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化与春

作者:慕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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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惆怅怨芳时


      深秋的傍晚瑟瑟的秋风吹得路旁枯黄的野草随风摇摆,似是在倾诉那满腹衷肠。一条羊肠小道上,一少年懒洋洋的斜倚着一棵白杨树一派悠闲,身边一个小姑娘气呼呼地扬着鞭子,貌似要教训那少年。

      “连诺林你休息了这么久可以走了吧!你要是再不快些,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春晓冷冷的看着他,见他不为所动。恼地绯云鞭一挥,“啪”的一声一棵小树变成了两段。连诺林不置可否只是用一双莹玉般修长的手优雅兮兮地把春晓刚才打断在地的树枝握在手里。

      琉璃似的棕眸怜惜地看着那半截断枝对春晓道:“草木皆有情,你们汉人所信仰的佛不也说过众生平等吗?”春晓没料到这家伙会说这些,这什么跟什么嘛!连诺林接着道:“你可知在戈壁荒漠中,这一棵小小的树苗代表着什么?”他忽的抬起头眼神犀利地看着春晓,春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大漠戈壁黄沙漫漫,人一旦在里头迷路那基本上是宣告死亡。那里终年不会下几场雨,水当真是比油还贵。所以在那绿色就是代表生的颜色,树在那就是代表你可以活下来了。唉!这种感受你们这些汉人怎么会懂。”说完起身从身上撕下一段绢带把那断枝又重新绑回树上。这样的他和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太一样,春晓努了努嘴道:“你会为一棵小树报不平,那你可不可以担心一下那姑娘。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连诺林见春晓一脸愁色,仰头轻哼一声道:“那些个山贼怕什么,如果他们敢把那姑娘怎样,我就铲平那劳什子的铁龙寨。”春晓没心情听他废话,催促他快些。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倒也不寂寞。春晓知道了这小子名叫连诺林,父亲是北元的商人,母亲是大燕的汉人。这次是特意到母亲的故乡来看看的,顺便置办些大燕的稀奇玩意回去。不过春晓却总觉的这家伙没有讲实话,不过哪没讲实话倒一时说不上出来。

      天渐渐暗了下来,两人来到一条河边。河上就有一座普普通通的石板桥,两边的护栏略有些低。春晓小时候曾经溺水过,从那时起对水就没什么好印象。俩人在通过桥时,前面有一辆牛车过来。其实这桥造的还是挺宽阔的,车和人一起通过根本不成问题。可是那赶车的人正好喝高了,车赶的歪歪扭扭的。后竟然朝他们撞过来,春晓和连诺林慌忙分开,春晓撞到了边上的护栏上,人没摔下去。只是一白影从自己怀里飞了出去,春晓想也没想伸手便去抓那白影。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凌空翻出去了。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抓到它了。心里顿时感到十分满足,冰冷的河水迅速包裹住她。她挣扎了几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任由自己渐渐沉入黑暗。眼前忽然出现那天人般少年温柔的笑容。

      西都廉王府中,一个茶杯毫无预警地摔地粉碎。溅起的茶水在他的衣摆上晕染开。“王爷”一个略带关切的声音冲入他的耳中,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皓玉般光洁的额头上还有一丝冷汗。刚刚是怎么了忽然一阵心悸,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似的,现在心里还闷地发慌。

      看到于少隐那焦急担心的神色,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妨,许是最近处理公务有些累了。休息一下便会好的。”少隐是他的侍读俩人从小一起关系亲如兄弟,他不想他为自己担心。

      他有些恍惚地进了内室,脚步不自觉地来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一个旧的布娃娃映入眼帘。狭长的墨瞳中满是如水般的温柔,拿起娃娃坐在床边。墨瞳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忧伤:“春晓你现在的身子可好?你,你到底何时才回来?”缓步来到窗前,望着纱窗外那一轮弯月。这些年来他都是和春晓送他的娃娃度过的。无论是难过时、孤独时、兴奋时、开怀时,他似在遵守那在琉璃世界里许下的誓言亦或觉得这样他与她的距离就进些了吧!

      春晓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一片桃花林中,眼前一片姹紫嫣红,美不胜收,一阵清风吹过纷纷落落地下起桃花雨来,似乎连清风都被染成了粉色。花瓣落在春晓的头上身上,她摇了摇身子花瓣无措地落到地上。咦?现在是深秋哪来的桃花啊?这是哪呀?那混小子呢?她连呼几声见没人答应,四周又不见人影心里有些慌乱起来。便在林中一边喊一边找出路,可跑了半天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一时心中无比绝望,坐在地上便哭了起来。

