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无情道后他破防了

作者:不尽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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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章


      月媚以为徐墨阳得了毒公子真传,不在嗜血杀人,狂放暴戾。

      他青出于蓝的是,表面越是平静,你就越难想象他心中有多么震怒,做出的事能多么极端。

      月媚昨日方见徐墨阳抱着毒公子的尸首恍然若失,无声流泪,今日便下令将毒公子草席一卷丢了乱葬岗,还对外宣称毒公子无恶不作罄竹难书,幸得昨日被琳琅公主所杀,也算安民立国一件好事。

      无忧宫上下看着这道指令,一时怀疑自己看错,也有几个誓死忠于毒公子的站出来质疑,当场就被月媚给抹了脖子。

      月媚也看不懂徐墨阳的操作,但她从很早开始就一直相信徐墨阳。

      无忧宫上下被强行捂嘴,大多敢怒不敢言,直到朝廷方面悄咪咪为无忧宫不见光的生意开了后门,大小门派的慰问信如天女散花般一齐涌来无忧宫。

      众人便后知后觉称赞徐墨阳的优秀领导。

      他明面上将毒公子与无忧宫摘干净,寻了个名头宣扬出去,给足朝廷面子,朝廷为了名声也不敢再动无忧宫,更不说朝廷有负毒公子,这才在些看不见的地方放水。

      而那些正派见无忧宫保住,新一任宫主是修无情道的徐墨阳,与从前修邪功的毒公子不同,修正道,便是正派,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故这才来笼络。

      月媚听着三两个弟子私下议论,想起那日在徐墨阳房间看到躺着的簌簌,登时心中郁结。

      她一声不吭来到徐墨阳的锁心阁时,徐墨阳在树下看书,初秋的凉风吹落了盛放的木樨,仿佛要为他愈发清冷的气质添些暖意。

      “宫主好兴致。”

      月媚淡淡道,看了眼徐墨阳手中的册子,还未看清上面的内容,徐墨阳便立时合起,抬眼望她,神色比从前更加淡漠。

      若说徐墨阳从前是性子冷淡不愿与人多言,今日便成了连淡淡看人一眼,散发的凉意便能让人坐立不安。

      月媚想起方才那人分析徐墨阳的用意,心中虽也赞同,但犹觉徐墨阳过于心狠。

      可没关系,徐墨阳越是无情,越是心狠,月媚便越心仪于他。

      徐墨阳冷着一双眸子,什么话都未说,月媚已觉呼吸有些凌乱。

      “不知宫主,打算如何处置那枚野果?”

      徐墨阳抬眸看了她片刻,立身往屋里走去,只撂给她一句轻飘飘的与你无关。

      这句话将月媚激得瞬时怒了起来,她快走两步跟了上去,冲着他的背影道,“你这么护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徐墨阳,你是不是喜欢她?”

      徐墨阳身子一顿,月媚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了什么登时遍体生寒,然后她伸手扒开徐墨阳,抬脚进到他的屋里,“你将那野果子藏在哪儿了?你将它藏在哪儿了?”

      月媚在屋里转了一圈,只见过于简洁的陈设摆布,当初地上的血迹也已消了大半,哪里还寻得见那果子存在过的痕迹。

      月媚寻不到簌簌,失控般对徐墨阳道,“你是不是将她放走了?还是另寻了个地方好好养着?”

      徐墨阳深吸一口气,不耐地蹙了眉,月媚又进一步抓住了徐墨阳的手臂,“你不能喜欢她的,你修无情道的!”

      可不论她如何激动,徐墨阳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面孔,甚至到后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烦躁。

      “闹够了没有。”

      “出去。”

      徐墨阳的极度冷静,让月媚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别让我说出更难听的话。”

      徐墨阳看进她的眼睛,又残忍地说了一句。

      月媚手指一松,顿时放开了他,她听见自己说,“你还能说出怎样难听的话?”

