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仰天长笑

　　这地方小，可能平时人口流动性很差，旅店竟然很难找，好容易找到一家看起来挺干净的小旅店，去了一问，巧的不能再巧……旅店就剩下一个房间了。
　　汤佐和周蕙对视了一眼，两人这会饥肠辘辘，实在也是有些不愿意继续走了，房间里也有两张床的。
　　周蕙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两张床，没问题的，催眠了自己半天之后，才红着脸点点头。
　　旅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有些暧昧的看了一眼周蕙和汤佐，见这丫头挺俊俏的，只是对象长的太年轻了点，白白净净的，笑着说：“没事，放心吧，我这干净着呢，晚上也不会有人来查房，派出所的所长是我家那口子的战友！”
　　被人误会，周蕙更是有些娇羞，从老板娘手中接过钥匙，一溜烟似的跑上楼。
　　小旅馆，房间不算太大，很干净，屋子里的味道清清爽爽的，挺好闻，除了两张床，还有一个卫生间，打开门看看，里面还有一个简单的淋浴阀，这条件在这时候这地方，也算是不错了。
　　买那只烧鸡的时候，多要了几个方便袋，又从旅店老板娘那要了几双一次性筷子。
　　汤佐用两个方便袋套在手上，然后拿起这只挺大的烧鸡撕了起来。手法很利落的将其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周蕙这会早就饿不行了，眼睛盯着汤佐的手，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听说你厨艺也很不错，你这个年纪……就算打娘胎里就开始学，也不能学会这么多东西吧？”
　　“生存逼的呗，你要是在外面独立生活两年，你就也会了。”汤佐有些感慨，随口答道，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说这番话似乎有些不对头，他啥时候独立生存过了。
　　周蕙果然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汤佐，不过更多是被刚刚从汤佐身上瞬间传出来那股子沧桑的味道吸引住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怎么身上就能出现这种四十来岁的男人才有的成熟气质呢？
　　汤佐飞快的把鸡肉撕好了，这时候旅店的老板娘敲门在外面问道：“小伙子，要不要来点啤酒啊？这东西解乏！”
　　靠，还真是有情趣的老板娘……汤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着，嘴上刚要说不要，周蕙却应道：“给拿几瓶过来吧。”
　　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汤佐：“我怕打雷，一打雷下雨就睡不着觉，喝点啤酒，可能会睡的死一点吧，干嘛那眼神看人家吗，会喝酒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大学那会经常跟同寝室的室友出去饭店喝酒，酒量都好的很呢！”
　　汤佐龇牙笑道：“你就不怕酒后那啥？”
　　“啥？”周蕙清纯的大眼睛看着汤佐，随即脸上升起两朵红云，啐道：“小屁孩样吧，我才不信。”
　　这会老板娘用一个小框拎了六瓶啤酒上来，然后笑着说：“正宗的哈啤，四块钱一瓶，咋样？”
　　汤佐这会才知道，原来人家是为了推销高价酒水的，这啤酒在市面上现在也就两块钱一瓶，这老板娘可挺黑的。
　　不过也不在乎这几个小钱，估计老板娘也是看出了两人都挺有钱的样子，才推销给他们的。
　　关上了门，然后汤佐启开两瓶啤酒，递给周蕙一瓶，笑着说：“来，周副总，为了公司明天更美好，为了大家明天更富裕，干杯！”
　　周蕙爽朗的笑道：“我的小老板，干杯！”
　　许是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让两人都来了兴致，你一瓶我一瓶的，六瓶650毫升装的啤酒竟然被两人给干掉了。
　　吹嘘自己很有酒量的周蕙喝的脸色樱红，说话舌头也有些大起来，却还想继续喝下去，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汤佐赶紧止住她，两人这会都吃饱了，一只几斤的烧鸡被两人几乎全部干掉，还有几样拌菜也没剩下多少。
　　周蕙媚眼如丝的看着汤佐：“再喝点吗……看着雨，明天估计还得下，也做不了什么，喝多点还睡得踏实。”
　　“行了，怎么早没发现你还是个小酒鬼，喝了这么多，等着半夜上厕所吧。”汤佐笑骂道。
　　“人家就在你面前放肆点吗，又不是跟谁都这样。”周蕙嘟囔道：“你别像我爸爸似的那么能唠叨好不好，拜托，你还是个少年哦！”
　　拗不过周蕙这小女人的哀求，毕竟最近她实在也有些累坏了，偶尔放纵下也好，汤佐跑去楼下，在老板娘敬佩的目光中又取上来四瓶啤酒，然后拍拍肚皮道：“说好了，我这可是舍命陪美女了，就这最后四瓶啤酒，不许再喝了。”