      花瓣渐渐又淋了她一身,这些她都没有在意。忽地她听到有人好像在轻声呼唤,她停止哭泣吸了吸鼻子用袖子随意擦了擦。便秉神静气搜索刚刚听到的那声呼唤。“春晓!春晓你在哪呀?”春晓吓了一跳,怎么有人在唤自己。她听张廖讲过在野外一个人时,听见呼唤自己的声音绝对不能答应,因为那可能是孤魂野鬼在找替身。一旦应了那好兄弟或好姐妹便黏上了。

      春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东西,刚想转身逃跑,又觉得不对那声音里似乎有深深的焦虑和担忧。于是春晓寻声而去,忽然那声音消失了,春晓一下子呆住了。正当无比绝望时,她发现眼前似乎是一座小山坡。信步走了上去,忽然发现山坡山似乎还有一人。那人一身白袍,背倚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春晓只觉得眼前这人十分面善,便靠近了些。突然止了脚步愣在那,眼前这人黑玉绸缎般的长发只用一条丝巾斜绑着,双手悠闲的靠在脑后,眉目如画,绝美的容颜上满是安详。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身边,一双美目缓缓睁开,浓密的长睫优雅地向上翻起。那人见到春晓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对她温柔一笑。这一笑,似乎已耗尽了几世的等待,墨瞳中波光盈转。他向她伸出一只莹白的手。

      春晓只觉的脑中“嗡”的一声再也听不到别的了,这天人般的姿容五年来一直在她脑中萦绕。“玉哥哥!”春晓快步向那少年跑去,可是总是到不了他身边。

      忽然春晓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张暖暖的棉被。这时只见身旁一双棕眸紧紧盯着自己,眼神中熟悉的戏谑与不屑被不安和焦急所取代,春晓愣住难道刚刚只是梦。见到春晓醒来,连诺林惊喜道:“你醒了,身子可感觉好些?”春晓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落水了,再后来便记不清了。

      突然想起来自己落水是为了那玉佩,忙在床上找起来。“你是在找这玩意吗?”春晓抬头见连诺林手中拿的正是凝玉送她的那块,顿时笑靥如花。“笨女人,我当是什么宝贝,不就是块破玉吗?至于为了它连命都不要了。这劳什子的玩意送给我,我都不要。偏偏就你当个宝。”春晓心情很好没去理会他的冷言冷语,任由他在那用手指着自己乱嚷嚷。

      春晓不知怎么总感觉那不对头,等反应过来。忙问连诺林自己的衣服谁换的。连诺林对她的思想改造戛然而止,愣了一下。棕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只身靠近春晓风情万种的说:“你我都是有了婚约的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迟早是我的人,莫怕我会”话还没说完,连诺林已闪到一张木桌旁,躲过春晓丢过来的枕头,潇潇洒洒的坐下,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了起来,还连声称赞好茶,丝毫没有理会春晓在床上脸红脖子粗,声称要把他拨皮拆经,放泄心头之恨。

      这时一声敲门声让房里安静了下来。连诺林起身开门,只见一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端着一个碗进来。连诺林收起满脸戏谑,忙打恭道谢。那老婆婆临走时还看了看春晓,对连诺林讲了几句。春晓被连诺林气的晕头转向,脑袋一片混乱,哪里听地清他们在讲些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什么“好多了”什么“好福气”之类的。春晓想一定又是这家在忽悠老实人,正要讲他几句。连诺林已轻声关上门,端着碗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柔声道:“乖!来快喝了这红糖姜汤,刘婆婆说要趁热喝才有效。来,我帮你吹吹。”连诺林把姜汤抵到春晓嘴边,春晓赌气的撇过头。连诺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春晓瞪了他一眼。连诺林看着春晓,秀气的嘴唇微微扬起“笨丫头,你这身衣服是刘婆婆帮你换的,要伺候更衣也是你来伺候我呀!再说当时我也是浑身湿透,哪还有精力来管你。这姜汤你爱喝不喝,等一下生起病来,耽搁了救那姑娘可怨不得我了。”春晓听见是他救了自己心里已是十分感谢,虽他那样说但和他相处一段时间。觉得其实连诺林是个好人,除了嘴巴毒了点,人色了点,做事偷懒了点,脾气怪了点(其他有待进一步证实)

      见他作势要把姜汤拿走春晓忙夺了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味道还不错,春晓满意的舔了舔嘴角。连诺林眼波如一池春水般脉脉含情,春晓把碗抵还给他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道,“刚刚那婆婆跟你讲了什么,为什么她要那样对我那样笑?”那笑容好像春晓捡到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似的。

      连诺林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她跟我讲‘你家娘子现在身子比较弱,你要好好照顾她。’”忽地又嬉皮笑脸地对春晓说,“她称赞咱们俩很般配。我也是这么觉得,你呢?”刚刚的感动已经被黄河的滚滚洪浪冲到哪里都不知道了。这一刻她可以肯定连诺林一定是为了气死她而降生在这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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