      她原以为,与徐墨阳同在无忧宫近十年,几次与她出生入死,甚至前几日,徐墨阳身受重伤,还是没有忘记带她一起走。

      她于他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以后还要一起共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

      月媚从锁心阁,一路惶惶走回晚樱阁,她在徐墨阳面前不曾流泪,却在一个人时,泪掉的肆无忌惮。

      直到路过一名埋头行走的弟子。

      那弟子带着布帽,身材颀长肩宽腰细,浑身一股超凡脱俗的儒雅气质。

      月媚总觉得这人熟悉,却不知在哪见过,她抹干了面上的泪痕。

      “你新来的?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无忧宫门戒森严,见了护法不行礼的,着实少见。

      那人一抬头,月媚瞧见世间少见的温润眉眼,全然不若上次在水牢见过的癫狂模样。

      她愣愣道:“你怎么没死?”

      月媚说出这话觉得自己不十分礼貌,不过也没有很在意的样子,因为很明显,眼前这人已经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她察觉不到刘长恩体内一丝灵力。

      刘长恩听了也不恼,拿月媚当与他没有往昔的陌路人,“他废了我的功力,又将我救活,说留我有用。”

      “不过现在,”刘长恩抬起眸子淡淡看了月媚一眼,“他无福消受了。”

      月媚本还疑惑刘长恩说的他是谁,直到最后的无福消受四个字,才让她明白,年末了,毒公子今年的九龙酒原料还差两人,留他一命恐是为了酿酒。

      虽然刘长恩只是沉静地在陈述事实,可听在月媚耳朵里,仿佛天然带着一丝讥讽意味。

      特别是他说到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好像在看笑话。

      月媚瞪着他便道了一句,“大胆!公子的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刘长恩看着月媚与从前柔弱乖巧截然相反的嘴脸,心中再没了初次发现的波澜,甚至连稍稍诧异也没有了。

      他面上一动不动,“既然这般护着你们公子,为何还由他死无全尸?”

      “你!”

      月媚登时咬紧了银牙,憋的一脸涨红,她本想再说什么威胁这人,可想到他此刻孑然一身并不怕死,就消了打算,反而去戳他心中最痛的点。

      月媚眉毛微扬,“你们茂行寺的和尚都死了,你师父,师伯,师兄弟。”

      “你为何不寻死?”

      刘长恩清浅的眸中没有怒气,但却开口道,“因为我还没有看到,杀他们的人惨死。”

      月媚眨了眨眼,手指头弯着指了指自己,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你是说我?”

      刘长恩沉默不语。

      沉默就是确定。

      月媚顿时从徐墨阳那里招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一挥袖背对着他,红霞般的衣袂纷飞。

      “从前未曾发现你如此有趣,死了一回倒有骨气许多。”

      “可惜还是个废物。”

      月媚微转过来半张脸,声音也低了下去,“你不是想看我死么?从今往后就当个护卫守在我的晚樱阁,一日不许离开。”

      “让你看看我怎么死的。”

      *

      毒公子尸骨未寒,徐墨阳就登上了宫主之位。

      继位那日,满宫人皆在蘅芜广场,前来祝贺的除了几个小魔教,还来了些从前最瞧不起他们的正派人士。

      甚至剩下的两大门派,龙泉镖局的沈绯弄,莲花峰的莫阁长老竟都来庆贺。

      一时能容纳数千人的蘅芜广场都显得略微狭窄,当徐宫主坐上宫主交椅的一瞬,四面八方涌来的宫主‘恒久岁长,无忧隆昌’便震耳欲聋,一时响彻云霄。

      这般情况下,无忧宫弟子竟一时出现了自己是正派弟子的想法,他们瞧着徐宫主一改平日的冷脸,竟挤出了一丝笑容,与龙泉镖局和莲花峰的人客套两句,总觉得与从前的无忧宫简直是换了天下。

      他们一边觉得震撼,一边觉得这些人是真的禽兽。

      他们茂行寺,人偶坊,龙泉镖局和莲花峰,当初在无忧宫强盛时,专门组织过一个叫什么天泽联盟的来对付他们,可最终也无事发生,无忧宫根本不鸟他们。

      从前的盟友一个个死在无忧宫手下,血染寺门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些人转头就能与无忧宫建立友好合作关系,以望日后得到恒久的发展。

      可他们是正派弟子的想法只存了半日,便被宫主的一道指令打破了幻想:
      以后不许高呼‘恒久岁长,无忧隆昌,’换成‘屠龙拔莲,功德无量。’

      宫主不仅让宫里人得知他的态度,甚至还抄在了包糕点的油纸背上,让附近的百姓免费领取广为流传,仿佛不搞到人尽皆知誓不罢休。

      弟子们看罢便得知,无忧宫还是那个无忧宫,毒公子果真后继有人,他们便能继续在修真界上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了,这时想起那日与宫主一同寒暄的正派代表。