　　周蕙有些迷糊的看了汤佐一眼，她很想问你这是几陪呀，现在不都流行三陪的，可毕竟是个小姑娘，没好意思说出口。
　　两人一共干掉十瓶啤酒之后，绕是汤佐也忍不住有些头重脚轻的，心说这样也不错，免得尴尬，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汤佐往床上一倒，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声音已经连成一片。
　　随手关了灯，汤佐把身上的衬衫脱掉，光着膀子，没好意思脱掉裤子，扯过毯子盖在身上，一阵睡意袭来，借着酒意，忍不住沉沉睡去。
　　黑暗中，传来周蕙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差不多睡过去的汤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女人，可别全脱光了，当心半夜摸你床上去！”
　　“流氓……”周蕙低声一句啐骂，随后房间陷入寂静，只能听见雨点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雨下了一夜，这会依然在下个不停，也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
　　汤佐醒来的时候感觉胳膊有些发麻，原来周蕙枕着自己胳膊睡了一夜，这女人八爪鱼似的缠绕在汤佐身上，脑袋像个小猫一般缩在汤佐胸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紧闭着的眼睛转来转去，显然也已经醒了，就是不好意思睁开眼。
　　“醒了就睁开眼睛吧，闭着眼睛多无趣。”汤佐有些恶趣味的说了一句，不知为何，跟周蕙□□仿佛并没有那种心理负担，更没有多少罪恶感。虽然自己一直都尽量避免这种事，不过有些事仿佛天注定，躲是躲不掉的。
　　汤佐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情不自禁，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蕙的眼睛慢慢的睁开，娇羞无限的看着汤佐，然后说：“不要你为我负责任，我是个事业型的女人……只要不把我赶出公司就好！”说着抿起嘴，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说什么呢？把我当成那种风流成性的混蛋了？”汤佐把周蕙往怀里搂了搂，“别把我当成无知的小孩子，你是我的女人，我就会让你一直快乐。只是这快乐或许是打了折扣的……”
　　周蕙伸出小手捂在汤佐嘴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有你这话，就算立马死我都会开心的！你不知道……从你当初训我那会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你不知道，你发火的样子，太有男人味了！”
　　“啊……”汤佐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心说没看出来这外表冷漠彪悍的小女人，竟然还有受虐倾向。
　　嘴上却笑道：“你这算是为工作献身？”
　　“去你的……你这混球，刚刚有点感动，就让你给弄没了。”周蕙嗔怪的白了汤佐一眼，忽然面色绯红的说：“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的，又太疼，这外面大雨连天的，要不要，咱们再试一次……”
　　“……”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这女人如果不能降伏，还真要翻天了。
　　一番征战，终于在周蕙的再三告饶中结束，女人气喘脸脸面色潮红的，才躺在床上长叹道：“难怪寝室有两个败类娘们说起这事都两眼放光的，原来……真的跟自己……不一样！”
　　汤佐无语的看着这女人，怎一个彪悍了得。
　　大雨又下了一天，旅店的老板娘帮着汤佐从旁边的饭店订好了饭菜送上来，汤佐又打伞跑出去买了点事后避孕药回来，药店的那个大婶审视的目光差点让汤佐这几乎修炼了厚黑学的家伙败下阵来，那一身的正气……嗬。
　　周蕙一天也没穿衣服，躺在被窝里看着忙活来忙活去的汤佐，眼角湿润的同时心里也想着，把自己给了这样一个小男人，也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结婚？
　　周蕙从来就不觉得婚姻可以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她那个科长父亲在外边包养好几个情人，当年跟母亲闹的家里几乎翻了天，最后还不是离婚收场。
