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无伤

作者:君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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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有灵犀


      第七章 心有灵犀
      分歧的存在未能阻止案件调查,意见不同不是问题,互不信任没有关系,解决方案是我们分头行动。
      本以为已借君王压下去的宣世子居然事隔四日又闯到刑部来。气势汹汹地打伤厉无伤不少手下,刑部大堂下一时哀鸿遍野。
      “末江示宣!”刑部主人丢足了脸面,动怒:“本官以被罚奉一年,你还想怎样?”——从厉无伤犹记七岁时被罚一月零花钱之事说明,他爱财如命,难怪对罚奉一事耿耿于怀,如此恨宣世子。
      宣世子凛冽一笑,对厉无伤的愤怒充耳不闻,反而质问:“厉无伤,我知道斐竟演还没有死,你快把他交出来!”
      我和厉无伤听得均一怔,厉无伤看向我的视线微变,似乎怀疑我又和末江示宣暗中往来。我不示弱地用目光把他的怀疑绞杀在空气中。我们短暂的目光交战几秒内结束在示宣接下来的话里。
      他说:“你们休想骗我,我在刑部外守望四日余,未见有人把尸身搬出处理,这炎炎夏日,尸身不会腐败发臭吗?或者说我末江皇朝刑部内还设墓地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两个只顾着争执,忘了把戏作到底,低估了宣世子。现在他讨上门来,言之有据,我们异口同声道:“没错,刑部内设有墓地。”
      话音刚落,宣世子“镪”地拔出腰间长剑,飞身斩来,杀气冲天,着着毙命。世子身份尊贵,教他武艺的人怕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是以示宣屡出奇招,虽杂乱无章,火候不足,也让我和厉无伤两只老鸟一时拿他没办法。
      刚开始,厉无伤还抱着玩心和示宣慢慢拆招,示宣似乎也意识到了,顿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渐渐把我撇在一边,尽把厉无伤往死里打,我落得清闲。厉无伤恼起来,几招看家的擒拿,生擒了这光天化日下行凶的宣世子。
      被点中穴道的俘虏心中不服,却无可奈何,试图以眼光谋杀我们。我也不躲,由他宰割。
      “无伤,立刻禀报我君,宣世子私闯刑部,谋杀朝廷命官,念他老父功在社稷,特免其死罪,暂行收押刑部大牢。”
      心有灵犀用在这种地方实在不值得骄傲。不过我和厉无伤在蓄意制造理由扣押宣世子,省得他三天两头生事这一点上,就是有共识。
      末江示宣就这样简单被投下了大狱。年少气盛的囚犯拼命摇撼寒铁精铸的牢笼,发泄心中不满,凄厉的声音穿刺整个牢狱,吵得其他囚徒不能入睡,几个时辰下来,已经有几个死囚忍受不了,要求可以早日赴死。一开始,我们满心以为只要他累了就会安静下来,谁知这一闹就是一夜。厉无伤外出找线索又去了相思里,我试图单独审问宣世子却被他手下阻挡。
      “秋大人,厉大人有令,他不在时不能让任何人接近犯人,请大人体谅卑职。”狱卒言辞斯文有礼,一如五年前,真让人欣慰,我末江连守牢狱的都是斯文人。
      自从我对厉无伤隐瞒斐竟演口供之后,他就处处防着我,朋友做到这份上也算异数了。亏得两人口口声声“兄弟”叫得欢。——五年前,厉无伤就以这个理由拒绝我。

      官涅予中睡蛊是陈年旧事,远得我都记不得下手的是我还是我大哥。厉无伤衣不解带地照顾昏睡的人却像发生在昨日。
      迟迟不放弃追查真凶的他让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焦急。大哥拍案而起,丢给我一个残酷的笑话,“厉无伤再不识相就莫怪你大哥我无情!我就不相信宰辅公叔允会为了区区一个刚认的义子与我秋氏为敌?”
      其实,大哥高估了自己的弟弟,误以为我对厉无伤有绝对影响力。谁料,从我口中说出的话听到厉无伤耳中只剩下“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险恶用心。然而我不敢拿大哥的话当儿戏,任何一句话都可以赌一赌,但这句不行。
      于是,我只好跑去跟厉无伤说:“是官涅予重要,还是我重要?!”话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左看右看,那时的我都像个争风吃醋的小女人。无论是谴辞还是语气都有失我末江第一美少年外加大才子的风度。
      惊世告白冻结在厉无伤没有丝毫犹豫的眼中,“我们是兄弟,你无须用这种手段来阻止我调查你大哥。”他的语调,语速,乃至说那句话时嘴角的弧度我都历历在目,发誓永生不忘。
      回想起来他一直容忍自己和我相处,就是为了那句“兄弟”也不一定。倒是我脸皮厚了,一直假作不懂,缠着他。是谁说爱情这东西,缠久了就是你的?他说“我们是兄弟,官涅予一案是公理。”

