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律师心里只有工作

　　钟女士的案子完美落幕。郑书妍因见过钟女士，并且参与见证了案件处理过程，她很为钟女士高兴。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

　　下午时分，郑书妍正在律所做文书工作，前台小姐姐过来告诉几个实习生，说有个外国人来找Claire，问谁是Claire？

　　郑书妍起初一脸蒙圈，外国人来找她？但很快她就猜到，这个外国人应该是玛雅。果然，来的人就是杜家的佣人玛雅。郑书妍问她找来有什么事？

　　玛雅说：“我没有朋友，除了来找你，我不知道能找谁帮忙。”

　　听起来好像不太妙。前台不是讲话的地方，郑书妍把玛雅带到茶水间，打算好好听她说。她疑惑玛雅怎么知道她在这工作，如此轻易就找到她？

　　“玛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工作？”一到茶水间郑书妍就问。

　　玛雅突然不高兴了，她像美国人那样摊手耸肩挑眉，意思是这还用说！然后她语气冲动地说：“我当然得知道你在这！就是因为你，我才丢了工作！”她怒睁双眼，使本就顶大的眼睛越发大得惊人。

　　郑书妍全明白过来了，这件事的确该算到她头上，准确地说应该算到顾奕森头上。

　　玛雅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把坏语气减掉许多：“杜先生知道是我向你透露了老陈，他说这害杜家损失了很多。他非常生气，坚决要我走人。我只能搬出来，但我没地方可去，我在旅馆住两晚了，但你知道，我不能一直住旅馆。”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除了扛下这个责任，好像别无他法。要她无情地把玛雅请出去，她做不出来。她想着尽量帮忙吧。

　　“先找个地方给我住。”这是玛雅早就想好的，她觉得这是郑书妍欠她的。

　　这可有点难为郑书妍了，她自己都是住律所安排的住处，哪有地方安置玛雅？若是她家在附近，那倒是好说。她抱歉帮不上玛雅的忙，说自己我也是住律所安排的房子，没有多余的地方可安排。

　　“那就带我去那房子和你一起住。”玛雅斩钉截铁又理所当然。

　　“这……”

　　见郑书妍迟疑不决，玛雅食指指着郑书妍，气势如虹：“这是你欠我的！”

　　被真相了。
　　郑书妍无言以对。

　　她理亏地将玛雅带回公寓，处处陪着小心。幸好玛雅的东西不多，不必给她太多空间。但晚上安排睡觉地方时，郑书妍才发现自己太天真。

　　她安排玛雅睡客厅，玛雅简直惊呆啦，她一点不谦让，甚至有点咄咄逼人：“我不能睡客厅，我要睡卧室！”

　　郑书妍也不谦让，两人进行了一番激烈争论没个两全结果。

　　陈茵茵和秦雪纷纷开了卧室门，探脑袋出来，抛过来意见明确的烦扰目光：吵得她们不能好好休息了。

　　郑书妍感觉心累死，这个玛雅怎么像个熊孩子一样难搞！她对玛雅怒目而视，最后选择牺牲自己，疲惫地同意玛雅睡卧室，她自己睡沙发。

　　郑书妍就这样被鸠占鹊巢了。

　　她躺在客厅沙发翻来覆去，满心怨怼。客厅没空调，连风扇也没一把，餐厅倒是有把吊扇，可她不允许自己当盘菜似的摆上餐桌去给人鱼肉。她拿本书给自己扇风，依然热得烦躁难眠，一翻身险些滚到地上。

　　抓起手机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明天可怎么上班！睡不好觉太致命！人生大事中，在郑书妍这，睡觉就是其中一件。

　　不行！得让顾奕森为这件事负责！

　　她顾不了那么多，一骨碌起身就出门。上到顶层，才发现自己不知道顾奕森的房号。这顶层跟下边的格局完全不同，只有两户。
　　可尽管只有两户，那也有一半错的几率，她不能半夜三更去乱按人家门铃，万一按错了，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在走廊逗留片刻，郑书妍想给顾奕森发消息，打开微信聊天界面，光一个开头就让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决定不玩俏皮的了，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就好。

　　郑书妍：顾律，睡了吗？
　　顾奕森很快回复：有事？

　　郑书妍：我在你家门口。
　　顾奕森：？？？

　　郑书妍：麻烦你开门让我进去。
　　顾奕森：？？？

　　郑书妍：你家有空调的，对吧？
　　顾奕森：？？？

　　郑书妍恼怒顾奕森只会发问号时，顾奕森在盯着手机皱眉，他是真弄不清郑书妍在玩什么把戏。总不能是要上门献身吧？他和她的误会不至于深成这样。

　　郑书妍在手机上慷慨陈词，长篇大论地写来龙去脉时，顾奕森开了门。她停下飞快打字的手指，捉住救命稻草般抬头看他。

　　她站的位置对着的正好是顾奕森家门。

　　他没戴眼镜，一身杏色居家服穿得随意，但他的风度和书卷气质却不减，随意甚至在书卷气里添了些倜傥。巧的是，郑书妍的睡衣色系跟他的那么搭调，情侣装也不过如此。

　　顾奕森此时眼里的郑书妍，却是带点神经质的，胆大妄为的。看不出半点害羞的样子，大半夜穿着睡衣就上男人家门来，瞧她那眼神，看到他时两眼真要放出光来，弄得他都觉得自己要吃亏了。

　　“什么事？”他淡淡地问

　　“我想去你家睡觉。”她急急地答。

　　这种事情可不能乱答应。顾奕森眼神戏谑起来，意味深远地把她从头发打量到穿着拖鞋的脚趾，同时戏谑的笑意在他唇边加深，然后说出了惯用的拒绝字眼：“抱歉，不方便。”