      弟子们都想的是:看了觉得真可怜。

      徐墨阳一身灵力尽散,心中却一点不慌,他这般快的举办交接仪式,一方面为迷惑朝廷,一方面为迷惑各派代表。

      若他们在徐墨阳身上感受不到灵力所在,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想到徐墨阳是体内真空,而只会震惊他灵力之浩瀚,他等凡人竟感受不到。

      变相震慑一下罢了。

      他故意将口号传播出去,便是将震慑的力度再此扩大,便看这口号流传了数日,龙泉镖局和莲花峰缩着脑袋不敢出,便是效果达到了。

      而他震慑的目的,不过是为无忧宫,和他自己争取时间。

      徐墨阳住进了从前毒公子的长恨殿,张神医从不诊治毒公子,一路过来时差点拐错了道,最终还是满口‘劳民伤财,罪过罪过’地进了这座金殿。

      张神医两指搭在徐墨阳的腕心处,眉头紧蹙诊了半晌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行礼道:
      “宫主见谅,老夫才疏学浅,一时……”

      “张神医不必怯语,还请明白告知,且之前托您为我隐瞒修行秘法一事,还未来得及道谢。”

      张神医道一声不敢,又分析起他的情况,“宫主的气息比以往更寒,应是无情道更进几层,可不知为何……”

      徐墨阳将书搁在案上,踱步到窗边,“不知为何我体内还是一丝灵力也无?”

      张神医沉默下来。

      徐墨阳罕见得宽慰起人来,“你不必自责,天下唯有我一人修无情道,前辈们也没留下什么经验,你自是不知如何判断。”

      张神医知道徐墨阳体恤他,他从他刚来无忧宫就负责他的身体,三日一问安,两人早已熟如老友。

      而张神医比徐墨阳大了整整两辈,看徐墨阳就像自己家的小辈。

      “我今日找您来,不是想问这个,”徐墨阳的眸子淡然地扫到了他的身上,“我只是想知道,当初我已将罗刹秘法提到了顶层。”

      “这般的我,还能活上几年?”

      张神医欲言又止,终究开口道,“将秘法提至顶层,便会因灵力外泄致死。”

      徐墨阳眼神依旧,张神医又道,“不过宫主撑了过来,便说明短时间内再无影响。”

      “不过,最多不过两年。”

      徐墨阳瞬时将眸子移开,抬眼望青山,一片开阔。

      两年,足够了。

      足够他铲除龙泉镖局和莲花峰,了却陈年旧事。

      “其实宫主自行修的无情道,定是比老夫这个外人更懂得自身情况一些,不知宫主是何感受?”

      徐墨阳说,“修为破了从前的瓶颈,愈发接近顶峰,却不知为何一丝灵力也无。”

      他说完扬起手看了看。

      道完张神医面上一喜,“可能是传说中的灵力顿挫,若是达到了这般地步,修为便进展得不是一刻半刻了。”

      “两年而已,”徐墨阳嘴角似扬了扬,“您之前对我说,只有成仙,才能解除罗刹秘法的反噬,如今,却是越发不可能了吧。”

      张神医脸色变了变,刚想说什么,就听徐墨阳突然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是什么情况?”

      张神医想了片刻才意识到宫主说的是谁,面上又涌起一抹愧色,“前些日子看身子好些了,可如同宫主般摸不出什么病症,只得用药滋补着,主要是情绪不大好。”

      “?”

      徐墨阳朝他望去,张神医还能瞧出她情绪不好,难道因为他总在她睡着时看她,这才看不出吗?

      “不过昨日再去看时,人已经不见了,老夫本想命人将她找回来,却说是宫主下令不许拦她。”

      “按理说宫主修的道法与那姑娘同出一脉,应当是,能有些微妙的察觉的。”

      张神医猜测着说着,等了许久,才听见徐墨阳道,“若不是收到了反馈,我早就听了公子的话,让她死在这无忧宫。”

      张神医正一头雾水,再猜测了句,“正是这位姑娘令宫主保住了性命吗?”

      徐墨阳没有回答,却突然问他,“张神医,您说,这世上真的有至真至纯的善意吗?”

      “是善意,还是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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