      既然有人不愿我接近示宣,我就不接近好了。
      我站在这头,示宣在那头的牢里。我大声问:“末江示宣,你谋杀朝廷命官,可知罪?——”话出口时运上真气,本少爷的声音当仁不让的洪亮,盖过刑部大牢里任何一种这世上有的,人听的到的声音。
      声过后,整个大牢倏地安静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所有人齐刷刷瞪大双眼看着我发呆。我审问效果奇佳,不禁自得起来。
      “末江示宣,你听得到了没有——”
      “末江示宣,你回答我啊——”
      ……宣世子多半害羞,不好意思回答。其余犯人纷纷暗中小声议论,是谁遇到这么丢脸的事。
      丢脸有丢双份!我一鼓作气,提足中气,以不是很纯熟的狮吼功送出致命一击:“末江示宣,斐竟演不过是个男人,你何苦对他恋恋不舍——”
      打捞一阵哗然。这年头男风盛行,可为了男人而进大牢的男人就新鲜了。里头的宣世子终不堪骚扰,开口要“灭”我的口:“秋同书,你想怎样?你知道些什么?”
      “我要和你单独说话——”我说,“你去跟刑部坐堂说要和我单独谈谈——”
      交易完成,厉无伤恰好现身,咬牙切齿地朝我冷笑,说不定他心里真想掐死我。
      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违抗他的命令哩!这回真的是冤枉了。
      “我可没有‘接近’犯人。”我言之有理,“有理走遍天下。”
      “哦——此言有理。”厉无伤目送我接近宣世子,视线灼热令我难以消受。

      宣世子给我的答案与斐竟演的大致一致,基本上可断定顾白云撒谎。
      “据我所知,斐竟演入住玉麒书院后极少外出,你们怎么有那么多时间相处?”
      “这我就不得而知。或许,他不想让人知道青烟是青楼女子,才刻意避开他人。”
      解释也合情理。
      “顾青烟是你什么人?”
      “我……只算是她的恩客。她卖艺不卖身,我是真心想把她赎出来娶她为妻,也是通过她我才认识斐…竟演。”
      “那——斐竟演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人?”我缓缓问。
      尚稚嫩的宣世子面红耳赤。
      斐竟演没有撒谎。他与宣世子通过青烟认识,因对方对青烟毫不保留的深情而恋上对方,顾青烟遭人毒手后,示宣迁怒斐竟演,顾白云和斐竟演反指责是示宣引来杀机,双方互不相让。斐竟演一怒只下表明自己的心意后出走,不久就传出斐竟演舞弊一事,示宣意识到是自己的迁怒和拒绝让斐竟演出此下策来报复自己,本已是坐等他的诬陷,谁知他迟迟无动静。
      “我,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我——”示宣预言又止。
      “你无法回应他,又对他愧疚,所以甘愿被他陷害。”
      “不是,……是的。”
      我没来由一阵狂躁,大掌刮向宣世子的俊脸,打得他晕头转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算是私刑,宣世子要上告本官亦可。”
      想想,厉无伤数年来以同样的理由待在我身边,如此温柔体贴,我还强求何物?
      审讯就由这一巴掌做结束我气势汹汹摔门而出。完全不搭理想问话而守在门外的厉无伤。使得他气急败坏地追上来,从背后拽住我的手肘。
      “放开!”
      “出了什么事?”厉无伤出奇地没有立刻追问口供,令我欣慰不少。本打算若他一打照面就逼问口供之事,我就也刮他一耳光的说。
      “你放手!”我摔掉厉无伤的手,头也不回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案子是我接下的,你是拖下水的,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要自己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你发什么疯?”厉无伤反对,我即使不回头也想像得出他皱眉的样子。
      转过身面对他,“我们两人查案只会互相欺瞒,互不信任,影响案件进展,所以,应该散伙不是吗?”
      “同书,你……是否要做什么冒险的事,你……”
      没有!秋同书怎么会去冒险?最冒险的也不过是五年前为了作戏两次把自己送到刀锋上去。
      我灵机一动,把五年前真相脱口而出:“官涅予的睡蛊是我下的,我说喜欢你是假的——原先还以为你会因此听我的,停止追查当年的舞弊案,才编出那种弥天大谎。”
      好好听着吧,听我的全部智慧,听我利用他人的心得!然后,离我远一点。
      “你在说什么呀——”厉无伤平静地凝视我,好像我在讲当单口相声,“这些早就过去了。”
      深呼吸,厉无伤真是有本事减少我的寿命!
      “我保证,如果你不退出,这些就会旧事重演。”

