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娘之名!

作者:液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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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



      当空一箭,透骨而出。

      这锥形利刃,切割□□的声音,如燕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听了太多遍,尝了太多回。这一次,也算是耳熟能详。

      “杀、杀人啦——!!”
      赵六一声破音的怪叫,立刻缩回帘子后头,动作灵巧,倒是躲得比谁都快。

      马夫张着嘴,开开合合、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可嘴角不断冒出的,只有污秽粘稠的血泡。又是“当”一声,只见更多的利箭从四方袭来,钉在车厢上,硬挺箭尾不断摇晃。
      是追兵官差,约是见他们这群犯人不肯就范,这便断然采取行动。

      “为何、为何官府会攻击我们?!”
      赵六缩在车厢里,惊恐声音颤颤巍巍,听在耳中,更令人觉烦躁,“如燕姑娘,你究竟、究竟缘何要杀人呐!”

      如燕无心回答赵六的质问,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夫身上。
      被利箭从被侧边重伤,车夫半个身子斜倚在车厢前,扶着箭身,断断续续地大口喘气。马儿的缰绳从他手中松脱,滑落到地上,两匹马儿受了惊吓,更加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
      追兵遥遥相看,箭矢不断;身后赵六惊慌失措,攀紧了车壁,样子狼狈;唯一懂得驾车的马夫,身受重伤,口不能言,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在这样一片前后夹攻的混乱境况下,小叶的冷静,显得如此突兀。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如燕的反应,好似对她的慌张和不知所措,感到新奇有趣。

      如燕捉住车夫的衣领,努力将他斜挂在外头的身子,拉扯回来,可一个成年壮汉的体重,哪里是她能够操控得了的?衣领从绞得生疼的手掌中,一寸寸地松脱,眼看马夫,就要掉落马车,如燕回头大喊,“赵六,出来帮忙!”
      这一声声嘶力竭,赵六条件反射地探出头,刚伸手,又见得一枚箭矢扎在两人之间的空木板上,来回晃动。
      他立刻跟只蜗牛似地,又回去了,“他、他没救了,还是保命要紧,你也快些躲进来!”

      关键时刻,便知赵六这小子,果然是个靠不住的主。不过他说的话,到底也无可厚非:明知救不回的人,你为何还要伸手拉他?

      “可是我们几个,没人会驾马车啊!!”
      如燕这回,说的真是句实话。

      受了惊的马儿撒腿狂奔,其中更是有一匹,屁股上头扎了支箭,越奔越疯,三人的马车,眼看着倒是和身后追兵拉开了距离,攻来的箭矢也渐渐减弱了。
      可车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逐渐超过了车辙能承受的范围。如燕两手使力,托着马夫半截身子,不知该放该拎。

      风儿如刃,生生从她脸畔割过去,将乌发吹散,零落飘逸。
      车辙“吱吱呀呀”,不断发出刺耳呻吟,缰绳滑落一边,若要伸手去取,势必要放开手里的马夫。

      “你究竟……会怎么办呢……”
      小叶轻声的呢喃,很快被恣肆狂风,吹散在身后空气里,

      如燕一回头,看着小叶一脸冷漠,好似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忍不住地对他喊,
      “你也躲进车厢里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奈何车厢里两个男人,一个胆小如鼠,叫他帮忙,却不理会自己;而另一个,却是不懂事的小鬼,说话不听,又手无缚鸡之力。
      眼看小叶并不理会自己的劝告,如燕刚要再说话,却听得耳边“咔”一声脆响,身下车板裂开一道缝隙。

      ——

      车辙终究承不住过快的速度,断裂了。

      如燕手未松开,只来得喃喃道,“见鬼了……”
      你怕什么,偏偏就碰见什么。

      那道裂缝很快扩大,竟硬生生地将车底撕裂开。
      飞速动作中的车厢失去了车辙的支撑,抵着粗粝路面上下翻腾,只听得赵六在被拖行的车厢内惨叫连连,如燕终究再顾不上手里的马夫,后退几步,退回到车厢边缘。

      马儿足蹄飞快,滚滚烟尘的拖行中,终究挣断了拴马的铁环,车子一下子失去重心,朝一边歪去,偏偏紧接着一段路,又是陡峭下坡,眼看,便是个底朝天的惨烈结局。

      如燕只见原本钉在车板上的利箭收到巨力撞击,纷纷拦腰折断,那裸露在外的尖锐箭身,闪着寒光,顿时成了害人的凶器。
      小叶被翻滚的气浪拖累,眼看就要朝车外倒去,如燕一把紧紧抱住他,用自己身子,全然地护住他头部。

