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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尹彧没有母亲,父亲尹儒风就是尹乐的创始人之一,而另一个就是乐云偏的父亲乐景瑱。两人是哈佛时的同学,因为同是商学院的高材生又都是中国人,不久就成为了彼此最意气相投的死党。独自在外求学,寻找慰藉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他们就是对方的慰藉。
在那些困苦的日子里,苦一起吃,难两肩扛,两人从不向别人诉苦,因为都是血性男儿,即使是对父母也只字不提。记得尹儒风父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钱买机票回去见老人最后一面,只能在大洋彼岸失声痛哭,失去了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乐景瑱成了他唯一的依靠,所谓冷暖自知,他们算是都经历过了。于是那一刻,两人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否则至死方休。
回国之后,两人就是凭借着满腔热情和出于常人的智慧和胆略,以及在美国上学时拼命打工挣得的第一桶金创立了尹乐。尹乐开始盈利的那一刻,两个大男人忍不住失声,为了那些不眠之夜,为了那句誓死方休,更为了两人多年的相互扶持,终于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久,乐景瑱就认识了杜筱迁,一个温柔得宛如古代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女人。话不多,常常只是看着乐景瑱淡淡地微笑,在目光相碰的瞬间又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让乐景瑱看到了安定,在这么多年漂泊打拼的岁月后第一次感受到宁静安定的幸福,蓦然惊觉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仿佛就是为了等她而来。
两人不久便结婚了,生活从此像蜜糖。乐云偏不久也带着父母的爱幸福地降生了。这样一个代表幸福而降临的人注定带着天使的容颜。
那一天,尹儒风在乐云偏可爱的脸上印上深深的一吻后,去了阿根廷。
那是一个疯狂的国度,适合他。
他走后,踪迹全无。但乐景瑱相信他终会回来的,他的位子始终为他留着,尹乐的一半江山永远属于尹儒风。
“你会爱我多久?”杜筱迁总爱在乐景瑱怀里问一些傻问题。
“你要多久都行。”
“即使我不在你身边,爱也不会变淡吗?”
“不会,会更浓。”怀中的女人安心地睡了,乐景瑱抬头看见午夜蓝,像极了若干年前某人的眼睛,痛哭之后无助的让人心痛的眼睛。儒风,你现在好吗?
幸福的日子不免有些平淡,每天都像慢板的音乐,不紧不慢地奏出和谐的音调。总让人觉得就这样过着就能地老天荒了。乐景瑱对妻子很好,经常会给她买精致的礼物,换来甜蜜幸福的笑容。他对女儿也很好,无比宠溺,换来天使对他撒娇。每到周末,一家人都会开着车去度假,这一切的一切都幸福地像在做戏。
如果幸福是用来忘却的,那乐景瑱不禁要怀疑,今天这实实在在的幸福也终有一天被忘却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幸福和幸福是不同的,这种幸福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禁忌,没有任何阻碍,是不会消失的。
三年后的一天,乐景瑱突然接到了尹儒风的电话,言语里不免有些激动。
“你在哪里?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我在阿根廷,玩了三年,现在决定要开始努力工作了,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做牛做马地放我在外面逍遥自在咯。”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解开心结,乐景瑱甚是安慰。
“好啊,算你还有良心,什么时候回来?”乐景瑱也不免轻快了起来。
“暂时还不回来,我决定在这里开拓市场,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对这里的市场做了调查,虽然经济还不是很景气,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利可图的,我在这边认识了一些朋友,对于和我们合作很有兴趣,你觉得怎么样?”
“开拓海外市场当然好,去年我已经开始尝试向欧美进军,你和我还真是不谋而合。可是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也不回来看看我?”乐景瑱发觉自己的语气竟有些酸楚,像个怨妇。
“总有机会的,以后再聊吧。”尹儒风匆匆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一天,乐景瑱都闷闷不乐,但又暗骂自己小心眼,于是早早回了家。
“今天,儒风来电话了。”吃饭的时候,乐景瑱向妻子说出了这个消息。
“哦?他已经回来了吗?”杜筱迁好像有些震惊。
“还没呢,暂时也不准备回国,准备开发国外市场。”
“哦,看来还是个玩心重的人啊,不过总归是知道要工作的。”听说尹儒风不回来,她似乎轻松了很多。
“你们说的是照片上的叔叔吗?”小云偏想了半天才歪着脑袋问出来。原来家里保留了很多他们在美国时的照片,还有一张就摆在客厅。
“是啊,云偏真聪明。你刚出生的时候,他还亲过你的小脸蛋呢。”乐景瑱似乎很高兴云偏猜出儒风。
自从那通电话之后,尹儒风就像是回来了。因为他几乎每天会和乐景瑱联系,有时用电话,有时通过互联网,谈话的内容也极其宽泛,从工作、尹儒风的游历见闻到乐景瑱一家的生活琐事,无所不包。两人仿佛是要把分别三年的岁月一古脑地补上。
之后乐景瑱更是时常在家人面前提起,就像要将尹儒风拉入他们的生活一般,每当这个时候,乐云偏总是很有兴趣,不停地问东问西,父女俩相谈甚欢。而杜筱迁总会报以惯常的微笑,坐在旁边安静地倾听,但不久都会不声不响地离开,并不是她刻意小心翼翼,而是另外两人常常太投入而忽略了她的去留。
这次,杜筱迁又一次离开了热闹的客厅,客厅里是他最爱的丈夫和女儿,但他们开心谈论的并不是自己,虽说不至于妒忌,但终归是有一些落寞。她知道尹儒风和乐景瑱是多年的好友,但究竟有多少年关系又有多好,她其实并不清楚。她是一个后来者,好像硬生生地横亘在他们中间,像是一个第三者。所以并没有勇气主动谈起尹儒风,而以前乐景瑱也不太情愿以他为话题。杜筱迁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可笑甚至荒谬,但却是她实实在在隐隐约约的感觉。
尹儒风每次结束与乐景瑱的谈话,就卸下那副快乐的伪装,虚假的幸福往往比赤裸的悲伤更让人承受不起。听得出乐景瑱是真的开心,难道曾经在一起的美好他已一点也记不起了吗?难道在他眼里,曾经的一切都是可怕痛苦的回忆,是贫穷是困苦是寄人篱下?难道我的存在只是一种需要,是幸福时就急于抛弃不再需要的慰藉?尹儒风痛苦地想着。为什么分开之后,只有自己在孤独的角落里舔舐伤口,难道要让我做这场无望爱情的祭奠吗?尹儒风心中有太多的不解和不甘,于是漫长的黑夜总是在酒精和眼泪中度过,长痛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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