　　多年的单亲家庭让周蕙对男人一度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不是遇见这个敢当面呵斥自己的小男人……恐怕，那个心结还是紧紧的锁着。
　　周蕙双眼迷离的看着汤佐，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做这样一个男人一辈子的情人，给他生几个孩子，那样也不错！
　　这念头一出来，连周蕙自己都吓一跳，她可是很讨厌小孩子的。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他的孩子，似乎……真的不错呢！两人又用了两天的时间走了很多类似这样的石油产区，大大小小的居民区都走完之后，发现这里的消费水平果真不是一般的高，那天老板娘那四块钱一瓶的哈啤在这里也谈不上高价，小吃部还卖两块钱呢。
　　两人结束了大庆之行之后，周蕙留在省城继续处理有关事宜，汤佐则回到了江城市。唐晓天的一个电话把汤佐给揪了出来。
　　“我说佐佐啊，你小子是不是现在做大了，开始连唐伯伯都不在乎了？”唐晓天一见到汤佐，立刻笑着说道。
　　汤佐有些惭愧，自从在虎林市那边建立子公司之后，就一直很少联系夏晓天，实际上汤佐还是不愿意让唐副市长在自己和夏曙光之间为难，毕竟他也要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去考虑。唐晓天今年才四十五岁，年富力强，正是往上升的好时机。
　　今天汤佐来到市委的时候，唐晓天的秘书赵强连问都没问就把自己放进去了，这其实已经给足了他这个没权没势的小商人面子。
　　想到这，汤佐露出不好意思的羞涩笑容：“不是不想给唐伯伯添麻烦么。”
　　“添的什么麻烦，你个小子，才多大，怎么就学的这么老成了？”唐晓天今天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时多了许多，赵强送了两杯茶过来，然后笑着看了一眼汤佐，转身出门了。
　　汤佐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赵强，这厮以前经常板着脸，严肃的很，怎么今天看起来也这么高兴。
　　看出汤佐的心思，唐晓天笑骂道：“行了，别猜了，你这小鬼，江城市人事方面发生了一点小调动。”
　　“哦？唐伯伯高升了？”汤佐有些意外，想着为什么苏文秀没有打电话告诉自己这个，按理说这事儿肯定是省里先知道的，嗯，只有一个结果，那么就是唐晓天原地高升了，苏文秀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通知他。
　　想通这个关节，汤佐脸上露出笑容，然后说：“恭喜唐伯伯了。”
　　“唉，你这小子，我家那小子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明，我这当爹的拼了命也要把他领进仕途啊。”唐晓天丝毫没有避着汤佐，叹息了一声，然后笑着说：“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汤佐心里一突，让他说句不虚伪的话，当然是有兴趣，当官谁不喜欢啊！
　　汤佐前世的时候有个同学，中学时候的死党，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那种，当时上学的时候那同学的父亲是乡党委书记，在汤佐初二下学期的时候调来的，在青平乡干了两年，就升职到县里任政法委副书记，又两年后，政法委书记。
　　而他的那个同学，上学的时候根本没显出任何的与众不同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也许就是他那一百八十斤的体重吧。
　　结果那货大学毕业之后直接进了团县委，两年之后下派到某乡，挂职副乡长，又两年后，调回县委某局，直接就是副局长。
　　平时穿着不算太讲究，可出门那种派头，绝对是汤佐这样的小老百姓需要敬仰的。家里的车库停着好几辆车，不算特别贵，都是三十来万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车都是别人送的！那货在官场混了若干年，早就油滑无比，幸好跟汤佐等几个同学关系还是很铁，经常开玩笑说让汤佐随便选一台车开……
　　想起前尘往事，汤佐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也许，再有半年自己就遇见那个死党了吧。
　　唐晓天看着若有所思的汤佐，脸上露出笑容，**十年代的老百姓教育孩子，一般都会这么说：“好好学习，长大了考上大学，好做官！”，汤佐这孩子这两年的发展也算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什么品性唐晓天自然知道，如果让他进了官场，亏那肯定是不会吃的。自己儿子不争气，如果能这样培养一个嫡系到也不错。
