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爱的alpha

　　这是祁念柏归国后第一次踏入祁老先生的书房，空气里有深沉的檀木香。房间只亮起一盏小灯，除了挂在门口的画眉被收了回去，剩余摆设都与祁念柏小时的记忆无差。

　　“祖父。”

　　毛笔落在宣纸上无声，祁念柏站在书桌正对面，他手指泛白，“祁渝川提出来的联姻，是什么意思？”

　　“……”

　　等写完最后一张纸，祁老先生才收起毛笔，抬眼打量风尘仆仆的祁念柏，“刚才他那儿回来？”

　　“是。”

　　毛笔挂在笔架上，祁老先生擦干手坐回书桌后，“跟你爸一个德行。”

　　不等祁念柏开口，祁老先生摆摆手让他出去，“能从那头小倔驴家里出来的是你，找我又有什么用。”

　　祁念柏抬头，老人沉思，“我一直以为你会找个beta，没想到还是找了alpha。”

　　“家主的婚姻需要稳定，我不相信有alpha能抵御来自omega信息素的诱惑，哪怕他是个不健全的alpha。”

　　祁老先生将废弃的宣纸放在一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神情不安的祁念柏，“我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在祁家，如果他能对渝川的信息素免疫，我不会再出手，并取消联姻。”

　　“可……”

　　“没有可是。”祁老先生抬手制止了祁念柏接下来的话，“可如果他标记了渝川，明天祁年两家联姻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宁城。那时，作为祁家的现任家主，你要负责全过程。”

　　见沟通无效，祁念柏扭头就走，保镖一左一右将他禁锢在原地。他错愕抬头，祁老先生垂眼打量他最得意的孙子，“如果连一天都等不得，我看你这五年是白熬了。”

　　“可他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强行催化只会令他更痛苦！”祁念柏挣脱两人的禁锢。眼见他要离开，祁老先生下一句话将祁念柏定在门口。

　　“你不知道年桁能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么？”老人眼睛闪过精明，他背着手看祁念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去除腺体确实能让你不受信息素的干扰，可研究所发现还是有alpha能闻到你的味道，这个alpha必须是能无限接近你腺体数据的劣等alpha。”

　　“一万个人里面或许都不会遇到一个的概率，就被你轻松撞到了。所以你要有足够的信心，祁家主。”

　　──他可是你的万里挑一。

　　玫瑰花荼靡，卧室门虚掩，年桁被催化剂折磨得衣服湿透。他闻不到一丝麦叶清香，甜腻的巧克力味快要淹没倒在沙发上的年桁。

　　omega站在年桁面前，骄傲的祁家大少爷像被驯服的猛兽对年桁垂下头。长发掀起露出白皙的后颈，他拉住年桁的手想搭在自己的腺体上，却发现alpha死死咬住那处可怜的小拇指，浑身颤抖地盯住房顶。

　　“年年。”

　　他的指尖被年桁的汗水打湿，盖眼的刘海尽数被祁渝川捋到一侧，漂亮到极致的脸竟生生压下了玫瑰的风头。

　　沙发上年桁蜷缩成一团，瘦削的双肩耸起，一滴汗珠滑落没入衣领。祁渝川觉得他有些可笑，“连祁念柏都默许的事情，你的坚持不觉得像是个笑话吗？”

　　被催化剂折磨的年桁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腺体受到高等omega信息素的冲击，竟开始有微微发热的苗头。

　　紧盯年桁的祁渝川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异动，他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没有alpha能抵御omega信息素的诱惑，年年，你也不例外。”

　　腺体的异常令年桁混乱的大脑清醒些许，身体深处腾起的空虚难忍。他紧咬的手被祁渝川移开，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声音变得呜咽，祁渝川附身侧听，入耳是一声声泣血的呼唤。

　　“这种时候你还想着他！”仿佛被祁念柏隔空狠狠甩了一个巴掌，祁渝川恨透了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你眼里只有祁念柏一人，你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说你喜欢长发，我为你留到现在，你为什么就不能……”

　　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衣领被祁渝川拽住，阳光照在年桁的眼皮上白茫一片。明明是深秋，可年桁还是听到一声蝉鸣，将他瞬间拉回小学的暑假。

　　六一汇演，作为人气最高的祁渝川自然是担任王子的角色，原定的公主本是一个beta小女生，但因身体不舒服才临时换成了祁念柏。

　　“为什么是他！”祁渝川最讨厌他这个沉默寡言的弟弟，一摔王冠不干，怒气冲冲坐到一边不吭声。

　　老师被他们弄得焦头烂额，这些小孩非富即贵，说不得逼不得，只能好言好语的劝解。眼看离他们这一组时间越来越近，祁念柏突然拉来隔壁班一个小男孩，“他跟我排练过，能记得住台词。”

