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灵魂伴侣而已

　　第四章软饭男的签名、深耕于国产手游、省钱妙方

　　工作室。

　　柳夜在打电话。
　　“live2d也挺好看啊。”
　　“不是，老板，你就出了这点钱，我凭啥给你做spine？”
　　“况且你是自己弄着玩的，又不是要做迪士尼动画，用得着吗？live2d做出来没区别。”
　　“我才不搞。谁爱搞谁搞。”

　　杜莎也在跟甲方打电话。
　　“好，科幻，宇航员题材对吧。”
　　“……啊？还要加点元素进去？什么元素啊，水风地火吗？”
　　“哦！哦哦！丧尸元素啊？好的……还有偶像养成元素？好……吧。再加一点仙侠元素？呃……也不是不可以啊。”
　　“搞得啊，当然能搞。”

　　两人同时挂断电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杜莎问。
　　“什么怎么做到的？”柳夜一头雾水。

　　“拒绝甲方不合理的要求。”杜莎黑着脸，“我就不行。现在我要写一群宇航员在太空里一边打丧尸一边竞选偶像出道，最后飞升成仙的故事。”

　　柳夜沉稳地说：“我有拒绝的底气。”
　　杜莎敬畏道：“是实力吗？”

　　“不是。”柳夜说，“我没钱了可以找家里要。”
　　“……”

　　杜莎打开文档赶稿。

　　柳夜坐在她旁边，撑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星历1765年，银河系已经被丧尸占领。五名宇航员带着人类最后的希望踏入异星，为了隐藏身份，他们以虚拟偶像的身份出道，一边当爱豆，一边收集资源……最后他们在外太空建立了强大的修仙文明。”

　　“别读了，你读出来更蠢了。”
　　柳夜说：“不蠢啊，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杜莎若有所思：“我终于知道甲方的受众是些什么人了。”

　　*

　　平均来说，杜莎和柳夜的游戏时间远远大于工作时间。

　　“帮我打个本，柳老师。固定队奶妈送孩子去打疫苗了，你来救救场。”杜莎摇了摇柳夜。
　　“我发现你每次有求于我，都会叫我‘柳老师’。平时就是叫，柳夜，柳夜，柳夜。”
　　“我平时叫的柳爷，你听错了。来嘛，上号嘛。”

　　柳夜放下掌机，坐到电脑面前。

　　“上号了？”杜莎问。
　　“你叫啥？”

　　“你自己看。”杜莎指了指自己的屏幕。
　　id是缱绻流莎。

　　柳夜低呼一声“好家伙”。
　　“四个字我不认识仨。”

　　“不会吧？你就认识‘莎’？”
　　“我就认识‘流’。”
　　“……”杜莎无语，“你怎么连我名字都不认识？”

　　“前面俩字怎么念啊？”
　　“qian quan。”

　　柳夜自称“文盲”是没错的。
　　他在国外长大，听说没问题，但是读写费劲。

　　杜莎见他打字打半天，就把他挤开，坐在他电脑面前搜好友加上自己。

　　然后她又回自己电脑面前：“你叫新西方吃饭专业优秀毕业生是吧？”
　　“……是。”柳夜傻笑一下，“怎么你念出来有点傻？”

　　“你的签名是，富婆，饿饿，饭饭。认真的吗？”杜莎问。
　　柳夜也看着屏幕：“你的签名是，生下来吧，我跟孩子姓。什么意思？”

　　“舔狗语录里的。”杜莎说，“这游戏很多人看不起女玩家。但是如果假装成舔狗，大家就会默认你打游戏很厉害。还有人会惋惜地说，厉害归厉害，可惜是个舔狗。”

　　“生下来吧，我跟孩子姓。”柳夜还在琢磨这句话，“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是舔狗语录啊？”
　　“行了赶紧开始。”

　　柳夜虽然文盲，但操作水平不低。
　　杜莎顺利打完副本下线。

　　“你刚说的原创漫画，什么时候开始搞啊？”柳夜突然问她。
　　“开学忙，过一阵子。”

　　“七年前我们做连载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这句话。然后转眼七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开始搞。”

　　“但是我这儿要开学呢！真没空。”
　　“那你好歹说个题材，我先把人设做出来。”柳夜拿了板子出来。

　　“题材……”杜莎沉思。

　　柳夜问：“科幻？”
　　“你机甲和飞船画得好吗？”

　　柳夜摇头：“仙侠？”
　　“你对冷兵器熟悉吗？擅长画古风背景吗？”

　　柳夜又摇头：“偶像？”
　　“你服装设计怎么样？”

　　“我学的是设计学，但是……”柳夜咳嗽一声，“龙傲天玄幻怎么样？”
　　“你擅长画打斗场面吗？”
　　“……”

　　“你先说说你擅长的题材吧。”杜莎容忍道。
　　“我擅长画好看的脸。和胸。”柳夜补充，“和屁股。”

　　“你……”杜莎叹气，“你还是先画同人吧。等我开学忙完这阵子再说。”

　　柳夜老实点头。

　　*

　　考虑到柳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街逛过，杜莎决定带他出去看个电影。

　　疫情原因，电影院很空。

　　等开场的时候，杜莎问：“你最近在做什么工作？”
　　“手游立绘。”

　　柳夜也问她：“你最近在做什么工作？”
　　“手游文案。”