　　这话听起来好耳熟。郑书妍想起来，那天请求他载一程时，他就是这么回答的。这回可不能让他跑了。她踊跃上前几步，一只手有预谋地拉住门把。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距，分别扶着一边门把。郑书妍得仰着脸才够让眼睛找到他居高临下的眼，进取气势都放在她眼睛里了。也是这时，她闻到他气息里有酸甜的酒气。
　　后来，郑书妍奇怪她居然不怕和他对视了，况且他没戴眼镜。

　　睡觉果真大于一切。

　　顾奕森防御很到位，一手扶门把，一手橫在门框上防止她不请自进。他低垂着眼皮，从眼缝中睥睨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让我进去再说。”郑书妍执拗地坚持，大半夜的，她不想在门口长篇大论讲是非。

　　“Eason，是谁来了？”屋内传来一道男声。

　　郑书妍愣住，顾奕森家里藏了个男人？！哦．．．．．．原来他英文名叫Eason。

　　“是实习生郑书妍。”

　　她已暴露给了肖恒，顾奕森觉得没必要避嫌了。他让到一边，摆摆头示意郑书妍进来，不过这会儿郑书妍却觉得羞了。她没料到顾奕森家里还有别人。

　　她愣在那不动，顾奕森不耐烦了，伸手扯一把她的手臂，拎小鸡似的把她拎进门内来。肢体语言摆明在说，不是很主动要来我家睡觉吗？后悔了？

　　郑书妍再想退缩已来不及，肖恒端着酒杯走了出来，脸上醉意很深的样子。此时肖恒衣衫不整，袖子随意卷起来，露出半截手臂，衬衫扣子解得只剩一个，下摆全抽在裤腰外，皱巴巴的。

　　看似好好地放纵了一回。

　　郑书妍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睡衣，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羞死窘死。还好她的睡衣款式十分保守，否则她真呆不下去。但眼下到了这步，她不能半途而废。

　　她眼睛在两个男人脸上轮流打转，想这俩人夜半饮酒作乐，灯光气氛如此幽暗暧昧，肖恒又这样的衣衫不整．．．．．．他俩不会是在搞基吧？

　　肖恒的眼睛在顾奕森和郑书妍脸上打量，弯弯绕绕地推测，想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合情合理的互相吸引，一触即发的干柴烈火，不过Eason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不拒绝女人了？

　　顾奕森镇定自若地看郑书妍和肖恒，用淡泊无谓表示他的清白。

　　“啊......你们两个......”肖恒不知想说什么，又不说了，只摆摆手说他先去睡了。

　　他今天又得了瓶好酒，迫不及待赶过来和顾奕森分享，顾奕森没喝多少，肖恒自己几乎把一瓶酒喝光，喝了几小时，说他醉了不能开车，今晚要在顾奕森这过夜。

　　肖恒进了卧室，两人还站在玄关那。这时顾奕森忽然转身往里走，一面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郑书妍突然又不羞了，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基了，她紧跟在他身后：“玛雅，玛雅你还记得吗？她说因为我她被辞退了，她找上我，还占了我的床。我没地睡觉啦。”说到这她觉得委屈得不得了。没地方睡觉，真是可怜至极。

　　“所以，你就打算来占我的床？”顾奕森停在吧台倒水喝。

　　郑书妍环顾一下这房子，比她住的那套得大一倍不止。她想这么大的房子，总会有她的容身处的。跑到他对面，她隔着吧台对他说：“我不占你的床，你给我一个客房就好啦。”

　　“没卧室了，肖恒今晚在这住。”

　　“这么大房子就两个卧室？”

　　“还有一个书房，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睡书房。”

　　“我必须睡床才睡得着。”

　　顾奕森：“......”

　　郑书妍霸道又委屈，强势又示弱，顾奕森不知她怎么做得出这种感觉的表情。他屈服在她戏很足的丰富表情里。当他说出你睡床我睡书房时，他再次觉得他多么低三下四。

　　于是郑书妍在被鸠占鹊巢后，成功鸠占鹊巢了顾奕森。

　　床褥当然得全部换掉。她才不要去睡一个男人睡过的床单，更不要去睡他的枕头，盖他的被子。郑书妍请他拿出干净的床褥来，然后把他规矩得一丝不苟的床掀了个遍，把掀下来的床褥塞给他请他拿走。
　　锁上卧室门，她欢快地给自己造一个喜欢的被窝。

　　顾奕森十分无奈。他抱着一堆床褥，像个被母老虎扫地出门的好好先生。女人的麻烦，真是无处不在。必须得离女人远点，否则不知不觉就会被腐化。

　　他去书房沙发躺下，一闭上眼，竟满脑子是郑书妍。那俯身在他车窗旁满脸笑容的郑书妍，还有那个被狗吓哭的郑书妍，以及她今晚如何出现在他家门口，又如何占了他床……

　　可怕的是他居然一点不为床被占而生气，甚至对那个占了他床的女人有点期待。不过后来他给自己一个很放心的解释，今晚喝了酒，酒后胡思乱想的事纯属偶然，是不能算数的。

　　鸠占鹊巢的成就感给了郑书妍一个个好梦。她第二天醒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比玛雅可恶得多。至少玛雅占的是女孩子的床，而她占的可是男人的床。

　　赖着床，郑书妍放眼打量这个她睡了一夜但仍然很陌生的空间。是顾奕森的风格，冷峻理智没生活气息，比办公室好不了多少。

　　她忽然想起昨晚，顾奕森打开衣帽间门去拿床褥时，她从门外看进去，看见里面挂着的衣服，居然有好些同款同色的衣服。

　　真是个怪咖。

　　一个翻身，郑书妍立刻感觉到下身的异样，她预感到大事不妙，连忙掀开被子一看。
　　果然——
　　床单上血迹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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