      ——
      嘴再坏,心思再复杂,小叶终究是个未长大的少年。
      对如燕来说,就是如同如弟弟一般的存在。

      “……!”
      剧烈的摇晃,体温的侵蚀,叫平日里潇洒万分的小叶,愣是忘记了挣扎,竟真的让如燕,成功将他抱在胸前。
      尖锐的木刺,纷纷从后背扎入肉里。可天旋地转,整个车厢随着下坡路歪歪斜斜地翻滚,心口剧烈跳动,在这般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如燕竟是丝毫不觉疼痛。

      她低垂着脑袋、紧闭双眼,等待这一切混乱过去……
      忽地,似乎是路上遇了块大石头,整个车厢猛地一抖,如燕只听得耳边“啊”一声惨叫,后脑重重擦过裸露在外的巨石,铺天盖地一阵晕眩,终究,也失去了意识。

      待到周围狼烟尽消,后脑一阵阵的抽痛,提醒如燕:灾难,终于已经结束。

      如燕睁开眼,这才发现,他们顺着下坡一路跌跌撞撞,默默擦擦,车厢已然不成形。
      只见残垣断壁的马车车厢内,赵六佝偻着身子,昏倒一边,额头似乎是受了撞击,血流满脸,不省人事。想必,方才那一声吼,恐怕就是这位仁兄的杰作。幸好他坐的位置比较靠内,粗粗一瞥,除了额头之外,并无其他明显伤痕。

      如燕缓缓舒出一口气,怀里少年却在此时,忽然挣扎起来。他猛地起身,一把推开自己,力气之大,几乎将如燕,再次送入车壁上那些致命的断箭之中。
      如燕闷哼一声,只觉整片后背,皆是温热鲜血,恐怕早已千疮百孔,扎了好几回。

      “你这不知恩回报的臭小子……”如燕疼得直抽冷气:若没有她的保护,小叶恐怕早就一命归西了。

      “……”面前少年一脸阴地打量自己,似乎对被她抱了许久这一事实,感到非常耻辱,面孔,却是不能控制地憋得通红。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得外头隆隆马蹄,由远及近。

      这回,没了马匹助力,算是彻底完了。就凭着方才,官差朝他们拉弓射箭的狠劲,便知这回被捉了去,恐是要受好一些苦。
      只是,她有一点,却始终不能明白,

      “……到底是谁杀了人呢。”

      打头的马匹脚程飞快,几乎就在如燕思索的当下,便已到面前。
      可如燕抬头一看,马背上的人,竟不是官差。

      一袭武装,骏马风姿。

      此人居高临下,眼看一地狼藉,车裂人毁,显然有些诧异。
      如燕见此人不是来捉人的,勉力振作精神,嫣然一笑,顿时回到那玲珑剔透的纯洁姑娘模样,只可惜面无血色,背后血流满地,多少掩去几分动人神韵,

      “这位侠士,我和兄弟二人路上遇到了抢匪,出了意外,您能不能……帮我们一把?”

      须知那箭身上头,镌刻了官差的印记,若是此人仔细查看,便很容易识破如燕的谎言。如燕半侧身子,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从那些嵌进后背的断箭中解救出来,希望这些伤口,快些愈合。
      此男看着她坐于一片狼藉之中,笑容甜美亮丽里头,还透了一丝疼到骨子里的扭曲,顿时面色怪异,若有所思。顺着她的话,看到身边站着的小叶,却是双眼猛睁,一脸不置信,

      “你、你怎么……天哪!”
      话未说话,却是打马而回,一溜烟跑没了影。

      “……熟人?”

      如燕最后一支断箭拔了一半,疼得她声音都沙哑,盯着一脸平静的小叶,哪儿还能看到他方才的面红耳赤。

      小叶此时也是卸了那天真容颜,无心再同她装作天真懵懂了,一声冷哼,算作不置可否。
      如燕终于见最后一根断箭,从身子里拔除,胸口一阵暖意,想必那花绝丹,又该发挥了作用。
      看着背对她,一脸冷漠的小叶,倒是有些怪异的痛快感:少年若是愿意在她面前卸了面具,倒比那装模作样的天真可爱,叫人欣慰数倍。
      老叶一脸同情地伸爪安抚如燕伤处,软绵绵的肚子捂着她因失血过多,异常冰冷的手,倒也算是奇异地带来了温暖感。