　　被祁念柏抓来的小年桁一脸茫然，老师一看他模样也符合，立马让祁念柏带他去换衣服。

　　见状祁渝川大叫，“我要当年年哥哥的公主！我要当！”

　　可惜大家忙起来没人听他讲话，祁念柏帮年桁拉上换衣间的帘子，偏头看向原地跳脚的祁渝川，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汇演出乎意料的成功，结束后老师为了奖励大家一人买了一个棒冰。年桁站在队伍的最末端专心致志地撕开包装纸，有人抽走他手里的棒冰，换成一杯常温的水。

　　“你忘记拉肚子的事了？”小念柏板着脸收走小年桁的棒冰，随手塞给路过的小胖子。

　　想起那晚的惨状年桁不敢反驳，他与祁念柏并肩站在队尾，看着祁念柏精致的侧脸，年桁神出鬼差地说了句，“长发也很好看。”

　　“你喜欢长发？”祁念柏扭头疑惑。

　　“还、还好。”

　　祁念柏不说话了，这句无心之言他们俩谁都没放在心上。可一直偷听的祁渝川却记下了这句话，并在第二次分化期后留起了头发。

　　“对不起……”声音微弱，年桁恢复些神智，他目光落在祁渝川脸上，“那天……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喜欢，可他留头发除外。

　　年桁还没有说完，可祁渝川却听懂了他弦外之音，omega微凉的手指落在年桁眉间，他低低笑了起来。

　　“你真的是，太让我伤心了……”祁渝川长发落在年桁肩头，他拉开年桁的衣领，腺体猛然接触空气，那处开始发红。

　　祁渝川得逞般，他亲昵地靠在年桁身上，嘴唇轻轻触碰通红的腺体，“你看，它已经对我起反应。”

　　他抓住了年桁的手，嘴唇压在年桁腺体上。祁渝川双目猩红，他手指都在为即将成功的计划而颤抖，不料受催化剂影响手脚软麻的年桁还有力气推开他。

　　一时不备，祁渝川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我只是劣等alpha，标记不了任何人。”

　　年桁拼命擦着腺体，他这动作无意惹怒了面前的omega，祁渝川欺身而上，纤细却有力的手卡住了年桁的脖子。

　　“年桁，你搞错了吧？”

　　“我可是高等omega，不是你标记我，而是我标记你啊。”

　　随着信息素的浓度不断增强，年桁被祁渝川生生逼得易感期发作。闻不到麦叶清香的alpha头脑昏沉，年桁无助地眼神令祁渝川喉咙一紧，他松开了年桁的脖子。

　　“不要怕，年年哥哥。我向你保证，和omega进行标记会比你跟祁念柏在一起更加快乐。”

　　年桁挣脱不得，模糊的视线里似乎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高中时期的祁念柏。

　　少年沉默地站在原地，周围的浓雾令年桁看不清他的神情。

　　……祁念柏。

　　额头冷汗打湿了年桁的睫毛，他如一只濒死在陷阱里的小动物，张开了嘴却吸不进去一丝空气。

　　手无意碰到一个冰凉的、坚硬的小小物体，幽幽蓝光映在年桁含满泪水的眼底。

　　那是不知何时从兜里掉出来，祁念柏的领带夹。

　　祁渝川蹲在年桁身前解开他的扣子，那双手如蛇蝎游走般令年桁喉咙哽塞，恐惧如盖顶的潮水压得他无法呼吸。

　　沙发上的领带夹像是一叶孤舟，拖起在狂风骇浪中的年桁。他轻轻拿起领带夹，摸到了尖头端。

　　领带夹凉如初雪，年桁被冰得哆嗦，手缓缓抬起，得不到祁念柏安抚的腺体滚烫。尖刺一点点没入，令人牙酸的凉痛驱散了灼人的热意。

　　一滴鲜血落在祁渝川褪去年桁衣物的手上，年轻的omega一愣，他抬头对上年桁的面庞，后者脸上露出解脱的微笑。

　　阳光明媚如当年他跌入池塘被人捞起的那天。恍惚间，年桁又听到了祁渝川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也不知道这次见到祁念柏，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损坏的腺体跟小拇指一样，丑得令人无法直视。

　　这是年桁世界嘘声前，他最后的念头。

　　屋内的画眉鸟忽然尖啼，祁念柏的肩膀被保镖压起动弹不得，中年女人带来准信，祁老先生放下茶杯，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走吧，去找他。”

　　于此同时，正在前往宁城路上的齐文生不知为何心脏突然一紧，他抬手碰脸，才发觉自己眼下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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