      第二次把自己送到刀尖上没有任何障碍。五年前,官涅予昏睡的第二十天,我就在自己身上下了另一种毒“百日归魂”。传说中此毒者将魂飞天外,进入龟息假死百日,血气不通,若照顾不周,肉身损毁不得反生。连中过毒的我都无法言喻其中感受,对当时的我来说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魂魄有没有飞出去就不得而知了。
      一睡三月。醒来后才知道,能阻止厉无伤的人是他不是我。官涅予苏醒是在我之前,只说了一句:“我们还没有能力。”——一句话让厉无伤放弃追查幕后主使。这其实和我说的话没有区别,只是厉无伤就被他说服了,我问厉无伤为什么同样的话由官涅予口中说出来,他就乖乖受教。厉无伤笑得正经:“同样的话,从加害者口中说出来叫恐吓;从受害者口中说出来叫志气。”
      说来我也是愚人,厉无伤只承认我是朋友,从未否认我不是加害者嘛!
      现在,我自然可以故技重施,拖他后腿。厉无伤意识到这点,拿我没办法,松了口:“算了,我不管你。”
      “真的?”我不放心,“阳奉阴违之道你可是高手。我怎么信得过你?”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何苦又要我说。你该不会想让我自断一臂以明心志吧?”
      “这个……”有点为难,厉无伤不是我控制得了的人。“以后再说了,等我想想……”
      厉无伤忽然环抱我双肩,恣意把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廓:“你自己小心一点。”
      贴着另一个男人的体温,他每一分肌体的微动都真实地传到我身上,颤栗的感受从我的腰部窜上大脑。可恶,他的话有几分真,我还是不知道。
      “早说过别把我当相思里的姑娘。”我推开他,冷空气就包裹我全身。
      “对不起,一时弄混了。”厉无伤理所当然地、绅士地向我解释。
      自此,厉无伤退出科考舞弊案。
      第而日我就拜访了顾白云,以吏部司的身份。为防厉无伤背着我作怪,我勒令他顶着本来面目换上兵丁的打扮随侍左右。
      顾白云仍是一副老样子,温温吞吞的,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由于我此来身份不同,青苑上下大为恐慌,作生意的最怕惹上官非,老鸨子顾如艳陪着笑脸一口一个“大人”的叫得自己喉咙冒烟。我耐着性子,正正经经地按着审问程序和他们慢慢磨。
      时间耗去,所得不多。如厉无伤所言,顾白云誓口否认与斐竟演有深交并坚持顾青烟是因病而亡,当话题转到宣世子身上时,他更是一问三不知。倒是老鸨子顾如艳对出手大方的宣世子大加赞赏,说是没见过如此痴情的寻芳客,又为顾青烟红颜薄命猛地抹泪,对斐竟演这个青烟亲生大哥,顾如艳是不遗余力的加以贬低,不知是因为对方太穷还是因为对方重案在身。
      “那个杀千刀的,若不是他从旁阻拦,我女儿青烟早就跟了宣世子。再不,也早被人高价赎出去了,哪会得那劳什子病,丢下我这个做娘的……”老鸨子又开始抹眼泪,近两个时辰里,泪湿了至少五条丝帕。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哭瞎眼睛。
      “顾妈妈,你方才说除了宣世子,还有人要给青烟赎身?”
      “是呀!”顾如艳泪水收发自如,从丝帕里抬起来的脸上虽花了妆却不见泪滴,“我女儿青烟在这方圆五十里的相思里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那有财有貌的公子哥儿是围着她,捧着她……”
      “得了得了,青烟姑娘的美貌下官铭记在心,”我挥手打断她的话,“下官想知道的是谁要为青烟赎身?”
      “这个——”顾如艳犹豫难决,“都是大官吧!每次来人总是派家奴过来,老身也不清楚。”这个爱女至深的妈妈,连别人是何方神圣都还没清楚,就想把女儿卖出去了。
      “妈妈未见过金主,又怎断定他是做官的?”
      顾如艳对我的疑问不屑,娇笑得令我毛骨悚然:“大人,我顾如艳风尘打滚数十年,自问有这眼光。官家家奴和大户人家的家奴那是一眼分明的。”
      我决定相信她数十年经验之谈。一边,顾白云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顾公子?”临走前我提醒顾白云,“你脸色不好,是否身体欠佳啊——”
      难得厉无伤一路无话。我思量着是否给他什么奖赏。
      “厉无伤,依老鸨子言证,另有官员牵涉案中,我怀疑是炎王爷从中作梗,你看呢?”
      ……厉无伤闭口不言。
      “曾经对顾青烟下杀手的亦是炎王,我们是不是该查查他?”
      我的问题一个个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铁了心退出此案的人把自己的身份受得十全十美。厉无伤固执得像个小孩。
      也罢,我一人做主得了。“跟班的!”
      “小人在。”厉无伤回答。
      “立刻把人犯末江示宣从劳中提出来,本官要亲自送他回炎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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