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第十一章等待，胃痛

　　一大早，早就习惯了早起的我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出神，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然回头，是陈梓，不知何时他来到了我身后。他似乎有点被我的反应吓到，定了定神，才说，想什么，这么认真，我叫了你好几遍都不应。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说，你跟以前一样还是每天都起这么早啊。记得那时候差不多每次约会都是你等我。你做怎么事都是提前准备，不紧不慢，有条有理。林韵就恰恰相反，她做什么事都是雷厉风行，除了起床。偶尔早晨的约会，她要跟着去，可又起不来床，就要麻烦你比平时再早起半个小时，想尽办法把她弄下床。
　　想起往事，陈梓的脸上露出了点点笑容。我看不下去了，不由得泼他冷水，那些都过去了，而且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笑了笑，转移话题，早餐准备好了，我们下去吧。
　　餐桌上只有陈轲一个人，见我和陈梓来了，他什么也不说，甚至看都不多看我们一眼。我想他对昨晚的事无论如何都是生气的，只是我猜不透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一直没有看到陈梓的母亲，我越发奇怪了。我忽然很想见到她，很想知道她看到我以后会什么反应。所以我迫不及待地问身边的陈梓他妈妈呢？可是他竟告诉我，她好几年前就去世了！我不相信，虽然只有过短短的会面，但她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而且我还记得她身体不错。我们姐妹俩还很不厚道的气说，祸害遗千年，她一定长命百岁，阎王爷都不敢收，可怎么就去世了呢？
　　陈梓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在他因找不到我而心脏病发作的将近一年住院期间，她的身体也一落千丈，出现中风迹象，口齿不清，四肢无力。他住院后不久，她又紧跟着住进了同一家医院。后来他出院了，她的病情却时好时坏，撑不到半年终究撒手人寰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我花了整整十年，终于下定决心回来，是因为陈梓，也是因为她。我做好了打一场艰苦而持久的硬战的充分准备，誓与她斗争到底，不管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决不屈服退出，以报复她让我们姐妹俩失去的十年美好时光和更珍贵的东西，想不到她却等不到我回来了……
　　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又一次沉默了。陈梓很快聪明的转移了话题，说，我答应爸爸、林伯父和林伯母今天去找林玉，你和我一块去吧。
　　我说，落井下石还是送羊入虎口？林玉一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我干吗还傻傻地送上去惹他们生气或者让他们欺负呢？
　　陈梓说，我去找她，你坐在车里等我，好吗？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他或许是担心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他爸爸回来找我的麻烦，他怕十年前的那幕会再度发生，他也怕家里的佣人说我一些难听的话让我听到。他昨天睡在我隔壁想必也跟这些有关吧。碰巧这些也是我怕的，所以我点点头，答应了。
　　陈梓开车带我到林家附近后找地方停下车，车里有几本最新的杂志，正好可以让我看看，打发时间顺便了解一下国内的各种信息，这对我这个久在国外刚刚回来的人也是有必要的。我知道这些是他特意为我准备的，他记得我们姐妹都是嗜书如命之人。他下车前，我说，把该说的都和林玉说清楚，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我，我在这等你。
　　他点头，又嘱咐了我几句才走。我目送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然后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开，却怎么也看不下去，脑袋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好乱••••••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我才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掏出手机一看，是陈梓打来的，他说林玉的心情很不好，一直在哭，他可能要多待会。
　　意料之中，透过手机我隐隐听到那头传来了女孩子的哭声。哭，难道女孩子来来去去还是只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几招吗？我说，我知道了，你陪她吧，不必担心我，我等你。
　　或许我不该说”我等你”三个字，因为一等就是一天，而且他也再没打过电话来。看了看车窗外陌生的街道上来去如风的车流和人流，我不打算找他，连车门都没打开过。靠着几本书和一瓶水，我硬是挺到了夜幕降临，华灯出上。心里说不清是气是急是嫉，反正觉得又饥又渴又累又闷，迷迷糊糊中竟睡着了。
　　“小郁，小郁••••••”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叫这个名字，我的眼泪蓦地流出来。
　　“你怎么了，小郁••••••”似乎还有人在轻轻推我。我睁了睁眼睛，就看到了陈梓。我扶开他还放在我肩上的手，转过头去，也不管眼泪还在流。
　　陈梓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擦干眼泪，扭过头去看他。他的样子不比我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憔悴、疲倦写满脸上。我本来准备的好多质问他的话顿时都说不出口了，但我什么都不说似乎让他愈发过意不去，一向口才绝佳的他顿时语拙，只是重复，对不起，我真不该让你等这么久……
　　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林玉怎么样了？
　　他说，她还是一直哭，刚刚才睡着。
　　我说，你又伤透了一个爱你的女人的心。
　　他说，可是你回来了，这就够了。
　　胃一阵一阵的疼，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双手捂住肚子。他忙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说，没事，就是胃有点疼。
　　其实从下午就开始疼，我一直忍着，本以为时间久了就好了，没想到越疼越厉害了，不过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他很着急，看到我身边的书和空的水瓶，说，你是不是整天都待在车里，连饭都没有出去吃过？
　　我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点下头，他又气又急，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干吗还要这样挨饿？
　　我断断续续地说，怕你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我不敢走。
　　他眼里闪烁着什么晶莹的东西，轻轻抱着我，你怎么总是这么傻呢？
　　我刚要推开他，可是他很快松开怀抱，你再忍忍，我马上去给你买杯热牛奶和胃药，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我说，回去••••••我有药。
　　这辈子我只求能离医院多远就多远，就算死我也不要死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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