　　汤佐这时候轻笑着摇头道：“唐伯伯，不管怎样，我得先谢谢您了，我能感觉出来您是真心的，我也就不扯淡说那些客套话了。说句掏心窝子的，我这人，有那么点小聪明，拉大旗作虎皮的事儿我干干还可以，但如果说让我进入官场，我这点道行，恐怕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就得让人灭了，我知道您会护着我，可您总不能护着我一辈子吧。若是真的想玩，倒也不是玩不起来，就是，太累了。看看您，才四十多岁，开始染头了吧？”
　　唐晓天看着一脸真诚看着自己的汤佐，不知为何，鼻子忽然感觉有些酸酸的，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了？奶奶的，这臭小子，不干就不干，说的这么真诚干什么？本来今天他市长前面那个副字，终于去掉了。
　　江城市是个副省级市，他这个正职的市长，也顺利成章的成为了副部级的干部。只是这么一步，很多人却一辈子都无法跨越。而且最重要的，他才四十五岁，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置，也绝对算得上是风光无限了。
　　虽说在家族里有人在□□任常委，老丈人家那边又有军方的背景。但唐晓天的蹿升速度，还是让人有些觉得太快了。
　　其实这跟汤佐这两年鼓捣出来的公司不无关系，唐晓天一手抓起来的飞扬农业，其模式已经变成内参流传在高层之间。所以从某种角度去看，汤佐还算得上是唐晓天的福星。
　　唐家强大的势力是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夏大志敢一直压他一头的原因。如果让夏大志早知道了这层关系，肯定会是另一种局面，人家早晚要高升的，跟着挡个什么劲儿啊？再说根本就挡不住。
　　“算了，你个臭小子，那就把你的企业好好给我做好吧！”唐晓天思绪万千的感叹了一声，然后说：“今天把你叫过来，却是有其他的事情交代你。”
　　“您说。”汤佐这会感觉跟这个市长也亲近了许多，许是唐晓天刚刚不经意间流露出那一抹慈父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亲。
　　“上面对飞扬农业集团的发展很关注，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让它规模化，产业化。至于扶持方面……听说前阵子你把银行的贷款都给还上了？”唐晓天有些不满的看了汤佐一眼，“这种事，总要先跟我打过招呼的么，你那贷款还有很长时间的无息时间，就是有钱，也要先考虑企业的发展啊！”
　　汤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我就寻思着，不想给您添麻烦，当时那贷款批的似乎也有些不合程序，如果让别人在这方面抓小辫子，不合算的，正好飞扬刚刚得到了一个亿的注资，嗯，是苏总的，这件事还没有公开，仅限于几个人知道。”
　　唐晓天一愣，随即欣慰的笑了，他明白汤佐把贷款都换上，是为了自己着想，这个孩子呀，如果是自己儿子多好，跟着自己从政也好啊。
　　随即想到苏文秀居然往汤佐的企业里注入了一个亿的资金，这年头，上亿的资金可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苏总倒是真舍得，也不知道现在全国比她富的女人还有几个了。我还以为你把公司的所有流动资金都用来还贷款了，那是非常不明智的，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公司流动资金的供应。”
　　“我明白的，唐伯伯。”汤佐皱着眉头问道：“关于您刚刚说的‘规模化、产业化’我还有些不理解，好像现在飞扬集团就已经形成规模化了呀，总要一步步来做的，总不能让我直接一个大踏步弄出一万个大棚吧？”
　　唐晓天欣慰的看着汤佐，这少年年少得志，难得的是不骄不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往前走着。越看越是喜欢，笑着说：“没错，省里就是这个意思，想用你们来树立一个典型，农村企业，带动老百姓致富，咱们黑龙江穷啊！”唐晓天感慨万千的说：“资金方面，省里、市里，都会支持，至于其他方面，你觉得有人会在这时候触霉头？所以年轻人谨慎是好的，也不要太老实了，这是个机会！省里需要出现一个能带动农村经济的企业，你们适逢其会，正好迎合了上面的大方向。既然有这便利条件，如果你都不想着做大，那连我都要骂你了！”
　　看着笑眯眯的唐晓天，汤佐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唐伯伯，您家中央有人吧？”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脸庞，想念你的娇艳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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