　　柳夜感慨：“国产手游养活了我们啊。”
　　“是我们养活了国产手游。”杜莎冷笑，“我们不光要给它画画写稿，还要给它氪金。”
　　“没付你q币当稿费，已经算个人了。”

　　“你画的什么游戏？”杜莎问，“上架了吗？好玩吗？”
　　“上了，你前几天还氪了钱的。不好玩。”
　　“哦，那款啊。你画的角色是……？”
　　“画的皮肤，过半年才出。具体是谁我不能说啊，有保密协议的。”

　　柳夜画过很多手游立绘。
　　杜莎偶尔会支持一下，给他画的角色或者皮肤氪金。

　　她突然想道：“说来，你怎么没跟我讨论过我写的游戏文案？”
　　“我打游戏从来不看剧情。”
　　“这不公平，我都给你的立绘氪金了。”
　　柳夜觉得冤枉：“那我也没途径给剧情氪钱啊。”

　　杜莎沉思：“确实，这是游戏设计上的不公平。”
　　“啊？”柳夜愣住。

　　杜莎说：“应该出剧情卡池！十连保底一个剧情碎片。凑齐一章就能奖励番外。不同剧情有稀有度的区别，不氪金只能眼看着老婆们纷纷挂掉，氪金才能抽到大团圆结局。”

　　“……”柳夜点头，“幸好你没去当策划，不然医保都不够你用的。”

　　电影开场了。
　　两个人又安静下去。

　　*

　　由于学费出了一大笔钱，杜莎计划节省开支。
　　她拉着柳夜开会。

　　“钱不是赚出来的，是省出来的。”杜莎问，“我们的主要开支是什么？”
　　“吃饭？”柳夜快速答道。

　　“对，有40%的开支用于吃饭。”杜莎继续问，“还有呢？”

　　柳夜知道答案，但是不肯说。
　　杜莎冷冷道：“买游戏。给游戏氪金。请游戏代练、代肝、代抽。买游戏加速器。打赏游戏主播。”

　　买来的游戏都是一起玩的。
　　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柳夜觉得不对劲：“给游戏氪金是你自己的问题吧，我没必要省这笔钱啊。”
　　“但是你会在我面前炫耀。”杜莎说，“你晒了卡，晒了皮肤，我就会想拥有，我就会去氪金。所以你也不能氪金了。”
　　“啊？这有道理吗？”

　　杜莎在电脑上打开一块白板。
　　“现在，我决定把游戏预算缩减到每个月500块。”

　　柳夜小声：“500块？一单也不够啊。”
　　“500块不是给手游的预算，是给主机的。买实体卡带，二手的，玩通关了还能卖掉回回本。”
　　柳夜问：“……请问你过去三年买的游戏有哪个通关了？”

　　杜莎苦思冥想：“塞尔达？”
　　“DLC也打完了吗？”
　　“……打、打完了啊。”

　　“你明明就没有打通！！！”柳夜怒道，“玩了一半就把游戏卡带或者光碟卖掉吗？那绝对不行，我是成就党，而且我要收集卡带的。”
　　“……”

　　这点没有达成共识。

　　杜莎沉思道：“那我们从吃饭的层面缩减开支。”
　　“不行！”柳夜恼怒道，“我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闹饥荒。”
　　“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算了。我不是说不吃饭了，我的意思是，外卖很贵，自己做饭能省不少钱。”

　　柳夜问：“你会做饭吗？”
　　杜莎摇头：“我只会吃饭。”
　　“你……我会煮泡面。”柳夜想了想，“等等，我还会煎午餐肉。”

　　杜莎长出一口气。
　　“太好了，我上pdd看看午餐肉多少钱。”

　　“什么！？你是认真的吗？”柳夜站起来，打开门，指着外面说，“现实一点，我们没有厨房，没有锅碗瓢盆，也没有会做饭的人！”

　　“可以学嘛。”杜莎信心满满。

　　第二天，柳夜吃她做的饭吃出肠胃炎进医院了。

　　“救护车200多块。”杜莎告诉他，“算我的，别告我故意伤害啊。”

　　柳夜咬牙切齿。
　　“为什么你没事？”

　　“啊……”杜莎心虚，“我没吃，我想看看你吃了会不会有问题。所以……”
　　“杜莎，我要宰了你！！！”

　　杜莎连忙把他按住：“这是一次尝试，出问题正常的。等我学几天……”
　　“你还学几天！我命要都没了！”

　　杜莎沮丧道：“那总得有个节省开支的办法嘛。”

　　“我来做饭。”柳夜说。
　　“你？”
　　“我会做饭，之前是骗你的。我不想做饭。”柳夜咬牙道，“我在国外的时候就一直是自己做饭。”

　　杜莎沉默下去。
　　柳夜的母亲爱玩，平时很少管他，他早早自立。

　　“柳老师，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杜莎感动极了，声音哽咽着，突然又顿了顿。
　　“哎呀，我发现了！我有求于你的时候确实是喜欢叫‘柳老师’啊。我自己之前都没注意到过……你咋发现的？”

　　“我每天要听八百遍——柳老师去关一下窗，柳老师去收一下衣服，柳老师去给鱼换个水，柳老师帮我拿充电器……我都要得ptsd了！上次专访主持人喊我柳老师，我当场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杜莎擦干净眼角，压着嗓子笑得前仰后合。

　　病房里的其他人侧头看看，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有护士路过，直摇头说：“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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