      那骑马人走了没多久,果然回来了,身后还跟了另外二人。
      一个身背巨弓,挺得跟棵松树似地;另一个,却是白袍翩翩,眉眼带笑,大老远,那堪比艳阳春风的笑容,便已致心田。

      脚下不停,下马疾步赶到面前,面上笑容未褪,却也一脸难掩的诧异。

      ——
      来者居然是于暖。

      显然去报信的人,已将情况如实报告,于暖直接朝如燕走来,二话不说,直接蹲下身与她视线相齐,
      “这位姑娘,又见面了。”

      +++++++++++++++++++++++++++++++++++++++++++++++++++++++++++++++++++++++++

      晶莹温润的水,顺着手掌纹路漫溯而下,终究,化作零星剔透的珠子,惊起满池涟漪。
      搓去身上粘腻汗渍,还有半干血块,见到周遭氤氲雾气下,被黑石围拢的浴池景致,如燕觉得,浑身的污秽,仿佛都随这漫出池缘的水,被清洗干净。

      没想到于暖家里果真如此富裕,就连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里,也有随时可住的别馆。

      如燕将浑身的力气,都倚靠在背后、那随池水浸泡,而格外温暖的石壁上,闭目沉思。
      ——

      之前,马车失控,不慎翻滚,落入岔道,几人重伤之余,却遇到了正预备回洛城的于暖一行。他二话不说,便带了昏迷的赵六、自己、还有小叶,来到这小城别馆,养伤暂住;更主动给昏迷中的赵六,请来了最好的大夫。
      如此殷情,如此热心,怎么看都不该是个擅营赌场妓院生意的老板所为,他对此的解释却是:

      “真是麻烦如燕姑娘了,”于暖揽着小叶肩膀,对她点头,“小侄承蒙你一路照顾。”

      “‘小侄’?”如燕看了眼一脸冷漠,丝毫不见面上喜悦神色的小叶,再看看笑得眉眼弯弯的于暖,“他是你侄子?”

      “正是,”于暖点头,“小侄调皮,从家中偷跑出来,多亏了姑娘细心照顾许久,于某在此谢过。”

      小叶?于暖?侄子?
      仔细一看,小叶和于暖的面容,确有几分相似,只是于暖总面带笑容,小叶却常冷着一张脸,也难怪给人天壤之别的印象。
      这么想来,敢情小叶的家,就在洛城一墙之隔处,他居然想起自己身世之后,亦装傻充愣,赖在干货店不走,到底图个什么。

      思及此,如燕二话不说,满面堆笑,忙点头,
      “找到便好,赶紧带回去照看周全了,可别再让孩子一个人在外头。”

      “那是自然。”
      于暖笑,如燕笑。

      老叶见周遭气氛和谐、欢歌笑语,立马顺应形势,举爪欢庆。唯有被于暖虚揽着的小叶,一脸冷淡,不言不语。

      ……

      如燕闭着眼靠在池畔,身子全然地放松,思绪,却飘开老远:当初,于暖匆匆忙忙赶去旖兰城剑舞门,究竟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而倒在家中附近瀑布下的小叶,又怎会是他侄子?
      要说于暖此人,唯一同他一般出名的,便是他那痴儿哥哥,难不成,小叶真是那不中用的哥哥的骨肉。
      可仔细回想他当时反应,却对暖的出现全无欣喜,那张板得跟块臭木头似的脸,十足像是个要不到糖的孩子,抿着嘴装作大人,一张面孔却是难看至极,显然在闹别扭。

      若说小叶对于暖这亲叔叔,当真的不满意到了极致,当初即使想起自个儿身世,也不愿回家,那他撒谎,执意强留在身边,倒也说得通;弄了半天,他却只是孩子气地闹别扭,并无其他图谋。
      自己当初这么多猫腻心思,去猜忌一个半大少年,如此看来,着实小人之心。

      “哗啦”一声响,如燕从池里起身,随手捡过池畔软巾,一番擦拭。
      察觉背后那伤口,倒已经好全,肤若凝脂,丝毫不见疤痕,她幡然醒悟,自嘲一笑:恐怕是当初被人害了一回,死了一次,再世为人,倒是对个小孩子也诸多猜忌,果真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到底,是自己想多了。

      正穿戴衣服,却见外头响起轻声敲击。

      “咄咄咄。”

      “谁?”
      头发还未干,蒸着雾气帖服在前额,遮蔽了视线。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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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通宵鸟,今天早点睡,就这样,我勤快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赶论文到脑壳坏掉的某浮,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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