题，李穆辰视力很好。
　　那脖颈虽然不白，但是很光滑。
　　李穆辰脑袋放空了几秒。
　　他甩甩头，低头看题。
　　他知道丁晏和他不对付，但是奈何他就是喜欢这种跟他不对付的事物，每当他看见丁晏生气或是怼自己的时候，他就莫名的开心。
　　“呵。”他轻笑了一声，写下题的答案。
　　晚自习还是过得很快，铃一响，教室里便闹起来。
　　丁晏收拾好书包，把今天刷完的题放到包里，准备回家换几套。
　　大门的刷脸系统还没来得及弄好，晚上要离校回家的学生只能开出门条。
　　丁晏看着手中老陈签了字的出门条，老陈的字还真好看，他想。
　　李穆辰看丁晏走出教室，跟了上去。
　　丁晏今天似乎心情好，见他肩并肩走着也没有皱眉。
　　丁晏：“你今天历史课上找抽呢？”
　　李穆辰眉眼弯弯：“不啊，我就是想出去乱说。”
　　丁晏：“多好的人呐，就是长了这么一张嘴。”
　　李穆辰：“那丁帅可得小心了，等哪天我就乱说关于你的事情。”
　　丁晏瞄了他一眼：“我有什么事可以乱说？”
　　李穆辰想了想：“好像是没什么可以说的……可恶，丁帅这么正直的么？”
　　丁晏哼了一声，算是同意。
　　李穆辰不屑：“你就等着吧，丁帅，等我好久肯定找出一件事来。”
　　李穆辰突然凑近，眼睛看着丁晏的眼睛，嘴角微勾：“让他们看看丁帅的真面目。”
　　皎洁的月光映在李穆辰漆黑的眼瞳里，又撒在男生身上，温柔地不像是夏天。
　　丁晏也凑近了，鼻尖差点儿碰上，也轻勾嘴角：“好啊，那我等着。”
　　说完，他就绕过李穆辰。
　　李穆辰望着他的背影。
　　那一刻，他心里五味杂陈。
　　丁晏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戏谑。
　　李穆辰用舌尖抵了抵牙齿。
　　“等着吧，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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