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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那顿“鸿门宴”的气氛,繁花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
气氛并不算太坏,甚至还能堪称其乐融融,她妈对乔锦的态度也很客气。烧了一桌的好菜,吃饭时也只询问了几句他的家庭状况。繁花几乎怀疑她妈是不是被附身了,为什么前后差距会那么大。
然而事后,她才发现,是她庆幸得太早。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有些事并非要放在表面。仔细回想,繁花也只有有在吃完饭后,离开了片刻,待在厨房里洗碗。但似乎就是这“片刻”发生了很多事,她不知道她妈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总之那之后,乔锦失踪了……
发出的短信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回应;打给他的电话,也始终都没有人接;尝试着去他家找她,那扇熟悉的窗户里也一直没有灯光亮起。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繁花逼问过她妈,还大吵过一架,结果一无所获。她妈就是铁了心不愿意再多谈此事,可言词间对乔锦的夸赞又着实让她一头雾水。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大半个月,繁花每天过得行尸走肉,任由自己沉溺在工作中,以为借此就可以麻痹掉心痛的感觉。
然而,成效颇微。
就好像现在,全公司只剩下她一个人,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一点,实在找不到事情可做了,只能离开。站在公司楼下,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下意识地裹紧外套,茫然地看着街头夜景,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跨。
成群结队的人流从她面前晃过,他们看起来都笑得很开心,有不少女孩带着可爱的帽子,偎在自己男朋友身边。她歪着头,才想起明天是元旦,难怪那么多人,都赶着去倒计时跨年吧。
牵着乔锦的手一起倒计时,会是什么感觉呢?
繁花忍不住去想,却又不敢想得太深。
手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看也没看就接起,心想应该是姚岚打来的祝福电话吧。
“每天都那么晚回家吗?”
“……”是乔锦的声音,开场白听起来很没头没脑。可繁花完全没有心思听他讲了什么,当这道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时,她喉间发酸、视线模糊、心头像是梗着块石头,刺痛。
“想我吗?”他的声音还在持续。
尽管是透过手机,繁花却觉得那股温暖很真切。她迫不及待地点头,很快就意识到他看不到,转而忙不迭地张嘴,“想……”
“我也很想你。”
“你在哪?我想见你。”她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反而使得哽咽之意更浓了。
“我才发现,原来你公司附近有一条路,叫做锦绣路。”
他的答非所问让繁花意识到,乔锦就在她附近。
“也才发现,原来离锦绣路不远的地方还有樱花路、玉兰路、牡丹路……有没有繁花似锦的感觉?”
繁花似锦,她恍惚地咀嚼着这四个字,不禁溢出了一阵轻笑。
“你说,颜繁花和乔锦,是不是也注定应该繁花似锦?分不开了?”
当这句话在她耳边响起时,她的手机也随之滑落,因为有双她很是熟悉的手突然伸出,把她拉进了怀里。一个让她觉得很暖很契合的怀抱,属于乔锦的怀抱。她僵直了片刻,抿唇闭上眼,任由着积压在眼眶里的泪滑落,呜咽了声后迫不及待地转过身,伸手紧紧圈住他的窄腰,脸颊轻蹭着他身上那件羊绒外套。
“我、我以为……以为你打算就这样消失了……”
“我想再试一次。”乔锦声音喑哑地说道。
爱她很难,也真的是差一点就知难而退了,结果却是,不爱她更难。
他想,与其留有遗憾不如再试一次,试着像颜妈妈说的那样,给她下半辈子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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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跨进了乔锦的家门,繁花有久违又陌生的感觉。
之前几次的光临,他家总是很干净,一尘不染的样子,丝毫都没有“家”该有的味道。然而现在更没有,无数个纸板箱被堆放在客厅,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些家具。
这种景象,只让繁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你要搬家?!”
“嗯。”他没有否认,拉着她的手跨过哪些凌乱的箱子,兀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搬去哪?”
