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作者: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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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伴同游


      在两个孩子闷声苦吃的情况下,一只肥大的兔子很快变成了地上的一堆枯骨。
      百里七刃和柳逸揉着胀鼓鼓的肚子,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二人对视一眼,却齐声大笑起来。
      两个孩子的友情就这样产生了,过程莫名其妙却又理所当然。
      “喂,你今晚就和我一块儿睡吧,反正你也迷路了,明天我们正好一起下山,人多的地方应该会比较有意思,好不好?”柳逸一脸期待的看着坐在对面百里七刃。他一点儿也不想一个人在韩叔叔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四处游荡,这个在夜色中突然出现的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结束了他独自一人的乏味旅程,天生爱热闹的柳逸怎么肯轻易放过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
      (水北摸摸小六儿的脑袋:“六儿啊,这个不是你找到的,是他自己撞上的。”
      柳译眨眨眼,很是纯良的问道,“那,那我这样算不算是守株待兔啊?”)
      百里七刃想了想,柳逸的烤肉的手艺很不错,跟着他就不愁吃了,而且他明显的不是普通人,虽然脑子和正常人有那么点差异,但实力不弱,不需要自己去照顾他,对外面的了解肯定比自己多,自己是只赚不赔,遂点了点头。
      柳逸心愿得偿,兴奋的扑过去,揽着他的肩道:“哎,你这人真好啊。”
      百里七刃身体一僵,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心里默念,我已经离家出走了我现在不是杀手了我不用再时刻提防别人的靠近会带来危险了……
      “哎,我应该叫你什么呢?总不能一直叫你喂或者哎吧?”柳逸靠着他的肩说道。
      “七刃,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七刃。”百里七刃把自己的真名告诉柳逸,反正没有姓也没什么危险。
      “七刃?好奇怪的名字啊?”柳逸一脸好奇的看着百里七刃,“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不知道,你要问我爹娘。”百里七刃对于柳逸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很是头疼,只能敷衍着答道。
      “好啊,以后见着你爹娘你一定要提醒我啊,要不然我会忘记的,韩叔叔总是说我不长记性。”
      百里七刃看着柳逸认真点头的样子,觉得这人真是笨到家了,连别人的敷衍都听不出来。

      柳逸解决了玩伴的问题之后,就将燃起的火堆挪开,从包袱里找出一方薄毯,往挪开的火堆上一铺,“七刃,过来睡吧,明天咱们还得赶路呢。”
      “哦。”
      百里七刃挪过去,在毛毯上躺好,柳逸等他躺好后,在毯子周围撒下一圈粉末,在暗夜里泛着银白色的微弱光芒,然后才躺到百里七刃身边,将毛毯一拉,两人就这样裹在毯中。百里七刃知道那是驱逐山中野兽虫蛇的,自己家里面也有,他好奇的是那方毛毯,初见柳逸将毛毯拿出来时,只是小小的一块儿,没想到抖开还蛮大的,盖起来也蛮暖和。从小就培养起来的杀手习惯让他初时还不习惯和柳逸躺在同一个毛毯中,然而,温暖的氛围和柳逸身上干净而又清新的味道让他觉得很舒适。这种舒适他从未感受过。当年被爹娘扔到丛林中独自挣扎求存时,他已习惯了丛林夜晚所特有的那种黏腻阴冷的感觉,此时回忆起来,越发衬得此刻舒适无比。
      百里七刃极轻易的就熟悉了柳逸的气息,遂打算睡去,一偏头,发现柳逸这家伙早已入眠多时,他心里没来由地一恼,就伸手捏住了柳逸的鼻子,不让他呼吸。柳逸极为不适转了转身子,百里七刃还是没放,柳逸下意识的伸手往自己脸上四处拨弄,鼻子还配合着在百里七刃两根手指头间一下一下的耸动。百里七刃看他动作憨憨地,像极了大姐正在养的黄毛球儿,煞是可爱。心中的不快也就散了,不再捉弄柳逸,躺好睡去。

