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修行

　　左修点了一支烟，“怎么可能没有？初三那年我追一个中专的女孩，他们学校的一男的也在追可惜没追上。一天我去学校接那个女孩放学，那小子正缠着她说话。我让女孩在校门口等我，我想跟那男的谈谈。说是找个安静的地儿，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我就觉得不对了，他带我走到两个教学楼之间也就三四米宽前面还是死胡同。我一回头，这孙子叫了十多个人堵我，他们拿着板凳腿、暖气管子、锁自行车的链子。我转身就揪住这孙子推到旮旯里，用膝盖磕他胸口、脸、鼻子。那帮人用家伙抽我后背，他们抽我多狠，我尽数全还给那孙子。其实地方太窄三四个人就堵死了，后面的人根本动不了手，前面的人也不敢往死里打，毕竟我手里还有他们的人。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子都软成一滩泥了，反正他们抽我一下我踹他一脚，这时外面就乱了，又杀来一拨人，把堵我的人给收拾了。那是那女孩怕我出事在校门口给我哥们儿打的传呼。我当时后背都是一条一条的血道子，不过那孙子比我伤的重鼻梁骨都折了。后来我们去吃饭，饭店里冲进来一帮人喊：‘谁是左修？’我说：‘我是。’他们说：‘你敢出来不？’有什么不敢的，操，我一出去一猎枪对着我脑门。那孙子的舅舅是北郊职业大流氓外号宋一脚在火车站那一片混，手下一帮人号称火车党。知道他外甥被我踢进医院了，这是来报仇的。他说：‘小子，看清楚我是谁。’然后一脚把我踹飞出去，我后脑一下撞在马路牙子上当时就晕过去了。他还跟剩下的人说明天带十万元去医院给他外甥赔礼道歉，接着大摇大摆的走了。我一进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书，脑子里有瘀血，都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白痴什么的。诶，你这会儿怎么不心疼我了，我都生死未卜了。”
　　“你到人家学校泡人家马子，得瑟活该被灭。”
　　“要不怎么说最毒妇人心呢。不过我那时确实挺膨胀的，包括那枪管顶着脑门的时候还在想，就不信你敢开枪。当时我昏迷了多久我妈就在旁边守了多久，也不哭也不闹也不说话。老头子手下的人当时就想吹哨子做了他们。老头子说：‘等等。’只能说那小子命好两天后我醒了而且还没有变成傻子。后来他全身缠满绷带坐在轮椅上拿了30万来给我道歉，这时候好多混混才知道我是陈复生的儿子。”
　　“我能见见你爸吗？”陆一一脸崇拜的说。
　　“想什么呢？我爸可不是□□老大。再说中国也没有□□，只有□□性质的团体。“
　　“后来呢？”
　　“后来，医生要求静养不让做剧烈运动，我妈天天在家看着我哪都不让去。我无聊把初中的课本翻了一遍，结果就考上一高了。”
　　“然后你就刻苦学习最后考上S大了。”
　　“你以为演电视呢？考上高中后，我妈以为我变好了也不怎么管我了。我那些哥们有去技校的、中专的、当兵的、还有直接混社会的又来找我玩，根本没把心思用学习上。那时候我还开了个游艺厅，好多社会小混混聚在那里，从那时起他们开始叫我‘猫哥’。”
　　“为什么啊？”
　　“因为猫有九条命，而且你不知道吗？猫是老虎的师傅。”
　　“那你到底怎么上的大学？不是又挨了一顿揍进了医院，然后无聊看书不小心考上了吧？”
　　“你问问现在还谁敢挑我。我开始也不想考，就想上完高中就算了。可是高三的春节我们全家去姥爷家拜年，我顶不爱去的。我看不惯我爸是因为遇到什么事他先考虑跟着他的那些人，然后才考虑我们娘俩。我姥姥家那头是打心底里瞧不起我爸。我姥姥家真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状元，姥爷、姥姥解放前就在大学里教过书。我姨、舅舅他们都上过大学还留过学，我妈是最小的上学时正赶上□□，没正经读过几天书。后来处一个我爸也没什么文化当兵退伍回来在工厂里当工人。”
　　“你爸你妈这么悬殊怎么认识的？”
　　“有缘呗。我妈和朋友看电影碰到流氓调戏被我爸救了，结果俩人就好上了。”
　　“你妈是不是特漂亮？”
　　“绝对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不过我爸也挺帅的，可就是家里不同意。后来恢复高考，家里让我妈复习考大学，趁机让他俩断了。我姥根本不让俩人见面，他们就偷着见。我爸也担心将来更配不上我妈，也不当工人了自己出来做生意。结果录取通知书还没等到先等到了我妈怀孕的消息。丢脸呐，老左家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我姥爷当时就气昏过去了。我爸在我姥姥家跪了一天一夜，我妈在屋里哭。后来我姥姥想把孩子做了更丢人，将来我妈也没法嫁人了，还得让人戳脊梁骨，干脆结婚算了。不过关系一直很紧张，生了我才让我爸进门，以前我爸想看看老两口都不让进，我爸一激动就让我姓左了。尽管我家现在比他们过的都好，可他们就是瞧不起我爸。三十那天我听我那俩姨在厨房里说，我和我爸都一样一看就没素质。我连年夜饭都没吃就走了。什么叫素质？像他们那样玩命读书，然后给老外打工？国家白培养他们啦？”
　　“唉呦，看不出来小伙儿还挺爱国。”
　　“再说我们爷俩怎么地他们了，这么说我们。可是我妈不一样，她因为我们爷俩吃了太多的苦。然后我就自己剃了一秃子，也不去上学了反正也跟不上，自己天天在家自学，一周去一次学校把复习资料领回来。接到录取通知书那会我妈边笑边流泪，可能这是她这辈子最高兴的事了。操，今儿我跟你说的可够多了。你构思好没有？”
　　陆一在纸上划拉了几笔，“小瞧我，这就写完，给您嘞。”
　　只见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自幼敏而好学，忽惨遭陷害，不畏□□，一战成名。此后数年身经百战，虽遇小挫，然江湖地位扶摇直上。某日顿悟，人生在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此生为何？遂削发闭关不出，半载重现世间，竟一举中第。真乃我辈之楷模。”
　　左修眯着眼睛看着陆一，“哥，文笔不错吧？”陆一目测了一下自己到门口的距离。可惜她忘了自己面对的是谁了，要是换做别人或许还有机会逃生。
　　左修一下把陆一压在地上，“今儿，我就掐死你，省着你祸害人。”然后修长的手掌就握住了陆一的脖子。
　　陆一四肢乱蹬着闭着眼睛喊：“救命啊，杀人啦。”
　　可是预期的窒息感没有来临，陆一慢慢睁开眼睛却诧异的看见左修放大的脸，越来越近模模糊糊，最后唇压了下来。这是陆一有生以来遇到的最紧急的情况，显然她受欺负了。左修拉开了一些距离，“陆一，把嘴张开。”“啊？”而且这个欺负她的人还没有欺负够居然得寸进尺。到最后陆一没有窒息在左修的手掌里而是眩晕在那温柔的唇舌之间。
　　过一会儿左修松开了陆一，“乖，我送你回去。你在这我没法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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