“是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
“……”这话像是平地一声雷,炸得繁花脑中一片空白,说不出话。
“我答应你妈要给你幸福。”他顿了片刻,在考虑要不要把话讲明白。如果什么都讲出来,或许对她而言是种束缚,可私心在作祟,他着实很想向她讨一句承诺。
“那为什么还要走?”什么是幸福?繁花从未想过这种过于深刻的问题。就算是花心思去想,以现在的她看来,也无非就是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过来。”他坐在床沿边,惬意地躺靠在床背上,假装轻松地冲她招了招手。等到繁花听话靠近后,他直接伸手把她禁锢在了怀里,下颚搁在了她的头顶,只有这个姿势,她才会看不到他的表情,“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给你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你别听我妈胡说,我根本不在乎那些物质……”
“可是我在乎,我不想你跟着我只是受苦。”他闭上眼低语,“还有,你妈很好,她比我们都理智,也让我渐渐懂得怎样才是真正爱一个女人。”
颜妈妈那晚对他说的那番话,很具有醍醐灌顶的效用。曾经乔锦以为,在经历过郭丹后,再听闻“爱情和面包”这种抉择理论,他会心凉不屑,即使再爱也会果断放手。
结果他还是放不开繁花,在兀自挣扎了那么久后,他才发现即使繁花从未要求过什么,但并不表示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一再放低自己的行为。颜妈妈说她并不反对他们交往,也不奢望未来女婿富甲天下;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可以不要受苦,即使繁花一再申明自己不在乎,可谁又能保证假以时日现实不会磨折掉爱情呢?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打算?”繁花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自小就被父母宠在手心。以至于近来这些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几近崩溃。她从不知道现实原来那么无奈,爱情原来并非两情相悦就是结局。好不容易,她逼迫自己压下心酸,冷静地审视他们的未来。
可看到的、想到的,都是一片空白,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们的确是没有未来。一场爱情如果抱有得过且过的想法,真能长久吗?
“能不能等我三年?三年之后,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放手,我不怪你。”这也是他给颜妈妈的承诺,严格来说,她的确是个好母亲。因为女儿喜欢,所以她不想阻扰;但又不舍女儿委屈,所以她定了三年,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闯,她甚至愿意动用曾经的人脉帮他打造基础。
“三年……”她怔怔地喃喃自语,不敢想三年会发生多少事,更不敢想如果他没有回来是不是真能放手,“你就不怕我变心吗?”
“怕。”乔锦直言不讳,没有丝毫隐瞒,就是因为怕失去,他才会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了那么久,“但不是都说人生就像一场豪赌嘛,如果赢了柳暗花明,如果输了……有这么一段记忆,也不错。”
“我等你。”她愣了须臾,转头回了他一道微笑。的确是豪赌,那她是不是也应该下注?
“……”她会答应乔锦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的笑容。好像他们刚有交集时一样,那种清澈透亮的笑,颤得他心头阵阵酸楚。
“嗯,等你赚了大钱回来娶我。”说着,繁花弯起嘴角。
灿烂笑意让乔锦也不自觉地跟着笑,她的口吻天真眼神天真,好像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生离,又好像三年不过是眨眼瞬间,对于她而言不会有任何改变。恍惚地看了她片刻,还没来得及回神,又一波惊讶袭来。
她的唇忽然覆盖而下,带着乔锦不敢置信的激情,甚至没有丝毫前戏,舌尖大喇喇地撩开他的唇瓣,勾住他的舌。这是繁花第一次主动吻他吧?那种近乎掠夺的姿态,是乔锦怎么也没想过她会拿捏得出的。
这个吻逐渐深入,繁花索性起身跨坐到了他的腿上,手腕紧紧攀附着他的脖子。由始至终,乔锦都处在被动状态回不过神。直到,一阵酥麻从耳垂边蔓延开,他才眯起被本能晕染过的瞳,钳制住她的手,试图阻止她更进一步的行动,“你在玩火。”
“我想要你爱我……”她抬起头,眼睛睁得很大,覆着隐形眼镜的瞳孔愈发迷离。
酥麻糯软的请求自她那张漂亮的唇间飘出,震得他喉结轻动,像被丢进了火堆里煨炖。
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推开她,然而手却像被人抽去了筋般,软得使不出一丝力道。只能难耐地看着她俯身,不安分的手轻易挣开了他的禁锢,窜入了他的衬衫里。
“繁花……”这些撩拨带着生涩,偏偏恰如其分地点燃了他的欲望。理智仍旧残留着几分,他开口,无力地唤她。
“我爱你。”她没有停,动作有些急切地拉扯掉他的外套,微凉的唇印在他的胸前。
“我知道。”乔锦闭着眼,决议放纵,任由感官支配自己的行为。
“所以只想把自己给你……”她没办法想象,过了今晚,假使再也无法遇见,来年或许会因为各种无奈仓皇披上嫁衣,把自己给了某某某。除了乔锦,又有谁配得到她珍藏了那么多年的东西。
“嗯……”浅应更像是种吟哦,从他的肺腑溢出。
乔锦从未觉得自己那么懂她,懂她的义无反顾、懂她的孤注一掷,她是再拆毁自己所有的后路。初夜给了他,从此,他便是她第一个男人,在她心底烙了印。那……三年,又怎能不去等?
他没有再推开繁花,反而一反刚才的被动,起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手心轻覆住她的眼,是时候换他来伺候她了。就算事到如今,她愿意给,他就敢要。乔锦不怕背起这种责任,因为从未想过要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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