      百里七刃一夜好眠到天明,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晨曦的光芒从林间缝隙垂落而下,斑斑驳驳的碎影,很是赏心悦目。
      他偏头看身侧团成一团紧贴着自己的柳逸,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浓密的睫毛垂下宛若两把小扇子,奶白奶白的皮肤上嵌着张殷红的小嘴,鼻翼一息一合。这乖顺的小猫咪的形象委实和昨晚上大大咧咧,动作爽利的柳逸很不相符。百里七刃不由地撇了撇嘴,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他推了推柳逸,没想到这孩子睡得着实深沉,一丝一毫醒来的意思都无。
      百里七刃摇了摇头,随便扒拉两下头发,就着昨夜熄灭的火堆重新将火点燃,烟被晨风一吹,飘到柳逸躺着的方向,很不巧的把沉睡中的人给熏醒了。
      只见柳逸神智不清的将毯子往身上一卷,摇摇晃晃的走到火堆旁边坐下,然后开始接二连三的打哈欠,眼角处有星星点点的泪花和……眼屎。
      百里七刃对于柳逸的表里不一的不爽从起床到现在正在飞速的增长,此时此刻已经发生了质变。他由不爽变为生气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和自己睡了一晚上,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还觉得对方身上有种干净而清新的气息。天知道那会儿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百里家暗地里干的虽不是什么正经的营生,表面上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户人家,家里的规矩啊,教养啊也是极严厉的。年仅十岁的小少爷将将离家出走,还未来得及体验这世间百态,就误打误撞进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大林子里。然后就看到了这样不修边幅的柳逸,这对于从小就被伺候出洁癖的百里少爷来说,简直是个难以忍受的事情。
      他微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移开,和柳逸保持着一掌宽的距离,然而那口气还未吐出来,柳逸的身子就一歪,极为随便的靠在了他的身上,继续打着他的哈欠。百里七刃瞬间有种想要了结此人的冲动,转念一想到柳逸的烤肉的手艺,又及时抑制住了自己暴戾的想法。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吗?”百里七刃将瘫在自己肩上的软骨头柳逸一把推起来。动作有掩饰不住的粗鲁。
      “你怎么说话和那些大人一样,真没劲儿啊。”柳逸乜斜着一双大眼看着他,却还是很老实的将一身软骨头从刚认识一个晚上的玩伴身上挪开,然后,裹着毯子瘫在地上。
      百里七刃看他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点儿拖沓的躺倒在地,眉脚抽搐。他决定要是还要露宿荒郊野外的话,他宁愿耗费自己微薄的内力来御寒也不愿意和柳逸同睡一张毯子,这小子太脏了。
      “我真怀疑你那么长时间在这林子里怎么活过来的,竟然睡得和猪一样沉。”
      “啊,那不是有七刃你在么?再说了,我几天都没有睡觉了,当然睡得有点多啦,我发誓我平常绝对不会这样的。“那副懒洋洋的笑嘻嘻的神态委实没有半点儿可信度。
      “我去打点野味儿回来,你负责烤,然后,我们下山。”决定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百里七刃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好啊。”

      不过片刻功夫,百里七刃提着几只鸟从林子中转了回来。
      柳逸盘膝端坐在火堆前,头发梳好了,脸上整干净了,看到他回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暖若冬阳灿若朝霞。
      他有些诧异,这孩子的模样怎么和刚刚那会儿的大不同了,他有些高兴,毕竟对于洁癖的百里少爷来说,还是干净的柳逸比较讨喜。
      “就知道七刃最厉害了,打野味儿还不是小菜一碟。呐,交给我吧,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百里七刃将猎物抛给柳逸。看他走向旁边的小溪,利落的开膛破肚,拔毛去污,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黝黑如铁。他有些惊讶,毕竟柳逸怎么看怎么不像自己的同行,他一看,就是生活在阳光下的,这样的人随身携带黑色匕首总归是件让人觉得费解和违和的事情。
      猎物很快被打整干净了,百里七刃看他动作娴熟且轻快的摆弄着两人的早点,对这个人邋里邋遢的个性也就不那么放在心头了。

      四周都是高大浓郁的林木,林木上攀爬着各种滕蔓和花朵,远处的溪流淙淙的淌着,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条白色的玉带,波光潋滟,有风吹过,像极了温柔的手,拂过两个少年的身体,这本该是一幅安宁而和美的画面,然而——
      “喂,七刃,你怎么吃得那么多,喂,喂,喂,你别抢了,这是我的,啊……”
      “哼哼,我吃完了。”
      “七刃,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明明应该平分的,你竟然一个人吃了一大半,一点儿都不公平。”柳逸瞪着对面的人,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指责。
      “公平?那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要靠实力说话。”被仇视的人眉毛一挑,一个不屑的眼神就回敬过去,年纪虽小,气势很足。
      “你的想法是不对的。”
      “什么是对的?像你说的公平么,可是老天爷除了让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以外还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像你那么傻,而我却那么聪明,就足以说明苍天不公,哈哈……”
      果然,听完百里七刃的一番话,柳逸就炸毛了,他扑过去和七刃扭成一团,嘴里嚷嚷着:“你说谁傻呢啊,我们认识一天都不到,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根本就啥也不知道,凭什么说我傻呢?”
      本来是很逻辑分明的一番话,然而,谁让这倒霉孩子碰到的是貌似和他同年但精神状态明显不在一个等级的百里七刃呢。
      “哦?你不傻,还有比你更傻的么?这么大的林子,随时会有野兽出没。某些人竟然睡得和头猪一样没知觉,怎么叫都叫不醒。”
      “那还不是因为有七刃在吗,我平时都是很警醒的。”被揭发的某人气势马上弱下来,却仍是不甘心的反驳。
      百里七刃“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姿态。
      柳逸没在纠缠,起身去收拾包裹。他把包裹收拾好后,看百里七刃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翘着腿躺在刚才的地方,很无语的把百里七刃的包裹仍在他胸口,伸脚踢了踢他的腰,示意他可以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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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结伴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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